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已经扯烂的领口更加凌乱不堪。 凌意舶半蹲着身子,握住楚漾的半边脖颈,嘴唇极尽克制的、却又像近乎失控地在肩颈部位的皮肉上轻咬。 “无需自责,楚漾……”凌意舶沉声,“你也需要人保护的。” 空出一只手来反扣凌意舶的脑袋,楚漾从抚摸头发的触感上得到了一些安慰。 他深吸一口气:“不是这样,不该是这样。” 凌意舶的眼神逐渐清明:“可你值得这样。” 楚漾控制不住身体的后仰,手肘撑在病床上,眼神冷清,呼吸却是乱的。 “快标记我,凌意舶。”他居高临下,“再咬一次,像三年前那样。”
第75章 沉船 楚漾其实不知道凌意舶是疲乏了还是怎么了。 如今定定望向自己的眼眶, 又红又骇人,血丝爬满原本干净的眼白,眼球内眦边急速集结起一层很淡的水光。 凌意舶那样要强, 极少露出这样的表情。 “你当真, 同意我……”凌意舶喘着气, 声线不稳, “标记你?” 楚漾垂着眼,以一种从上往下的角度, 用露骨的眼神描摹过凌意舶那张早就已经刻在他内心深处的脸。 他端详几秒, 突然觉得—— 凌二这张脸, 戴不戴止咬器都是一个样子。 就算现在没戴, 看着也像戴了。 有的人天生脖子就有一根链子, 至于想把链子的另一端交给谁, 完全靠他自己定夺。 野性,难驯, 又偏偏有种克制的张狂。 比如现在。 分明就是一副要把人拆吃入腹的表情和欲望,却还要问, 可不可以? 楚漾迟疑道:“你的腺体……” 其实他想说, 他不确定凌意舶的顶级信息素他能不能承受得住。 等下如果被咬昏过去了还得谨遵医嘱,更别提想要陪凌意舶度过难熬的监禁期。 这样没有任何准备的临时标记是一把双刃剑, 出现什么情况都有可能。 凌意舶一怔,却以为他是反悔了想拒绝。 “其实我知道的,腺体压制并不会伤人性命,最坏的情况也就是我把凌思岸废了……凌沣和赵镜如都恨我。” 凌意舶弯起唇角, 表情像是在哄在喂定心丸, 嘴上却没说半点儿安慰人的话,“监察组要怎么处置我都可以, 我能当继承人不是靠的腺体级别。” 可他是楚漾绝对爱惜的存在。 楚漾听到“处置”两个字,皱眉:“你想好什么了?” “其实S级Alpha也没什么了不起,现在信息素监管很严格,从小到大,这个级别带给我的更多是限制,我不在乎。” 凌意舶故作轻松,大拇指指腹刮过楚漾的唇角,“你不是把自己的腺体割掉了吗,现在长也长不好。” 凌意舶“嘶”一声。 搓掉才从楚漾脸上擦掉的血迹。 还不等楚漾说话,凌意舶继续道:“动手之前我就想好了,监察组可能会按照最高条例决定对我的处理,就是割掉腺体……我也接受的。” 楚漾浑身一震,不语。 凌意舶又说:“割掉我的腺体,就可以不设监禁期了,也不用非要我的Omega才能陪伴……就只是你,只是楚漾也可以的。” 楚漾听得有点儿懵。 甚至可以说得上是惶然。 腺体,割掉,我的割掉也可以。 这三个信息点重叠在一起,凌意舶近在咫尺的面庞竟然又快变成迷蒙的一层晨雾,他想起上半夜引发巨响的夜雨,也是这样不管不顾地砸到他耳膜上,让他完全快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易感期的Alpha情绪敏感,对伴侣的渴求极为强烈,可楚漾知道凌意舶现在状况稳定。 这些话,绝对不是头疼脑热下做出的决断。 发愣之余,他才看到旁边白色病床上铺开一件非常醒目的蓝色礼服。 就是自己先前穿去澹湖的那件定制礼服。 是饱和度很低的浅蓝色,面料揉得皱巴巴的,在见赵镜如之前凌意舶就将其脱了下来了,礼服被楚漾搭在座椅扶手上。 刚才送医院的场面太过于混乱,楚漾竟然不记得凌意舶什么时候偷偷从车祸现场“掳”走了这件衣服。 “你的腺体受伤了,我知道,不能咬的。” 原本握住他脖颈的手往下滑,凌意舶按住楚漾的手,指端挤进指缝,十指相扣,“所以只能亲一亲,闻一闻你的衣服……那是你才穿过的,有你的味道。” “……” “我不该不经过你同意就拿你衣服,但我一个人在病房很需要你。你原谅我。” 我需要你。 就只是你。 楚漾的呼吸也快起来,半个字说不出。 他知道这是一场告白。 哪怕它不合时宜,哪怕它听上去有些委屈——但它字字刺骨,句句真心。 他不想用任何话语打断它。 他想听凌意舶对他说。 “我不是个称职的Alpha,没有从一开始就关心到你的处境,我只想过你是不是讨厌我,你是不是想离开我。” “我去森叔家找过你好几次,你都不在。后来我想,你这么有主意的一个人,说走就走一定有自己的原因,但我没想到过会是因为分化。” “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我太任性了,我只顾着表达,完全没有考虑到你的处境有多难。” 其实凌意舶从不觉得楚漾所做的决定是自私的。 他也说不出“你没有考虑过我”这样的话。 对方的确没有考虑过当他知道后会怎么样,会有多痛苦、多难受。 相爱的人都会明白,对方被划一刀,那一刀就好像也划在了自己身上,那种痛楚毁天灭地,让人无能为力。 楚漾深吸一口气:“……对不起。” “不必道歉。你的身体是你的,你有绝对的选择权。”凌意舶摇摇头。 他伸出一只手指抵在楚漾的唇边。 这个动作还是他跟楚漾学的,每次楚漾不想要听他说什么话,楚漾都会伸出手这样制止他——莫名带着上位者的强硬。 一人之下,数人之上。 凌意舶喜欢看他这样。 那种有一个独属于自己的世界,把不在乎的都摒弃掉的模样。 凌意舶的五官轮廓深,些微眉压眼,鼻梁挺直,认真看人时总会有很强的压迫感,“所以,那些我曾经想不明白的事情,在我知道你隐瞒我的秘密以后……我都想得通了。” 什么时候呢,楚漾仔细回想,很快捕捉到了一个凌意舶情绪变化的点。 “昙山?”楚漾轻声,“是在进夫人别墅之前,你接的那一通电话,是吗?” 他并未追问是谁打来的,无需追问。 凌意舶点头:“对。” “所以你当时才说,回漫合,不进去了?” “对。” “……”楚漾忽然有点难受了。 当时他有注意到凌意舶眼睛红,但没太在意,以为是凌意舶在外与人打了一整天的交道后疲惫了,根本没想过这样要强的人会流眼泪。 “你当时哭了是吗。”他轻声补充。 “嗯。”凌意舶喘了口气,“你流那么多血,我哭……” 楚漾耐心地听着,知道他想说“我哭哭怎么了”。 但凌意舶心痛得说不出来了,那股有理的劲儿又哑火了,眉心紧紧拧着,知道现在不能用反问句式对楚漾说话,盯着楚漾看了一会儿,只想把脑袋往人怀里埋。 “我当时就说了,小舟,眉头不要皱成这样,”楚漾淡声,“我在渝水的医生告诉过我,要先爱自己才能爱别人,要想站在你身边的第一件事不是掩饰而是接受自己。” 这也是三年来…… 在学各国语言、学格斗擒拿、学射击、学游泳等有形形色色的老师之后,楚漾教会自己的第一课。 “那么,今天我也给你一句准话,我不会再去割掉腺体了。” “不管发生什么事,我想我都不会了。” “之后还能不能留在公司里,那是董事会的决定,我无权干涉。但是,想要和你在一起的这件事……” “从渝水那次吃烧烤看见烟火开始,你记得吗。” 他说着,望进凌意舶的眼睛。 那一夜,他没想到凌意舶会同他一起脱口而出那句“六年”。 凌意舶幅度轻微地点了点脑袋,继续认真地帮楚漾搓掉脸颊上的血污。 楚漾轻敛着笑,揉了把凌意舶的耳朵,平日里冷淡的眼眸点燃火光:“从那天开始……我就没有想过要放弃。” 哪怕是三年前我决心重新开始,也没有想过彻底离开你的身边。 话音一落,凌意舶扳着他的肩膀,直接把人翻了个面。 现在是凌晨五点,晨风吹起病房窗帘的一角,那些日出后零碎的光影随布料摇曳的形状落到楚漾眼前的病床上。 很快,凌意舶的影子也落下来了。 他曾经拿性命保护的少年已经拥有了足够宽厚的肩背,能把他的影子笼罩其中。 已经足够强大到,能让他不管不顾,只想要许诺一次没说出口的任务期限—— 永远。 以前楚漾总想,船的存在不是为了停泊,而是为了航行。 那么前行就需要灯塔的指引,他只是托举这艘船的千万浪花之一。 可现在,他只想任性一回。 就算是离经叛道一次,为了自己活一回。 楚漾不知道凌意舶对着那腺体下的咬痕看了多久。 最终,一个滚烫的、情绪饱满的吻朝着那处落下去。 花好像开了。 一朵朵绽放在后脖颈、后肩,楚漾闭着眼,双肩轻颤,不用看都能想象地出来他最脆弱的肩颈现在是何种模样。 满是温情的吻结束,Alpha充满掠夺气息的啃咬席卷而来。 楚漾疼得闷哼一声,抓过床上的枕头边角抱在怀里。 汗水湿透了衬衫里衣,一片一片地贴在身上,楚漾闻见鼻尖边快速弥漫开的龙舌兰与水生香气。 尖锐的犬齿化作刀刃,皮肉破开裂缝。 被更加强壮的Alpha按着脖颈咬下去的感觉并不好受。 楚漾再能忍痛,也受不了地抓紧了凌意舶的衣襟,直到凌意舶伸过来手掌,握住他四根手指,又用大拇指在楚漾掌心安抚性地摩挲。 连着“嗯”了好几声,楚漾生理性地控制不住自己的动作,潜意识想要反抗,又拼命告诉自己,这是凌意舶。 他被凌意舶伸手牢牢按住,趴在床上,头不知道朝哪边偏,只得粗喘着气瘫在床上,半阗着眼,看凌意舶按在自己手上的手背、小臂,都凸起连绵蜿蜒的一条条青筋。 最终,Alpha强势的信息素注入腺体,一株盛开在海边悬崖的睡莲泼上了龙舌兰酒。 楚漾猜对了。 他确实承受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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