一个醉鬼的梦话,还只说了两个字。 喜欢也不一定是喜欢人,喜欢东西,喜欢做什么事,都有可能。 玄玉浅浅的吸了口气,觉得自己真的是有点草木皆兵,竟然在这里和一个睡着了的醉鬼计较。 乐无忧已经轮回了八千年,数不清几辈子了,他每一世都无父无母,成年之后就会被长生找到进入特案局。这么多世,玄玉虽然忍着不出现在他面前,但是对于乐无忧的动向了如指掌。 这么多年,这么多次轮回,他身边都没有人,没有家庭,没有爱情。 他本就是天地间幻化出来的,他注定是没有父母兄弟的。这是他的天命,就算入了轮回也改不了。 他可以有爱人,但是这么久都没有过,他甚至没有说过喜欢什么物件。玄玉几乎认为乐无忧不会对什么人上心,八千年前他们短暂的温存已经是他独有的了。 但是今天,他从乐无忧的嘴里听到了喜欢。 这无异于当头棒喝,把玄玉存了八千年的侥幸心理都敲碎了。 玄玉松开了乐无忧的下巴,指尖蹭了蹭他没来得及刮的胡茬,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的睡颜,眸光深沉。 就算乐无忧有了喜欢的人,他日后要结婚生子,玄玉也是不能拦的。八千年前的那些缠绵是他趁着乐无忧不懂事偷来的,现在的乐无忧已经不是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傻子了。 光是想想,玄玉就感觉自己呼吸不畅,胸口闷痛。 玄玉闭了闭眼,体内的灵力开始不受控的横冲直撞。他偏头咳了几声,隐去喉间的腥甜,弯腰给乐无忧掖了掖被角,轻声的关上了房门出去。 不行的。 乐无忧的轮回是他用命挣来的,他平静的过了这么多年,不能被自己亲手毁掉。 月光渐渐落了下乘,朝阳取而代之。闹钟没能叫醒乐无忧,他正沉在梦里那个熟悉的场景里。 三十三重天上的那座山还是那样郁郁葱葱,一年四季好像只是个说辞,每一天都像是在盛夏。但是这里没有聒噪的蝉鸣,只有热烈的骄阳还有满山的青苍。 最瞩目的还是玄玉那身红色的衣袍。 乐无忧后来才知道,玄玉不爱住那些宫殿琼宇,反而选了这座山当住所,还取了名字,叫凤羽山。 凤羽山因为有玄玉的存在,格外容易吸收天地精华,却又因为神的威压很难有动物,反而是植物更容易生长些。 这么多年了,也就化成了乐无忧这么一个能说会动的活物。 乐无忧日日跟着玄玉,终于也会使用一些简单的术法。玄玉窝在梧桐树上睡懒觉,乐无忧就坐在树下画符纸,然后一股脑的贴到玄玉的衣袍上,衣摆一瞬间就被划出几道大口子。 乐无忧从小就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在玄玉指着衣摆上的裂口质问他的时候,他只要绷着脸,不说话,死死的盯着玄玉,那人就会自动将此事揭过去。 乐无忧一直以为玄玉是被自己吓到了,却不知道其实他眨着眼睛盯人的时候脸上挂满了狡黠,就像是做了坏事不肯认错的小宠物,萌得主人舍不得责罚。 虽然舍不得罚,但是玄玉还是得为自己的衣服负责,只能趁着去人间做事的时候带回来了一只刚睁眼的小狗。 小狗黑白相间,却又不是斑点,一双眸子瓦蓝瓦蓝的,走路一摇三晃,别提多萌了。 乐无忧果然很喜欢,再也不把那些造孽的符纸当玩具,反而专心的照顾起他的第一个宠物。 小狗是从人间带回来的,在凤羽山吸收了天地灵气,身体比普通的狗强壮些,却还是没能在凤凰的威压下转化成妖。 他还是普通的狗。 “既然是人类世界带上来的活物,自然会生老病死,这是常态。”玄玉抚摸着小傻子的头,几乎算得上是耐心的解释这三界间的规则。 乐无忧坐在梧桐树下,怀里抱着那只呼吸越来越弱的狗。他听不懂这些道理,他只知道,怀里的呼吸马上就要停了。 乐无忧不说话,只紧紧地抱着怀里的狗。狗狗长得快,直立起来怕是已经跟他一样高了。他不明白自己心里的感觉是什么,只觉得不舒服,好难受。 眼泪就夹在眼眶里,却说什么也不肯落下来,倔得惊人。 玄玉蹭了蹭乐无忧的眼角,伸出了一根手指抵着他的额头把他的脑袋抬了起来,看见了通红的眼眶和故作凶恶的表情。 玄玉失笑,说起了条件:“这是生死,你需要明白这个道理。但是,我可是神啊,你求求我,我就帮你留下他,怎么样?” 乐无忧还不明白什么叫求,只能垂着眼睛想了一会儿,抬手扯住了玄玉的一根手指,绷着脸晃了晃。 玄玉一愣,噗嗤笑出了声。 笑过之后,玄玉和乐无忧怀里的狗一起消失了,只剩下空气里飘散着的一句:“以后不行残害我的衣裳了,否则把你扔下凡去当裁缝。” 乐无忧四下张望一番,没有看见玄玉和他的宠物,只能扯着眸子冷哼一声当做回应。 没过多久,玄玉果然带着一只活蹦乱跳的狗回来了,和他们一起的还有一只没睁眼的小奶猫。 乐无忧来回确认了几遍,狗确实是之前那只。 从那天起,玄玉在乐无忧的心中几乎算是伟岸的存在,神这个字眼终于有了实处。 “以后他们两个就归你照顾了。”玄玉百无聊赖的看着乐无忧小心翼翼的捧着那只新来的小白猫:“一个动物太孤单,我还给他找了个伴。” “他们还会死吗?”这才是乐无忧在意的问题。 玄玉笑了笑:“只要你不辣手摧花,他们就可以一直陪着你。” 安顿完了小傻子,玄玉正准备去找凌霄喝酒,却被这小孩儿拽住了衣角。 “真的不会死的。”玄玉有些无奈的安抚。 乐无忧没说话,就那么安静的扯着玄玉的衣角,思考了许久,声音软糯糯的,却带着坚定,像是执拗的要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那你会死吗?” “什么?”玄玉从来没听过这个问题,他几乎认为自己听错了。 乐无忧皱着眉,一张笑脸皱成了包子:“你会死吗?会离开我吗?会没有呼吸吗?会不要我吗?” 玄玉是神,身边除了凌霄没几个活物。所有人都认为神是无所不能的,是长生的,什么样的人才会问出这种问题? 玄玉低头打量着腿边的小孩儿,他脚边趴着一只黑白相间的大狗,怀里抱着一只还不会走路的小奶猫,一双眸子亮亮的,都是倔强。 “你的问题太多了。”玄玉也没了喝酒的心思,干脆坐到乐无忧的身边,伸出手指把他怀里的小猫戳醒,又说:“不会离开你,也不会不要你的。” 怀里的小猫被打扰了睡眠,扯着乐无忧的衣襟嘤嘤地叫唤起来,乐无忧只能分神安抚。 小孩子的精力总是很容易被转移,玄玉趁热打铁:“他们是你的了,你得给他们去个名字。” 乐无忧愣了愣:“是我的就要取名字?” “是啊。”玄玉随口应道:“今天可以算他们的生辰,正好取名字。” “生辰取名字吗?”乐无忧总是有很多问题。 玄玉总是随口胡扯:“是啊,生辰取的名字意义更深刻嘛。” 乐无忧垂着眸子沉思了片刻,抬手指了指地上趴着的大狗:“长生。” 又点了点怀里小白猫的脑袋:“不死。” 玄玉:“……?” 这是什么名字? 长生也就算了,不死是什么?贱名好养活吗? 玄玉颇为同情的看了看那只还不知命运的小白猫,默默的在心里为他点了根蜡。 处于对于小孩子自尊心和喜好的尊重,玄玉憋着笑拍了拍手掌:“真会取,十分有……意境。” 乐无忧绷着小脸,强压下不受控扬起的嘴角,把怀里的不死放到了长生蓬松的毛毛里。小猫太小,几乎没入了长生的毛里,吓得长生费力的转着脑袋嗅闻。 乐无忧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虽然是面向两小只那边,视线却时不时的往玄玉那边瞟。 玄玉的头发宛如墨色的瀑布,躺着的时候铺散开一片,阳光都能在上面起舞,乐无忧不自觉的就看入了神。 “别偷看了,看也不给你。”玄玉顺好了自己的头发,顺势躺到了树下的阴凉里。 “我才不要。”乐无忧鼓了鼓脸,像个发酵过的糯米团子。 玄玉没忍住,抬手捏住了乐无忧的脸颊,将他的一边嘴角扯的漏风。他笑了笑:“那你看我做什么?” 乐无忧欲言又止了半晌,张合着漏风的唇:“额还外偶民纸。” “什么?”玄玉弯起了眉眼,彻底被逗笑了。 乐无忧皱着眉拍掉了玄玉的手:“我还没有名字!玄玉,等我过生辰的时候你给我取个名字吧!” 玄玉还要去扯乐无忧的脸的手滞在了半空,金色的眸子里映着一个雪团子。 这是乐无忧第一次,别扭又婉转的表达:我是你的。
第五十七章 真假迷情 乐无忧醒来的时候头痛欲裂,他本就是带着借酒消愁的意思,没想到真的一发不可收拾。活了这么多年,乐无忧从来没有醉得这样人事不知过。 乐无忧看了看身上干燥的睡衣,心里的那些迷茫和难过一水的散了。他仔细的嗅了嗅,好像还能闻到凤羽山上那股熟悉的梧桐树的味道,闻着就让人心安。 阳光正好,窗帘没有拉紧,清浅的日光带着好闻的气息从窗外探进来,乐无忧看了眼时间,已经是大中午了。 算了,今天请假。 矜矜业业的乐局长工作这么久,身体倍棒,第一次心虚的请了病假。 虽然他也没什么真正管束的上级也就是了。 乐无忧穿了鞋去洗漱,听见动静的长生和不死弹射开门钻了进来。不死身后还跟着那只黑猫,他真的有点大哥的样子了:“没错,这也是我的领地,只是暂时分配给那个人类罢了。” 经过昨天晚上恢复的那些记忆,现在再见到不死和长生,乐无忧感觉自己的心都被填满了。 长生累了一晚,懒得再跟不死争执,也不管乐无忧不让他上床的禁令,爪子在地毯上随意地蹭了蹭就跳上了床,窝在被子里睡得呼噜声震天。 “老大,你怎么忽然想来这里了?”黑猫跟着不死环视着以后要居住的领地,对于不死从广袤的妖界平原来到这个小屋子的行为颇为不解。 不死跳上床踩了踩,占据了乐无忧的枕头,打了个长长的哈欠:“领主找到我,我就跟着他来了。” “随便躺,这垫子很舒服。”不死甩着尾巴舒服的窝在枕头里,像个占到山头的山大王。 乐无忧这才恍婻沨惚想起早上缺了点什么,他从主卧的卫生间里探出头来问道:“玄玉呢?你们看见他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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