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上眼后,盛明盏的其他感官变得更加清晰起来。他察觉到傅凭司拉起他的手,将他牵到桌边,让他坐下。 一分钟后,傅凭司才说:“好了,睁眼。” 盛明盏睁开眼来。映入他眼帘的,是放在他面前的蛋糕。 蛋糕不算小,也不算大。 这里情况特殊,厨房里的食材很少。傅凭司只能用尽可以用的食材,做出这个蛋糕。蛋糕的颜色是白色为底,最上面的一层点缀了一种蓝色的果子。 盛明盏看向蛋糕上写的字,问道:“灯灯……是我吗?” 蛋糕上写着:祝灯灯所有的生日都快乐。 傅凭司道:“一盏明灯,这是你自我介绍的时候,对我说过的话。” 盛明盏应声说:“从我有意识和记忆的时候,我就在孤儿院里。这个名字的由来,是在我小的时候,学到一篇课文,上面说万家灯火,每一盏灯背后都是一个家庭。但是,我没有家,所以我就做我自己的一盏明灯。” “在我十八岁以前,没有人给我过过生日。”盛明盏道,“在我十八岁那一年,所有人的家都变得支离破碎。” 执政署是基地里最高的建筑,他最喜欢的一件事情,就是夜里站在办公室里,看着基地里亮起来的万家灯火。 盛明盏问:“我们的家呢?” “我们的家……”傅凭司轻声解释,“在一个很遥远的地方,那里距离你读的大学不算太远,热闹繁华。家里,我们还有两个‘孩子’,一个是不爱说话的小熊,一个是只会吵你、还爱吃糖的漆黑坛子。” “我离开的时候,叮嘱了那些人,会帮忙喂孩子。”傅凭司道,“你不用担心。” 两人说话间,插在蛋糕上的蜡烛开始燃得见底。傅凭司解释道:“你先许愿。” 盛明盏:“希望下次的生日在家里过。” 他低头吹灭蜡烛。 吃蛋糕的时候,傅凭司帮忙切了蛋糕。 盛明盏拿起叉子,尝了一口蛋糕。意想之中的寡淡无味并不存在,他又尝了一口,确认自己的确吃到了蛋糕的味道。 盛明盏依旧面无表情,拿叉子的手却顿了下。 “你跟我说,甜味带来开心。”傅凭司问,“你现在开心吗?” “不知道,感觉不到。” 盛明盏抓住傅凭司的手,重新按回自己的心上,道:“但它现在又跳得快了些。” 傅凭司静心感受道:“的确。” 两人吃完蛋糕后,没多久,盛明盏又回到了顶楼房间里睡觉。 等傅凭司收拾过厨房,回到房间,坐在床边,安静地看着沉睡的睡美人,涌上来的情绪让他心里传来钝钝的疼痛。 不多时,迷雾重新涌过来。 有字浮现在傅凭司面前。 【睡。】 于是,傅凭司放缓了一切动作。 【睡床上。】 傅凭司坐在床边,轻轻地握着盛明盏的手,轻声哄说:“宝宝,你先睡。” 【哦。】 傅凭司守了很久,快到天亮,他才勉强闭眼休息了一会儿。 盛明盏醒来的时候,他盯着傅凭司握住他的手和无名指上的戒指看了好一会儿,又捏了捏傅凭司的手,随意地把玩起来。 傅凭司趴在床边,醒来后下意识问道:“宝宝?” 旋即,他彻底清醒过来。 盛明盏坐在床上,冰蓝色的眼眸盯着他,若有所思:“原来,你一直叫我‘宝宝’?” 昨天,他就没听过傅凭司对他的这个称呼。 盛明盏问:“从来没人叫过我‘宝宝’,你怎么叫我‘宝宝’?” 傅凭司面对盛明盏冷淡若冰的视线,似乎有些难为情般,低声说:“因为你是个漂亮宝宝,是个可爱宝宝,是世上最受欢迎的宝宝,没有人不喜欢你。” 盛明盏依旧没什么反应,依旧盯着傅凭司的嘴唇。 他的心不自觉地跳快了下,问道:“怎么不上床睡?我们不是合法的正当关系吗?” 傅凭司呼吸滞了滞,解释说:“你现在的情况下,我怕太过亲密会让你觉得冒犯。” “过来。” 盛明盏以一种命令的语气,将傅凭司带过来,试探性地蹭了蹭面前人的唇角,开口道:“试过了,没有觉得冒犯。” “亲起来很软,很好亲。” 盛明盏的话直白至极,一点儿也不拐弯抹角。 他盯着傅凭司,冷漠地说:“叫我宝宝。” “宝宝。”傅凭司依言照做。 盛明盏看起来没什么变化,淡淡地应了声。下床时,他对傅凭司道:“我今天听不见你说的话,要说话的时候,记得站我面前才开口。” 傅凭司的心情宛若一下子从天堂坠入地狱般,一颗心被紧紧地攥了起来,痛得无法呼吸。 盛明盏直白至此,失忆的他没有任何的掩饰,不知道去掩饰些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掩饰。 直到他换好衣服,坐在窗边,安静地发呆了很久,回头时看见傅凭司,问道:“你看起来怎么又这么痛苦?” 傅凭司摇头说:“我不痛苦。” 盛明盏直直地盯着他,猜测道:“因为我今天听不见?” 傅凭司没有说话。 盛明盏道:“我昨天失去味觉,今天失去听觉,明天失去嗅觉,后天失去触觉,大后天失去视觉。你每天都要这么痛苦吗?” 傅凭司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道:“那今天你的味觉是恢复的?” 盛明盏不予置否。 傅凭司下楼给盛明盏做了早餐,按照一般的正常口味。 盛明盏对于这顿早餐,评价道:“味道很好。你是厨师吗?” “我是你一个人的厨师。” 傅凭司低头说话,导致盛明盏没看清这句话的唇语。他又重新问了一遍。 傅凭司抬起头来,字正腔圆,解释说:“我不是厨师,只是喜欢下厨。” 这一整天,盛明盏除了一日三餐会下楼之外,他总是坐在顶楼的窗前发呆,安静地看着窗外。 直至日落月升,他才收回目光。 盛明盏上床时,看见守在床边的傅凭司,开口道:“你可以上床来睡觉,我不觉得冒犯。” 傅凭司迟疑地应了声,来到盛明盏旁边坐下。 盛明盏躺在床上,闭上眼睛睡觉。 好半晌后,他睁开眼,道:“亲我。” 傅凭司听见这个要求,看着盛明盏,安静地倾身,吻了吻盛明盏的唇角。 这时候,盛明盏问:“我们是合法关系,除了亲吻,还做过别的事吗?” 傅凭司应声说:“做过。” 盛明盏拉住面前的人,直白道:“做一下。” 做一下…… 傅凭司道:“那是比亲吻更加亲密的事情。” 盛明盏直勾勾地盯着他,目光依旧冷漠。 傅凭司轻叹了一声,就算之前设想过再多,真正看到盛明盏现在的目光时,他依旧觉得心动。 但他没有从这双冰蓝色的眼眸之中,看到任何的欲望。 傅凭司低下头去,从盛明盏的唇瓣吻到喉结,再到胸膛与腹部,然后继续往下。 盛明盏觉得很奇怪,他整个人像是被傅凭司掌控住了。 他想要让傅凭司抬起头来,让傅凭司开口说话,不要含着他,伸出手时却按住了傅凭司的头,有些失控。 结束时,盛明盏的眼尾泛着薄红。 傅凭司帮忙擦拭干净后,想去亲盛明盏,然后被盛明盏推了下。 他从盛明盏的面无表情中看出一点嫌弃的意味。 “我去洗个澡。” 傅凭司喉结微滚,丢下这句话就进了浴室。 盛明盏听不到浴室里的声音,自然也没有听见傅凭司喘得有多好听。 盛明盏闭上眼,睡着了。 第三天,他失去的是嗅觉。 让傅凭司帮忙的时候,结束后他懒洋洋地允许傅凭司浅亲他一口。 第四天,盛明盏失去的是触觉。 这一天,他什么都不想做,不想亲吻,也不想让傅凭司咬他。 第五天,盛明盏失去的是视觉。 早上醒来的时候,盛明盏突然说了声:“小朋友,你怎么这么大胆?” 傅凭司先是一愣,然后反应过来,开口问:“你记起我了?” 盛明盏道:“一号实验体,十八岁的小可怜儿。” 盛明盏每一天的状态都不太一样,根据傅凭司的观察,他的记忆好像在逐渐恢复。 大概是昨天恢复的记忆很讨厌,很难过,盛明盏带着连他也不想理会了。 “我……” 傅凭司语气干涩,神色恍然:“好久不见,哥哥。”
第165章 今天,盛明盏没有视觉,冰蓝色的眼眸没有焦点,却依旧漂亮。 傅凭司屏住呼吸,抬起手来,在盛明盏面前轻轻地挥了下。 下一秒,盛明盏却能准确地抓住傅凭司的手,问:“做什么?” “你的眼睛今天看不见。”傅凭司的声音顿了下。 “虽然我看不见,但是我听得见,摸得到,感受得到。” 盛明盏松开手,下了床道:“恢复力量的过渡时期而已,不用担心。” 傅凭司跟上来:“我可以当你的眼睛。” 他牵住盛明盏的手,往楼下走去。 到了楼下,傅凭司去做早餐。 盛明盏坐在餐桌前,安静地听着厨房的动静。 开火的声音,碗勺碰撞的声音,流水的声音,以及傅凭司的声音。 盛明盏问道:“后来,你的力量有再失控过吗?” 傅凭司道:“偶尔。” 吃完早餐后,傅凭司牵着盛明盏回到顶楼房间。他知道盛明盏喜欢坐在窗前发呆,就将人带到了窗边,陪盛明盏一起坐在那里。 窗户半开,天光入坠,笼罩在盛明盏周身,犹如入世却依旧疏离的神明。 傅凭司能够感受得到现在这种记忆状态的盛明盏很厌世,厌世到了一种极点。 好半晌后,傅凭司开了口:“哥哥,我可以跟你说说话吗?” “说什么?”盛明盏回过头来,却没有看傅凭司,似乎有些无奈,“说我们的过去吗?可我还没有想起来,你会伤心吗?” “我没有伤心。” 傅凭司道:“说你的过去,那些我没有参与到的过去。” “让我想一想。” 盛明盏脸上露出回忆的神色:“虽然你十八岁见到我的时候,我是一个孤家寡人。但是,在我十八岁的时候,我还是有一些朋友的。” 高中时代,长得好看、学习好、脾气又好的人通常是很受欢迎的。 盛明盏是学习委员,他的高中生活是很开心的。他和很多高三生一样,对未来充满美好的憧憬。 这一切都毁在一场天灾之中。 3217年6月,太阳坠落,世界陷入七十二个小时的永夜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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