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寒陵坐直身体,抱起嗷汪乱叫的小狗崽子,摸摸脑袋。 【这么激动,吓坏了?】 白黎又叫了两声,感觉嗓子有点干,终于闭嘴,垂下尾巴,低头趴在江寒陵胳膊上,摊成一张狗饼。 不是吓坏了,是气坏了,气得连害怕都顾不上了。 章瑜热情鼓掌:“好!小白说得对。” 白黎也觉得自己说得很对,那个阴桃花就应该被抓起来送到养小鬼的手里去打黑工,白天推磨,晚上钻进下水道去帮人疏通水管,最好变成一只丑老鼠,丑得没有一只老鼠肯和他做朋友。 变成那样是他该得的,谁叫他喜欢偷别人身体了? 章瑜见小白对自己的热情鼓掌没反应,伸手拨弄它的耳朵尖:“为什么不理我?” 白黎觉得有点痒,弹了弹耳朵,继续摊狗饼,发愁怎么才能把身体抢回来。 休采梦确认了连骁没什么大问题,收起引魂铃:“小崽子个头不大本事不小,居然能跟上,还敢咬人,长大了不得了。” 连骁一如既往地对小孩子宽容,靠在沙发上笑:“小白只是担心主人吧?” “担心主人?”章瑜用食指在白黎脑袋上一戳,不满道,“我才是主人吧?而且小白一开始明明离我最近,为什么要舍近求远去找队长?嗯?难道是个小狗腿子?小小年纪就知道讨好厉害的了,不学好。” 白黎:……就不学好了,有本事把我送到狗德学院去。 比起章瑜那一通酸里酸气的半开玩笑半抱怨,江寒陵的心情却是另一番天地。 【它专门来找我,它心里有我。】 白黎:……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只是单纯习惯了呢? 他已经在这里呆了十来天了,每天都要不定时关注一下江寒陵的想法,以便能够继续苟住,之前跳上沙发的时候根本就是习惯成自然,要说心里有谁的话,那也只有自己被偷走的身体。 蓬松的狗毛淹没了章瑜的一节手指,看起来像在小狗脑袋上戳出个洞。 章瑜拿走手指,看着凹陷下去的毛发,乐了:“嘿嘿,开脑洞!” 休采梦摇摇头:“太危险了,必须得罚它,要不是它,连骁说不定还不用受伤。” 章瑜转过身去看连骁,惊讶道:“受伤了?” 连骁赶忙摆手:“没事没事,一点点小伤,睡一觉就好了。” 休采梦说:“伤确实没问题,问题是根据规定,如果犯错不罚,那就得把它开除了。” 嗯?开除? 白黎耳朵一竖,警惕起来。 要是监察队在今天之前说要开除他,他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地举双手双脚赞成,不在这个充满危险的地方多留一秒,撒开四条腿就跑,连狗窝都不带。 但是现在好不容易才找到了失踪身体的线索,监察队正准备抓人,有极大的概率能找到他的身体,说不定到时候就能变回去了,这个时候傻子才会离开。 白黎自认不是傻子而且机智得一比,绝对不会错失良机。 不行,留下,必须得留下,哪怕再重的惩罚都要挨过去。 章瑜前几天才背完守则,对相关规定记得很清楚,看着自家小白那柔弱的身躯,嘴角微微抽搐,为难道:“真的要那样对它吗?它还是个孩子啊。” 看他这么纠结,白黎不敢想象自己将会遭受什么样的酷刑,默默夹紧了尾巴。 江寒陵垂眼摸了摸怀里的狗饼,淡淡道:“该罚就罚。” 【这样对小白,确实有点残忍,不过相信它可以理解。】 连煞神都这么说,白黎更害怕了,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 不可以,真的不可以,一点都不想理解,谁爱理解谁理解,反正他理解不了为什么会有人郑重其事地惩罚一只小狗。 四个人的神色都有些凝重,一起看向瑟瑟发抖的小白。 江寒陵严肃宣布:“工作过程中擅自行动造成队友受伤,罚半个月薪水,并……” 休采梦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块胸牌,底色洁白,上书“我错了”三个血红大字,左右衡量一番,最后挂在了白黎的项圈上。 那胸牌对人来说都比寻常胸牌大一圈,挂在小狗的项圈上,活像犯了什么弥天大罪要披枷戴锁押上刑场。 章瑜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它好像犯了天条!哈哈哈哈哈哈……” 其他人也跟着笑起来,屋子里顿时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白黎:…… 有种想报警又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无助,监察队好像没一个正常人。 . 煎茶小馆那只经常穿着丑衣服的小萨摩耶换了新造型——脖子上挂了一个“我错了”的大牌子,走路都跌跌撞撞不方便,看起来又好笑又可怜。 每个来买饮料的人都会问老板一句:“它犯什么错了呀?” 老板回答他们:“咬坏了家里的零食柜。” 大家就会无一例外地替小萨摩耶说话:“这么可爱,让它咬,小狗想吃点零食怎么了?” 小狗想吃零食当然没问题,咬坏零食柜也不是不行,问题是所谓的零食柜是个大活人,所以它受到惩罚是非常合理的一件事。 合理个屁。 白黎不在乎扣不扣工资,也可以忍受戴这个愚蠢的牌子,甚至为自己当时的鲁莽感到一丝抱歉,但他真的不能理解为什么自己要像个吉祥物似的被摆在柜台上,接受来来往往每一个人的观赏,甚至还有个别过分的试图上手逗他,想看甜美的耶耶微笑。 笑不出来,根本就笑不出来,这谁能笑得出来? 目送两位客人离开后,江寒陵打开电脑桌面上的一个表格,往里面记录了一些东西。 白黎知道他写了什么。 这群神经病不仅让小白挂牌示众,还非常具有创新性地提出了要让小白“集赞解锁”。简单来讲,攒够一百个替小白说话的人,就可以取下它脖子上的“我错了”牌子,如果能攒够五百个,还可以把扣走的半个月工资还给它。 出于药修的专业素养,白黎认为他们的病情已经达到了一定的严重程度,不应该擅自停药。 看着江寒陵往表格里填上第二百五十个“赞”,白黎感觉自己现在怨气比鬼还重,要是能马上见到那个该死的阴桃花,说不定可以凭借一己之力把身体抢回来。 可惜青天白日的鬼不出门。 到傍晚六点多的时候,表格里攒到了第二百八十个“赞”,结束惩罚指日可待。 堂食的客人还剩下两三个,正在座位上捧着饮料小声聊天。煎茶小馆门外已经挂上了 “打烊”的牌子,外面却又进来一个人。 来者摘下帽子,露出一双眼尾微微下垂的大眼睛,笑得很好看:“请问,你们老板在不在?”
第14章 阴桃花12 柜台上有只小狗正趴在竹篮狗窝里打盹,听见有人说话,耳朵一转,立即睁眼,猛然从窝里跳出来,背部的毛发根根竖起,毛炸炸的像一朵蒲公英,双眼死死盯紧面前的人,压低上半身,呲着牙“呜呜”威胁,标准的犬类攻击预备动作。 小狗表现得非常不安,在柜台上面来回踱步,动作幅度有些大,碰掉了立在狗窝旁的“我错了”胸牌。 “我就是老板。”柜台后低头忙碌的人似乎没有要管教小狗的意思,连头都不抬,“找我什么事?” 对方并不介意自己受到慢待,彬彬有礼道:“打扰了,找你要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你的命。” “……”老板停止敲击键盘,抬眼看向说话的人,“你找错人了。” 柜台外声称“来要命”的人毫无波澜,笑容依旧:“跟我作对,对你没有好处。” 前两天阴桃花在梦里勾走韩雯雯魂魄的时候被人阻止,看对方力量太弱,以为只是个受过半吊子“大师”指点的凡人,就给那凡人也打上了印记准备慢慢折磨。 不料,从那之后,阴桃花却发现自己再也入不了梦了,更别说勾人魂魄,只好顺着那凡人身上的印记找上门来索命。 连骁从椅子上站起身,伸手抱过小白。 白黎正冲着阴桃花呲牙,恨不得再扑上去撕咬对方,又害怕自己力量太小就此送了命。 阴桃花现在用的就是他的脸,可他根本就没感觉得自己身体和魂魄之间的吸引,所以面前这个恐怕根本就不是真身,只是个假壳子罢了。 一般阴桃花之类的小鬼不可能有这种能力,对方能弄出桃花寺和小道观,还能混进管理局,一定不好对付,万一被他发现“白黎”还活着,说不定直接就被一把捏死了。 俗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先苟住才是第一要紧事。 白黎趴在江寒陵怀里,仰起头看他顶着连骁的脸说话:“你怎么就知道对我没好处?” 【抓了你当然有好处,可以拿奖金给小白买衣服,顺便再换个镶钻的项圈。】 大敌当前,江队长却念念不忘要给狗买衣服,还要换带钻项圈,白黎再一次认定这人脑袋确实不太正常。 阴桃花微笑道:“你不会以为,不在梦里我就要不了你的命吧?” “连骁”神情微嘲:“我说过,你找错人了。” 话音未落,不远处的门扇“砰”的一声自动关闭,座位上聊天的几个顾客瞬间消失,室内陈设从普通奶茶店变成了真正的煎茶小馆,外面门头上方卡通字体的“煎茶小馆”变成了朱红色的“煎茶”二字。 房梁上垂下的风铃互相轻撞,铃声空灵渺远。 阴桃花神色一变,脸上的半永久笑容终于消失:“原来是你!” 江寒陵揭下身上的幻形符咒,嗤笑:“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江寒陵。”阴桃花一字一顿地叫出他的名字,“就算你今天抓住我,也杀不了我。” “谁说我要杀你了?” 江寒陵顺手拉开自己的外套拉链,把小白揣进怀里,反手从腰间的储物法器里抽出一条长鞭,二话不说扬鞭就朝阴桃花抽去。 白黎悄悄从拉链上方偷瞄,看见杀气腾腾的长鞭,缩成一团不敢乱动。 他知道这条鞭子,名字叫蝎尾,是江寒陵的本命法器,通体血红,鞭稍带刺,鞭策则是做成蝎子尾巴的模样,尖端有毒。据说这条蝎尾鞭是千年前流传下来的法器,死在它底下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所以这件武器像它的主人一样充满煞气,难以降伏,只受主人控制。 蝎尾鞭迎面抽来,挥出凌厉的破空声,阴桃花急忙后退躲开,身形就像一张随风飘摇的纸片,动作鬼魅莫测,往往在鞭稍落到他身上之前就已经移到了别的地方。 江寒陵纵身越过柜台,一步步朝阴桃花逼近,手上的鞭子也随着主人和敌人之间的距离自动调整长度,每一鞭都没有真正打到敌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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