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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起昨天把手机放到枕头旁边时，身边好像还有一个人。 苏知檐扶额坐在床边，脑海中逐渐浮现出一张欠揍的脸。 还笑得十分绚烂。 “3号床帅哥？”身后传来护士的声音，“给，你的手机。” 苏知檐扭头看过去，双手接过来道了声谢。 “不客气，凌晨一点半的闹钟……”护士幽怨地看着他，“幸好我眼疾手快关得早，不然要响好一会儿。” “……”苏知檐低头，“对不起。” 看他态度诚恳，护士笑了，“没什么大事，只是觉得昨天那个小帅哥把你手机放在我这里是正确的。” 苏知檐眨了眨眼，点点头，“嗯，谢谢护士。” “不客气，一会一定记得吃饭，别再低血糖。”嘱咐后，护士拔完旁边床位的吊针转身离去。 苏知檐则是飞快办理出院然后扫了辆共享电车往校区跑去。 这几天因为项目忽然加快进度，他又因为人不在学校导致有诸多不变，只好去校外旅馆没日没夜地写报告，昨天晚上才把自己负责的那一块彻底整理完发给师姐。 苏知檐停下车，拿出手机点开和沈年璟的聊天框。 除了半个小时前他的转账记录外，没有半点别的信息。 他抿了下嘴，收起手机向楼上走去。 明天下午竞赛就要截至，此刻越往上走氛围越凝滞，大家都在紧赶慢赶解题写代码搞论文。 苏知檐脚步一顿。 糟糕，他晕倒的时候不知道沈年璟有没有帮他顺手收拾一下东西，万一他的位置被人占了怎么办，他还没有保存呢。 苏知檐三两步跨上楼梯，抓着扶手栏杆就开冲。 刚冲进机房，里面的人霎时间目光齐唰唰看向他。 苏知檐：这是怎么了，他脸上有东西吗？ 走到第二排，周舟和王明志两人就站起来，一个递小米粥，一个递热腾腾的包子。 苏知檐愣住，“啊？”他下意识看向电脑，上面已经有两人按照他的论文框架写成的初稿了。 “别啊了，先吃饭。”周舟把早饭塞进他手里，然后手脚不知道往哪里放，表情有些欲言又止。 “对不起。”王明志出声道，“我们不知道你在做项目的同时还在坚持竞赛，熬夜做了这么多。” 苏知檐握着粥和包子，上面的热量源源不断从手心传过来。 “嗯……”他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现在怎么样了？”周舟问。 “很好，已经恢复过来了。” “好，你吃完饭先休息一上午，我们俩可以完成的。” 苏知檐把早餐放下，扯了椅子坐下来，“没事，我们一起。” 这两个人虽然主动要提出帮忙，但是苏知檐知道他们在这方面经验不足，只留他们的话效率太低了。 “沈年璟昨晚教了我们一些，多多少少还是能帮到你的，你赶紧去休息！”周舟催促。 “……？” 苏知檐愣在原地，脑子嗡嗡的。 谁，什么？ “趁热吃，一会就凉了。” 肩膀被拍了拍，苏知檐一下惊醒，看向周舟。 “你是说沈年璟晚……凌晨的时候教你们解了会儿题？” 苏知檐看向桌子上被整理好的各种资料。 为什么这人一边躲着他，一边还要把他送到医院，还帮他的队友？ 一件找不到动机的事情搭配另一件与之反向并且依然找不到动机的事情。 真是石破天惊，匪夷所思。 苏知檐无话可说，把吸管插进粥里喝了一口，准备坐在旁边看他们操作。 王明志看到他眼下的乌黑，“你还是赶紧回去休息吧。” 苏知檐摇了摇头，十分倔强。 “你回去吧，这里有我呢！” 身后欠欠的声音响起，苏知檐咻得回头。 沈年璟抱着个装满水的水杯，昂首挺胸，一双风眼满载“有我，靠谱”的意味。 “你过来干嘛？”苏知檐反问。 “我接水路过，不行啊？” “开水房在另一边吧？”苏知檐瞟他一眼，手指向反方向。 “……” 沈年璟“邦”一声地放下水杯，“要你管，水杯在我这里，我想去哪接去哪接。” 旁边的周舟闻言翻个白眼，对这段对话表示无语。 苏知檐盯着沈年璟，“你是对手，什么叫‘有你’？” “是对手也是一个学校的队友啊！这个赛区里，A大的人是一体的！” 苏知檐：……无可反驳，非要这么说也没问题。 沈年璟还在嘚不嘚嘴皮子：“而且我说过，我这是出于人道主义，是我善良的象征，是我浑身上下美好品质的代表……” “……”苏知檐感觉自己忽然看不懂他了。 虽然之前也没看懂过。 难道这家伙真的和正常人的思维逻辑不一样？ 见他神色疑惑，沈年璟干脆把几个小时前他给两人讲题时的笔记抽出来，洋洋洒洒六张草稿纸平铺在苏知檐面前，扬了扬下巴，“这下可以信我了吧？” 苏知檐目光垂落。 几张草稿纸上的笔迹和各种思路划分，足以见讲解者的认真与耐心。 他抬头看向沈年璟。 沈年璟笑容洋溢，明亮的风眼中满是得意与自豪，看上去十分臭屁。 他忽然低头，笑了一笑。 “哦。” 苏知檐轻声道，“我信。”
第15章 信归信，但苏知檐最终还是留下来了。 用他的话说，就是自己的队伍被对手“带领”，太没有面子了。 “你还没有面子啊？”彼时沈年璟这样说。 苏知檐浅浅一笑，“是啊，没面子。” 他这次就算是为了不做梦才报名参赛，但心里其实也憋着股气儿。 他的作品和沈年璟的，究竟谁的能拿国一？ 在团队协作上他承认自己不如沈年璟，但论专业能力，他向来要争先夺一。 更何况和这个“狗东西”的比拼。 别别扭扭但还算顺利地把模型和方案制定好后，论文初稿也终于定下来。 晚上，王明志和周舟走之后，沈年璟被苏知檐抓着去吃饭。 火锅店里，沈年璟坐在苏知檐对面，左看看右看看，有些坐立不安。 苏知檐道：“你长痱子了还是椅子扎你屁股？” 沈年璟登时静止：“……” 热腾腾的牛油火锅被端上来，毛肚和肥牛卷被齐刷刷下进锅里，鲜嫩爽滑，香气扑鼻。 “你前几天都没好好吃饭，现在吃这么重口味的食物可以吗？”沈年璟问。 “当然可以！”回答完后，苏知檐甚至用行动告诉他，不仅可以，而且杠杠的！ 沈年璟：好好好。 “昨天晚上谢谢你，今天这顿我请客，感谢沈大侠出手相助。” 沈年璟正吃着一块虾滑，闻言差点被烫到，“没、没事。” 他抬头，苏知檐倒好一杯柠檬水放到他手边，“别被呛到。” 沈年璟：“……”夭寿了。 他发现自从昨晚，不，准确说自从今天上午以后，苏知檐对他的态度比以往……柔和许多？ 不知道能不能这样讲，但他总感觉苏知檐不像以前这么敌对他了，现在有种把他当自己人的感觉。 自己人……沈年璟打了个激灵。 抬眼便见沈年璟变幻莫测的脸色，苏知檐道：“你在想什么？” 沈年璟矢口否认，“没想什么。” 苏知檐恨不得给他脑袋上来一下这家伙才会肯说出真话。 不过也没关系，苏知檐心想，来日方长，既然大家已经是朋友，以后有机会再问就是了。 — “终于全部提交完毕！”周舟举手欢呼，笑着揽起苏知檐的肩，“辛苦糖糖最后的检查。” 苏知檐微微一笑，沉默片刻，道：“抱歉，之前明明说好我一个人完成的，我没能做到。” 王明志抬起眼看向他。 周舟动作顿住，手脚无措，“本来也不该让你一个人做，我们也有错。” “我们知道你一直在忙各种各样的事情，是我们水平太差了，给你这么大压力。” “用道歉的应该是我。”王明志站起来，“我甚至还误会了你” “对不起。”他注视着苏知檐，认真道。 “没事。”苏知檐摆摆手一笑，没有问他误会了什么。 “谢谢你。”王明志面色纠结了下，道。 周舟搭上两人的肩膀笑起来：“好了好了，下午就回学校了，晚上一起去聚餐吧。” “我可知道你昨天和沈年璟一起吃饭都没带我们！” 苏知檐忍住心里那点莫名的酸涩，低下头开始收拾东西，“毕竟要答谢他把我送到医院嘛。” “晚上的话……”他歪头，“要不我们两组一起聚餐吧，吃完饭还可以去K歌，我请客！” “我天爷啊苏知檐你简直就是神！”周舟眼睛一亮，恨不得跳起来，“我知道学校南商业街新开的KTV大包打七折！” “嗯，那我去隔壁给他们说一声，我刚看到他们也在收拾东西。” 苏知檐走出门，背靠在墙上做了几个深呼吸。 他还是第一次感受到团队的感觉。 大一跟着学长参赛那次，他只负责写论文，对于题目本身参与感并不足。 大二那年，他和其余两个队友的彼此之间意见不合，思路不一样。在这种团体项目中，遇到这种情况最是棘手。然后那两个队友吵架，完全冷处理了这个竞赛，最后是苏知檐把剩下来的所有自己完成，幸运的是还拿了个国二。 再然后，他几乎做什么都习惯自己能包揽就包揽，至少能保证完整性。 他也不知道这究竟算不算自大，反正一直以来都是这样。 但是这次……他觉得团队合作还不错。 很……特别的一次经历。 — “什么？？请我们吃饭！”秦祁和赵琳听到苏知檐的话后火急火燎从机房最后面奔向前来，差点双双怼到沈年璟身上。 沈年璟嫌弃地把秦祁的脏手从面前拿开，看向苏知檐，“其实……我觉得也不用……” 他余光看向秦祁和赵琳，拼命向他们使眼色。 “聚餐不是挺好的吗，好容易竞赛结束，大家都放松一下？”苏知檐也看向他们，后者立马狠狠点头。 沈年璟：“……” 赵琳望天感慨：“老天有眼啊，我们居然还能有这福利。” 秦祁抹泪感叹：“这可是沈年璟卖/／身一晚上换来的，兄弟真不容易。” “……”沈年璟脸都绿了，恨不得捂上两人的嘴。 苏知檐看向他，“那你呢，你要拒绝吗？” 他声音很轻，不带一点往日的攻击性，反而很轻松很日常，听得人很舒服，让沈年璟想到他初中上学路上总会遇到的一只在围栏上晒太阳的小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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