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现实中,一向很有威严的谢先生在一个小少年那里吃瘪无数次,偏生拿人没办法,于是到了梦中,自是新仇旧恨一起算,也不用顾及体面与否。 他嘲弄地瞥了一眼洛绵屿,躺回草地,单臂枕着后脑勺,嗤笑一声道:“烦人精,你来做什么。” 洛绵屿入梦是来找人算账的,没想却被反将一军,他气得脸颊鼓了鼓,抬手便揪住了谢致远的领口,凶巴巴道:“谢致远,你会不会说话啊,我怎么就是烦人精了?!分明是你求着我签合同的!” 没想到梦中的幻像如此贴合现实,让谢致远生出几分他是真的在跟洛绵屿吵架的错觉,他仰头注视着洛绵屿,“我说的是洛绵屿,你是他吗?不是他,你生什么气。” 好气哦,洛绵屿抿抿唇,破罐子破摔,“对啊,我就是洛绵屿,要不是你欺负人心虚,也不会梦见我。” 这个说法倒是有趣极了,谢致远抬起手臂抚上那张漂亮的脸蛋,而后手指一寸寸往后,触上那头比现实中要更要长的、如绸缎般的头发,他摸上一个卡扣,手指轻轻拨弄,小兔面具落在了草地上。 阳光落在两人身上,穿着浅绿长袍的少年跪坐在哪儿就如同山林间的精怪,此时他的脸上覆着一层震惊。 洛绵屿完全没想到谢致远居然会来偷袭这一招,简直卑鄙无耻。洛绵屿急忙忙去捂脸,却被另一人制住了动作。 此时,谢致远已经坐了起来,瞬息间两人位置对调,小兔被压在了草地上,而谢致远成为了俯视的一方。 “你看吧!你就是会欺负人,梦外欺负我,梦里也要欺负我!”洛绵屿动弹不得,涨红着一张脸蛋控诉道。 闻言,谢致远松开洛绵屿的手腕,支着下巴,饶有兴致地看着他,“梦外怎么欺负你了,反倒是你一直在无理取闹吧。” 洛绵屿拍掉身上的落叶坐起来,掰着手指数:“你趁人之危亲了我,我是喝醉了,但都记得。” “我说要当谢太太是假的,但你却故意送花,还用卡纸威胁我收下。” 说到这一点,洛绵屿格外愤怒,“谁是小太太啊!我又不是女孩子。” 谢致远被他逗笑,“谁告诉你只有女孩子可以当小太太,男孩子当然也可以。” 洛绵屿一愣,旋即反应过来这根本不是重点,“我什么时候答应过要当你太太了。” 谢致远道:“在车上亲口说的。” 洛绵屿炸毛,往谢致远身上一扑,将人压倒,骑在他的腰腹之间,双手拽着他的领口,“那是玩笑!以后不许再这样了,我要生气的。” 在谢致远这儿,洛绵屿算得上是毫无杀伤力,他笑着说:“有人送花给你还不开心吗?” 洛绵屿抿抿唇,神色微妙,“但大家现在都觉得我有金主,谢致远,我真的很想揍你。” 头一次当金主的谢致远有些不适应这个身份,他眉头一挑,“那我给洛绵屿道歉。”下次还送。 谢致远似乎又找到了欺负洛绵屿的新方法。 而另一位当事人还以为谢致远是真心悔改,立即就开心起来,然后开始提新的要求,“以后都不许送我东西,更不能强迫我收下,我不想看见我俩的绯闻,钰姐会训我的。” 谢致远:“如果我说不呢?” 洛绵屿露出一个狡黠地笑,他点点谢致远的脸,说:“那我就每天来你梦里骚扰你呀,你让我不好过,那我们晚上都别睡了。” 谢致远哑然失笑,没告诉洛绵屿,在有小兔之前,他已经习惯彻夜不眠、入睡困难,或许失眠于他人而言是种折磨,但对他来说只能算是生活的一部分。 梦境的变化来得非常突来,随着一道电闪雷鸣,乌云瞬间覆上整个天空,阳光尽失,瘴气重生,山林蓦地寂静无声,连河水都开始汹涌。 洛绵屿是应天地之力而生的灵兔一族血脉,许多妖为了更好的修炼成人形,自幼便生活在山野之间,洛绵屿不外如是。 对于这般恶劣的天气,洛绵屿并不害怕,只是这般寂静却让他很是不安,他垂眸望向谢致远,只见那双黑漆漆的眼眸中古井无波,对这一切变化都不加关心。 洛绵屿低声喊道:“谢致远。” 方才还在同他斗嘴的谢致远此刻是一副空寂的表情,他碰了碰洛绵屿的脸,自言自语般道:“等会儿你也要走了吧。” 洛绵屿拍下谢致远的手,握住了他的手腕,嘟囔道:“你在说什么啊。” 感受到手腕间温热的触感,谢致远的表情出现了微妙的变化,他坐了起来,怀里的位置被另一人占满,洛绵屿就这般贴在自己身上,完全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谢致远的表情陡然冷了下来,“滚。” 果然,梦境的变换还不是最快的,比这更快的是谢致远的脸色,但洛绵屿也不是吃素的,他比谢致远脸色更臭,“谢致远,你不会说话可以闭嘴,要滚你滚啊!” 谢致远抬头看了一眼天空,雨水哗啦啦落了下来,很快就打湿了两人的脸庞,他沉着脸推开洛绵屿,起身便往森林深处走去。 洛绵屿绿色的长袍已经沾染上泥土,雪白的双足亦是如此,他有些迷茫的看了看身上的赃污,没听说梦里还有这种效果啊。 他抬眼望去,谢致远已经走远,洛绵屿管不了那么多,双手提起衣摆便跑着跟了上去。 他大喊道:“谢致远!你等等我!” 谢致远脚步停顿一瞬,继续往前走,下一刻,他就被一道温热的身体紧紧抱住,“都说了不许走!”
第027章 如同失眠症状般, 这个梦境也是谢致远的老朋友,日日夜夜如影随形。 而今夜,是第一次在这个梦境中有其余人出现, 还是如此真实、鲜活的一个幻影。 可是这又如何,谢致远冷漠地想着,梦境依旧会进行,最终抵达同一个结局。 梦境的上空电闪雷鸣,作为基点的森林狂风大作、河水崩腾不息。 层层山峦笼罩上一层薄纱, 在层层雨幕中若隐若现, 像一堵连绵不绝、无法逃脱的高墙。 洛绵屿抱住了谢致远, 迫使他停下了脚步。 两人就在这雨幕中静静相拥, 可平静并没有持续太久,两人的身体在一瞬间毫无预兆地腾空,再抬眼时就已经进入了一个黝黑的洞口中。 那张符纸只能入梦,而不能预测梦境的走向。 事发突然, 落地的瞬间, 洛绵屿只来得及探头看到一抹跳动的火光,就被压入了一个宽阔的怀抱中。 谢致远似是喟叹, 声音喑哑低沉,“都说了让你快点滚。” 洛绵屿在怀抱中挣扎, 却始终不得其法,谢致远的力气很大,执意不让他抬头。 突然,洛绵屿耳边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抱着他的那双手轻轻颤抖了一下, 肩上沉了沉多了道重量。 洛绵屿呼吸一窒,不再闹腾, 眼睛缓慢的眨着眼睛,纤长的手指摸索到了谢致远的后背,指间是湿漉漉的触感,再往上移,那是谢致远心脏所处位置的正后方,金属质地的物品散发着森寒的气息。 他指尖一颤,释放一点灵气触碰到了那样东西。 “刺”地一声——那样东西瞬间消散在梦境中。 “谢致远,”洛绵屿嗓音也有些干哑,他想带饲养员离开这个梦境,“我们走吧。” 寂静无声,只有液体静静淌下,滴落在地上的声音。 洛绵屿扶着谢致远的身体,闭上了眼睛。 半晌后,一只散发着荧荧之光的雪白小兔落入了男人的怀抱中,小兔在持续发光,灵气如同萤火虫般从小兔小小的身体中迅速流出,不多时便笼罩住了两人的身体。 卧室中。 洛绵屿倏地睁开眼睛,眸中满是惊魂未定,以及无法遮盖的疲惫,就连两只雪白兔耳的颜色都暗淡了许多。 洛绵屿慢腾腾从谢致远怀中爬起来,梦境中发生的事情,他暂时不想去思考,现在只想变成小兔好好睡上一觉。 可是——一只温热的手触碰到了他的耳朵。 洛绵屿浑身僵直,白耳朵上的雪白毛毛全部炸开,他机械般地抬眼,对上了一双雾蒙蒙、带着迷茫的双眸。 平日里一向强势的男人呈现出一种难言的脆弱姿态,他就这样静静地看着洛绵屿,手依旧放在垂着的那只兔耳上,他笑了笑,嗓音喑哑,“好真实的梦,你是洛绵屿?长着兔耳的洛绵屿。” 如果不是时候不对,洛绵屿简直要发出尖叫声,他瞳孔微震,不敢动弹,甚至连呼吸都是轻轻的,生怕把谢致远真的弄清醒。 谢致远眼眸微阖,指尖摩挲着那只雪白的兔耳,毛绒绒的手感很好,就好像是他曾经触碰过。 “怎么不说话呢。”谢致远低声呢喃,旋即想到这是在梦中,这只是个幻想,幻想自然不如本人灵动。 不多时,谢致远重新合上双眼,手臂落回被面。 而保持着同一个姿势久久不能动弹的洛绵屿已经出了一身冷汗,他小心翼翼地从谢致远身上爬下来,迅速变回小兔子,然后蹭蹭蹭地贴在了谢致远的颈侧。 小兔闭上眼睛,毛绒绒一团随着呼吸浅浅起伏着,这段时间他都不想去谢致远的梦里,这也太可怕了! 一人一兔直睡到日上三竿。 睡懒觉这种事情在谢致远身上是从未出现过的,可现在时针已经指向十点,谢致远在床上静静坐了片刻,昨夜诡谲的梦在脑海中慢慢浮现,他的脸色逐渐变得奇怪,视线微垂,落在枕边的小兔子身上。 他梦见了洛绵屿,还梦见了长着兔耳的洛绵屿。 谢致远抬起手臂,盯着掌心看了许久,柔软的触感太过真实,甚至现在还能回忆起来。 小兔还在睡,整只兔摊成了一只兔饼。 谢致远戳了戳小兔的圆润的身体,触感确实一般无二。 过了会儿,他拿起手机拨通了华霖的电话。 “你梦见了长着兔耳的洛绵屿?”华霖沉默,并有些想笑。 “对,而且还是在那个梦中。”谢致远道。 “你是跟这个年轻人有过其他亲密接触吗?”华霖问。 “有过,但如论如何,他也不该出现在那个梦中。”谢致远道。 “阿远,梦境是不由人控制的,老师下周就会回国,到时候你跟老师好好聊一聊吧。”华霖道。 …… 谢致远下楼时,正好遇见帮佣们收拾一堆碗碟去厨房,一想就知道刚刚在餐厅用餐的是谁,他行至餐厅,桌上却空无一人。 管家还见状,走上前主动汇报洛绵屿的行程,“少爷,洛先生十分钟之前刚走,说是上午还有工作,走得火急火燎的。” “嗯,随他。”谢致远抿了口咖啡,看似毫不在乎地说道,只是在旁人看不见的地方,神色微顿,难免再次想起昨夜的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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