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起先以为是秋澄要带珊珊去朋友那儿玩儿,但秋澄走的时候跟他道了句「这段时间谢谢您」,他才觉出不对。
正要把这些告诉穆行天,突然看到车里的秋澄,赵叔愣住。
“我知道了。”
穆行天没说什么,升起车窗。
别墅一楼,不,是整栋楼都空了,赵叔不在,厅里只有他们。
还有的便是立在墙边的那棵至今没有被拆掉的圣诞树,树上挂的彩灯也亮着,原本是烘托节日的气氛,此刻却在寂静与冷情中,显得格外的突兀。
“是我问你答,还是你自己说。”
穆行天的神色不见平日里的温柔与温和,很淡,瞳仁的颜色比今晚的夜还要幽深。
秋澄却神色平平,除了比平时沉默些,看不出什么不同。
他站在圣诞树下、沙发后,垂眸静默了会儿,抬眸,那双曾经看着穆行天便能溢满笑意的眼睛,如今透露着陌生与疏离。
他平静地看进穆行天的眼睛里,平静地道出了一切:“我不打算继续了。我不可能永远做这种事。”
穆行天:“什么事?”
秋澄:“给你当情人,迎合你、满足你、服务你这种事。”
穆行天看着他,像审判席的法官,表现得十分冷静:“所以你一直在委屈自己?”
“算不上吧,求仁得仁。”
好一句「求仁得仁」。
穆行天缓缓靠近:“看来是我亏待了你。”
他审视地看着秋澄,如危险的肉食动物紧盯视野里的猎物,眯了眯眼:“是我给你的不够多?”
秋澄没有怯意,看进穆行天的眼睛里。
穆行天继续问:“还是我对你不够好?所以才让你有了离开的想法?”
秋澄打断他:“穆行天。”
秋澄回视,一字一句:“这都是假的。”
“我骗你的。”
接下来的每一个字都吐露着残忍:
“你怎么会觉得这世上真的有一个人会跟你的那只猫一样?在雨夜被你意外遇见,在生活里让你频繁见到,让你一看到那个人就想起当年那只猫?”
秋澄重复了一遍,一字一句、语气森然:“我,骗、你、的。”
“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你是谁。”
“我靠近你,算计你,是因为我需要钱,也需要给珊珊治病。”
“我假意跟你好,是因为我需要你,我迎合你、跟你上床,也是因为我需要你。”
穆行天的声音沉到底:“现在不需要了?”
秋澄:“是。”
穆行天漆黑的瞳仁里,有隐忍的风暴在席卷。
秋澄心道:生气吗?难受吗?穆行天,你开始觉得痛了吗?
我就是要你气怒、要激怒你,要你情绪翻涌,就是要你觉得痛。
你不痛,我跟你在一起的这么久算什么?
你不气恼,我陪你这么久的时间,难道真的只是情人在服务金主?
穆行天,从今天开始,你见到我的每一面每一次,我都要你痛。
你一定要觉得痛。
只有这样,我才能走进你的心底,你心里才会有我。
但此刻,秋澄并不能切实的感受到穆行天的情绪,在那张沉默的面孔下,他亦不清楚眼前的男人是不是真的在痛,反而是他自己,像被自己的这些话拿锋利的刀捅了一次又一次。
可他有什么办法呢?
走到如今这步,他再不能回头了。
到今天,他再不能在那些幻象般美好的温情里令自己沉迷,而不去面对现实了。
什么现实?
穆行天根本不爱他的现实!
穆行天不爱他。
穆行天只是像喜欢小猫宠物那样的喜欢他,像喜欢情人那样的疼爱纵容他。
但他根本不爱他!
不爱他,他能怎么办?
他只能把这条路继续走下去。
他只能继续耍心机,继续步步为营!
穆行天,我要你爱我。
无论走上这条路有多痛苦有多难。
为了这个目的,我什么都能做。
穆行天,我离开你了,我骗了你,甚至拿刀狠狠捅了你。
你开始觉得痛了吗?
秋澄的心底翻江倒海,掺和着血泪,但他神情坚毅而疏冷,豁然就是一把刀,毫不留情地贯穿了他自己与穆行天。
穆行天的脸色也沉得惊人,最终,他启唇,对秋澄说了两个字:“出去。”
秋澄收敛目光,最后看了穆行天一眼,转身走了。
走出门,秋澄的背后是宅子灯火通明的光,面前是除夕清冷寂静的夜。
他走进夜幕,没有迟疑,一步都没有。
也没有回头。
灯火通明的厅里,穆行天倍感麻木的离开圣诞树下、走去沙发,缓缓坐下的时候,却觉得浑身上下千疮百孔般的窒息与疼痛。
他不是没经历过风浪的人,处在高位,恰恰经历过许多常人没有经历过、常人忍受不了的事。
他是惯会处理情绪的。
但此刻,他只觉得胸口跟被利器锥打过似的,痛的他呼吸都难。
他在沙发边坐下,一手按在心口低着头,一手撑在身侧,因极力克制,手背臂膀上爆出根根分明的血管经脉。
他痛到想杀人!
作者有话说:
今天就这一更啦,明天争取也更这么多。
大家放心,不会章章都像这章一样的,后面还是会甜起来的(作者弱弱小声地说)
第52章
谢微躺在家里的沙发里, 头疼。
他才知道秋澄玩儿了这么一票大的,生猛不要命得堪称绝境勇士。
谢微何止想鼓掌大喊佩服,简直想给秋澄跪地磕头。
祖宗诶!
你真TM是我祖宗!
但作为朋友, 眼看着秋澄走到如今这步,谢微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只能在除夕夜亲自开车,把秋澄、珊珊以及一只小兔子一起接回了家里。
这不, 今天大年初一, 谢微哪儿都没去,连店里都没管,跟秋澄珊珊在家呆了大半天。
这会儿珊珊玩儿累, 卧室补觉去了,谢微往沙发里一躺, 想到秋澄这么长时间都干了什么、又准备去干什么, 他只想立刻马上跑庙里给秋澄上一支最粗的高香——
各路菩萨们哟!
你们可得保佑我兄弟大难不死啊!
没错,谢微觉得秋澄离「死」这个字不远了。
谢微至今想不通, 秋澄是有多想不开, 才会跟金主玩儿爱情?
智者不入爱河这话没听过?
谢微枕着胳膊平躺,百无聊赖地晃了晃腿, 他问秋澄:“诶, 我们现在要不要猜猜你前金主在干嘛?”
谢微故意的:“是被你气得已经着手开始找小猫二号了, 还是一个电话安排下去,准备等年后就在影视圈把你整死?”
秋澄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里刷手机。
听到谢微的话, 他头都没抬:“不会的。”
穆行天不是这种人。
谢微耸眉, 故作大惊小怪的语气:“还不会!?你一个自作主张跑路的前金丝雀,还能在这儿揣测前金主会跟不会?”
秋澄刷着手机, 淡定地重复了一遍:“他不会。”
谢微:“那你觉得他现在在干嘛?”
秋澄平静道:“在家。”
谢微:“你又确定了?”
秋澄:“确定。”
——
穆行天今天哪儿都没去, 连手机都关机了, 在家。
他昨晚气得心口痛,在那张尚留着秋澄味道的被子里,辗转大半个晚上都没睡着,今早便起晚了,一直睡到十点。
——
谢微:“诶,你说你跟他掰得那么突然,他能一上来就适应你不在吗。”
秋澄:“不能。”
——
穆行天刚醒便侧身,下意识拿胳膊去搭身边人的腰,什么都没搭到,搭了个空,都没反应过来,睁开眼睛,见身边没人,意识回了会儿笼,才想起秋澄已经走了。
心口被堵住的感觉一下跟着袭来,穆行天平躺回去,或许是心底还不痛快的关系,大清早,眉心都蹙了起来。
——
谢微来兴致了,翻身侧躺,抬眸去看秋澄:“诶,还有什么,说给我听听呢。”
“感觉你对你前金主还挺了解的嘛。”
秋澄刷了几秒手机,才再次平静地开口:“床头柜上有我的照片,他起来就会看到。”
——
穆行天躺了会儿,起身。
脚刚下地,眼一抬,便看到床头柜上秋澄的照片。
——
秋澄:“我的东西都在,洗漱间还有我的电动牙刷和毛巾。”
——
穆行天去卫生间,刚站到镜子前,就看到了架子上秋澄的牙刷。
只怪他记忆力太好,立刻想起秋澄的牙刷是最近刚换的。
因为不久前,他们有次在卫生间做的时候,秋澄碰倒了立在洗手台旁边的电动牙刷。
牙刷没禁得住摔,直接摔坏了,秋澄就换了一支,还特意换了支和他一模一样的牙刷。
此刻那牙刷静静地摆在那里,与他手里的这支除了刷头的颜色不同,其他完全一样。
就仿佛在提醒穆行天,这里曾住着另一个人。
——
秋澄:“衣帽间里也有我的东西,我除夕前一天刚帮他挑了身初一准备穿的衣服。表也选了支,就放在摆台上。”
——
洗漱完,穆行天进衣帽间。
他今天不打算出门,也没心情,就想随便拿一身套上。
刚进门,却见衣帽间一侧的挂衣架上已经挂好了一整套从里到外的衣服,他这才想起来秋澄前两天就帮他选好了今天的衣服。
当时选衣服的时候他也在,秋澄边从柜子里拿衣服往他身上比,边跟他聊了初一他们可以带珊珊去哪里玩儿。
后来秋澄还从岛台的抽屉里选了一支表,可能是看了喜欢,随手往自己腕上戴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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