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存在感变得强烈,也让人无法忽视。 仿佛一把刚打磨出鞘的刀。 只是这未经打磨的宝石虽然尤为珍贵,不过也犯不着伸手去碰,惹来不该有的麻烦。 … 塞拉斯回来后,就带着兰斯上了塔楼顶端。 趁着他难得有空回来,顺便检查下兰斯最近的感知情况。 温暖得如同潮水一般的光团笼罩着兰斯,仿佛只要他心念一动,这些光团就会为他所用。分明闭着眼睛,可是在感知力存在的这些小东西,却几乎照亮了每一处。 塞拉斯:“看到了吗?” 闭着眼睛的兰斯回答:“看到了。” 在塞拉斯的调|教下,兰斯一天比一天能够感知到光明的存在,就好像之前的凝滞都是幻觉,那些漂亮的光团是如此可亲有趣,贴合心意。 塞拉斯:“我说过,它们很喜欢你。” 淡淡的流光在兰斯身上褪去,他睁开眼,刚想要说话,却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塞拉斯正单膝跪在他的身前,微微弯着腰在看他。 这距离实在是太近了,近到兰斯可以清楚地看到那双湛蓝的眼眸。那太过透彻,在对视上的瞬间,让兰斯几乎屏住了呼吸。 而塞拉斯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兰斯这片刻的停顿,他戴着白手套的手指抚过少年的耳后,似乎只是顺手帮他拢好头发,平静地笑了起来。 “你做得很好。” 是了,是这个。 这句话就仿佛是一句密语,只要塞拉斯这么说的时候,兰斯总会放松下来。塞拉斯微笑地看着兰斯平静下来,又摸了摸他的头,才后退站起来。 兰斯也跟着塞拉斯站起来,然后小声说:“学长,我觉得我长高了。”他抬起手,比划起自己和塞拉斯的高度。 要是以前的兰斯可不会这么做,不过现在和塞拉斯越熟悉,兰斯就越清楚他是个好脾气的人,根本不会觉得生气,反倒是抓住兰斯的手指,抬高按在了自己的头上。 兰斯可比塞拉斯矮不少,必须得拼命踮着脚尖,才能摸到塞拉斯的脑袋。这姿势古怪又好笑,更别说他还从来没这么做过,兰斯整个人都僵硬掉,如同石化的雕塑。 “想要更高点,你得多吃点东西。”塞拉斯的声音平静带笑,“这可差了不少。”为了配合这个动作,男人微微弯了腰,更凑近了些兰斯。 两人现在的距离,比刚才还要近,近得几乎能看到对方眼里小小的自己。 兰斯猛地扯回自己的手,整张脸都红了起来,笨拙而僵硬地说:“等,等我再过几年,肯定会比学长还要高的。” 塞拉斯:“那我等着看那一天。”他似乎并不介意兰斯刚才的动作,只是笑着摇了摇头。 塞拉斯的笑总是从容温和,带着与生俱来的优雅沉静,哪怕是看了很多次的兰斯,有时都会冷不丁一晃神。 他发呆了一会,才慢慢收回了视线,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兰斯啊兰斯,你怎么能够这么亵渎圣子呢?要是被学长知道,可是要挨搓(脑袋)的。 “礼拜四不用过来了。”塞拉斯平静地说,“待会要动身去去弗兰卡一趟,短时间内不会回来。” 兰斯抬头:“……是那里出事了吗?” 塞拉斯:“现在还不好说,或许会有。” 兰斯沉默了一会,轻声说:“那我能跟着学长一起去吗?”最近这个月塞拉斯好像很忙,虽然每次都会抽空见他,但也来去匆匆根本没怎么说上话。或许,他也能帮上什么忙呢? “你要是想参与,也可以。”塞拉斯看他,若有所思地笑了笑,“这件事,也与你有关。” 兰斯有点高兴,又有点不安。 和他有关的事……是什么? 他正想问塞拉斯,却发现年轻教士的眼眸沉沉,正注视着他。却又仿佛穿透了他,在遥遥看着什么他尚且也不知道的东西。 ……塞拉斯,在看光。 兰斯看不到那些漂亮,温暖,明亮的光团,正以成百上千,不……那远不能形容它们的数量。 他在学院越久,它们就越发如此。 蜂拥而来的极致,太多,又太多。它们盘旋,膨胀,如囚牢,似鸟笼,环绕着、簇拥着兰斯,仿若在他举手投足时,亲昵地啃食着每一寸的皮肤。 几乎能压垮尚未长成的瘦弱脊背。 塔菲索亚忽而有狂啸的风声刮过,又迅速停歇,守在塔楼下的神殿守卫奇怪地抬头,似乎觉察到有什么不对。 但那一瞬的怪异,又仿佛只是他们的错觉,没有留下半点痕迹。只留下一道浅得难以发觉的阴霾烙印在心里。
第12章 兰斯站在幽暗的教堂外,仰头看着破败的教堂塔尖,有一种熟悉又荒谬的感觉。 这是弗兰卡的伊丽莎白教堂。伊丽莎白是人名,是最初为了建成这座教堂牺牲的教士。这座教堂以她的名字命名,也是弗兰卡唯一的一座教堂。 兰斯对这里很熟悉,因为教堂经常会发放救济餐,就算父母不允许,他也会偷偷来。有时候,他也会留在这里上课。这里的修女教士有空的时候,就会教他们读书。 伊丽莎白教堂的面积并不大,一行人穿过前殿走到后院的时候,兰斯闻到了浓郁的血腥味。比起混乱的前殿,后院可以说是一片狼藉,好几具尸体横躺在地上,遍地都是血迹。兰斯停下脚步,盯着其中一具尸体,脸色一瞬间就变得苍白。 塞拉斯:“你认识她?” 兰斯小脸紧绷,点了点头:“她是负责伊丽莎白教堂的杰西卡修女。”除了修女外,其余的人也是兰斯认识的,他的手变得发凉,下意识紧握起来。 一名中年骑士走了过来,右手抵住左心口行礼:“阁下,炸毁的地下通道还在清理,还得再等一会。” 塞拉斯:“莫利托我告诉你,他没事。” 中年骑士的脸色变得放松了些,低声道:“多谢阁下。” 趁着他们说话的时候,尤金低声和兰斯说:“莫利审判长和他是亲戚,哦,审判长就是这一次阻止伊丽莎白教堂大爆炸的人。”在来之前,塞拉斯将任务卷轴给他看过,不过,任务卷轴上只记录着这一次任务的目的——检查教堂底部。 一个普通的检查任务为什么需要塞拉斯亲自出手? 塞拉斯回头看向他俩,尤金自动住口,兰斯茫然地看着不说话的尤金,又看向塞拉斯。 “过来。” 他听到塞拉斯这么说,小跑着跟了上去。 他们越过地上那些还在经受检查的尸体,终于在一个小房间停了下来。这看起来像是一个窄小的忏悔室,只摆着两张简陋的椅子。 “伊丽莎白教堂被邪|教徒渗透了。”塞拉斯的白手套擦过窗面,仿佛在检查着什么,“审判庭决定出手,刚好拦下了他们打算毁掉教堂的行为。” 兰斯:“……那个人,是谁?” “卢恩·扎克伯格。” 兰斯闭上眼,他知道这个人。 “我离开弗兰卡的路费,是他给我的。”兰斯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点茫然,“他是修女的副手。” 这么多年来,杰西卡和卢恩两个人是最忠诚的搭档,兰斯没想过有那一天卢恩居然会成为杀了修女的凶手。 忏悔室的空间很小,只能容纳下他们两人。有塞拉斯在这,其他人很自然就离开去其他地方了。这么近的距离,足够塞拉斯看到兰斯小脸上的迷茫。 塞拉斯脱下左手的白手套,摸了摸兰斯的小脸:“邪|教徒多是不可信。或许他们本性的确正直,可只要信奉正神外的邪恶,终将堕落。” 年轻教士说出这话时,神情很是淡漠。 兰斯下意识侧过头,蹭了蹭塞拉斯有点冰凉的手指,轻声说:“那卢恩信奉的,是什么?” 塞拉斯掐了掐兰斯的耳根,害得他一个哆嗦,而后收回手,漫不经心地套上手套:“血祭之月。” 兰斯的小脸不由得鼓起来。 他现在非常不喜欢这个名字。 不仅是自己在“梦”里的事情多是与这位有关,再加上伊丽莎白教堂里的惨剧,更让他心里难受。 塞拉斯扬声:“尼尔,将那个东西拿来。” 外头的莫特应了声,很快送进来一个小小的铃铛。那铃铛是塞住口送来的,当塞拉斯取出铃铛轻轻晃动的时候,一圈圈波纹从那响声里荡出来。 那浅黄色的波纹撞击到墙壁,又猛地反弹回来。 直到整个忏悔室都充满了这种浅黄色的波纹,在那黄色的光芒里,一道细弱的声音突然出现。 那是……兰斯瞪大了眼,卢恩的声音。 “……神啊,我不想……”断断续续,听起来像是在绝望的忏悔,“杰西卡是个好人,她一直都在支持着我……” 短暂的喘息声后,那颤抖的、脆弱的声音忽而有了变化。 “但他们都是异端,都该死!” 明明是同一个人的声音,却突然变得尖锐狂躁,充斥着无尽的恶意。 兰斯沉着小脸,面无表情地听着。 这就是学长说的……只要是信仰了邪神,哪怕是再正直的人都会堕落的意思?不管这个人本性如何,不管这件事他愿不愿意去做,有些时候,这根本不取决于他的意志。 听了一会,这忏悔室里的窃窃私语,多是卢恩来忏悔的。这也是他之所以会在忏悔室留下这么多痕迹的原因。 塞拉斯将卢恩交给莫特,让他找个人记录这里的声音。 莫特接下铃铛,招来了人。 塞拉斯领着兰斯往外走,看着兰斯对铃铛似乎有点好奇,就随意地说道:“那是‘费尔顿的耳朵’,恒定效果是可以窃|听到一个固定封闭场所三十天内的声音。不过前提是这地方有人曾留下过痕迹……”他一边解释,一边看向迎面走来的中年骑士。 “地下通道已经清理干净了。” “撤出所有人,莫特和兰斯跟我下去就好。”塞拉斯平静地说道。 中年骑士脸色都黑成锅底,过不多时,莫特朝他们走来,在两步外站定,他看起来也很不赞同。 可不管是中年骑士,还是莫特,都在塞拉斯下定主意后,就不敢再有任何的意见。 在外面的塞拉斯,和在塔菲索亚的塞拉斯是不太一样的。 他更利索果断,也显得更为冰冷些。 过了一会,有几个法师过来为他们施加了各种屏障,然后中年骑士才领着他们朝地下通道走去。那是一个开辟在祈祷大厅的甬道,坑口是完整的圆形,站在边上看,完全看不到里面到底有多深。 “下去吧。” 中年骑士已经说过注意事项,塞拉斯没有再重复,看着那洞口随意地扯了扯白手套,便率先跳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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