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呸了一声,咳出一口血,鼻孔,眼眶里淌出更多的血来:“你应该还不知道吧,早在你请来的道士将我封印时,我也一并将你杀了,你的身体每一块肉质,骨骼都被我剔除,剁碎成数块,放置在厨房的冰柜里。” “我本想将这些碎肉喂野狗蚕食干净,可惜挺不巧,道士来了,我再也出不去了,但还好,你变成灵魂后丧失了生前被杀的记忆。” “还好你从来不会打开厨房里的冰柜,你也在恐惧吧——对不对?那你再猜猜,每天我精心顿做给你的肉汤,是从哪里来的呢?” 男人忽然丧失了理智,他用脑袋撞击墙面,一下更比一下激烈,直到头破血流,似是不肯接受现实:“不可能的——不可能!你在撒谎!我还活着,我明明还活着!” 女鬼身上的经文更密集了,眼看就要缠绕爬满脖颈,殷然舒缓一下嗓子,在她的肩膀上拍了拍:“消消气,为这样的人渣拼个你死我活不值当,接下来交给我们就好。” 苏以从厨房门口走过来,直入主题:“你的尸体藏在哪里?” 女鬼正欲开口却被苏以从口袋里掏出来的符纸贴在嘴巴上打了个叉号。 而这两张符纸,原本正在门框上一左一右,充当门神,现在却解锁了新用途。 女鬼梗长了脖子才发现自己发不出一点声音,尝试揭开符纸却被灼伤。 折腾半天,终于老实了一些,苏以瞧见她身上的经文也褪下去不少,才道:“你的狗不肯进入浴室,我只要一拽它进去,但凡触碰门框一点,就像打了狂犬疫苗似疯狂乱窜,执拗着不肯上前一步,我猜测你的尸体跟它的尸体一道掩埋在浴室。” 女鬼嘴上的符纸开始狂跳,有三分之一浮在空中,上下颤动,看得出来是激动坏了。 苏以问:“我知道你被下了诅咒,一旦说出不可说的就会遭受诅咒,你应该也进不了浴室吧?” 女鬼老实地点点头。 “那行,”他跟殷然分头行动,搜刮半天,终于从床头柜最里层捞出来一本厚厚的日记。 里面布满了粗长的线条,红的,黑的,交织在一起。 根据字迹可以判断是不足十岁的孩子写下的。 可明明有很多种颜色的水彩,他偏偏只选择了红黑两种颜色。 十几张的图画里,总有漆黑线条勾勒是房子,代表着家人的小人,还有黑色框架下填满的红色水彩,窗外的太阳很圆很大,可惜它是黑色的。 它也只能是黑色的,因为他的主人的生活没有一点光辉照射。 “xx年,一月,晴” “爸爸在打妈妈,妈妈一直在哭,爸爸拿了菜刀。” 配图:铺满整个天空的红色线条,一把用黑线勾勒的,最后刀刃部分用红色线条收尾的菜刀。 “xx年,三月,阴” “妈妈,爸爸进了厨房,我也在厨房,我的后背好痛,有好多好多的血。” “我不能哭,爸爸说哭泣的孩子不是乖孩子,他不喜欢乖孩子。” 配图:恶狠狠的凶表情,还有右上角红水笔画的小火苗,右下角用红笔写了很大的字——“不哭”,歪歪扭扭,落笔力很重,浸透了两张纸。 “xx年,四月,阴” “我好累啊,今天放学时,明明的爸爸很温柔的抱着他,夸奖他,可他明明干了很坏的事,他打了人,我不明白他爸爸为什么要举着明明说:‘被人欺负就该打回去,有爸爸给你撑腰呢!’” “我的爸爸就不会这样,他不会举着我,只会骂我不懂事,还会用棍子打我,说我‘杂种’,总是给他添乱。” “同学说,‘杂种’是不会被父母爱的小孩。他在撒谎,肯定是因为我做的不够好,惹爸爸生气了。” “我问了老师,她告诉我,只要我做的足够好,爸爸一定会为我骄傲的,哪有不爱孩子的父母呢?” 配图:枯萎的黑色小花。 “xx年,六月,雨” “同学说得是对的,我爸爸他可能真的不是很爱我,我问做什么才能让他开心时,他说我只要死了就好了。” “我知道,死是从这个世界离开,再也看不见我的意思。” 配图:大哭表情,旁边是红色的死字最后几笔被水滴渲染晕开,连带着红色的眼泪一起,线条扭曲不已。 “xx年,十二月,雨” “妈妈总是再哭,我尝试擦掉她的眼泪,却怎么也擦不干净。” “不想看见爸爸,是不是只要死了就好了。” 配图:三四个堆积在一起的乌云,下的是血雨。 几页空白过后,苏以翻到一张写满死字的纸张。 混在其中的红色油彩不知是染料还是鲜血,他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还有它的背面,一句完全晕开的话。 用红笔写的:好想去死。
第24章 城堡晚宴 距离决定成败,王博能明显感觉到日记本翻开时,女鬼突然汹涌的怨气,血色眼珠在眼眶里打转了一圈,竟变成了白瞳。 他有些害怕地往苏以身后钻了钻,就差没能直接上背了。 苏以撕了一张白纸下来,及时合上了日记,殷然翻找半天,也只找到了一只水笔,还是干涸写不出字的。 小情侣看到危机解除后,从门边溜了进来,站在一边,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殷然看着就来气。 她朝着她们的方向摊开了掌心:“有笔吗?” “有,”女人从口袋里掏出来一根圆珠笔:“能写,凑合用。” 殷然接过来就往女鬼手里一塞:“你就画个图,标出具体方位,我们负责将你的尸体给刨出来。” “刨”这个字用得很是巧妙,就跟真的在撅人家祖坟似的。 女鬼握了好一会儿,才开始有所动作,笔尖线条在纸上滑动,最后圈出一个大差不差的地点。 画面很是抽象,一个几笔勾勒的立体正方体,有一边面上画了一个歪七扭八的门,而她的尸骨埋藏地点,正对着门敞开的地方,画了几个大大的圈,最后一笔落下,刚好把纸张划破,可见是积攒了多大的怨气了。 转身时肚子却叫了一声,有一声起头,络绎不绝的肚子叫声便接踵而至,孕妇她们抱着肚子苦不堪言,脏话脱口而出:“妈的,该死。” 苏以想起了来时的目的,女鬼白内障还没消除翻过去,两只肩膀搭上了不同的两只手,还有一只是殷然的。 “有吃的没?”苏以道。 “我们吃饱了再行动也不迟。”殷然将下巴往门后抬了抬,刚刚还在耀武扬威冲他叫嚣的男主人此刻就像一只受了惊吓的兔子,缩在墙角,抱着双腿不停哆嗦:“我没死,没死。” 俨然已经成了一个只会说重复语句的疯子,神志不清。 他的执念很好解读,活着,升职加薪,可现在某一天,有人突然郑重地告诉他,他早就死了,所有的尚存人界的无论是名誉还是财富,早已付之一炬。 他接受不了现实,只能通过一遍遍的重复“活着”麻痹自己。 可刚吃进嘴里的,原本属于他身体其中之一的肉块怎么解释?他好像有好久没有离开过家门了,为什么他的邻居,他的顶头上司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为什么……他此前从未察觉出异常? 这些问题堆积在一起,他的大脑仿佛要炸开。 女鬼扫了一眼,冷笑一声,拖着伤腿,捞起一只凳子,一下砸过去,正中脑门,血水从额角淌下,男人却恍然不觉,只是更加颤抖地抱紧了自己。 “我能察觉到痛苦……我不是鬼……” 女鬼心情这才不错,她撩起了头发,走进厨房:“好,稍等,我这就为你们准备。” 苏以将桌子上的人肉汤倒进垃圾桶里:“你丈夫的肉还是留给他自己享用吧。” 女鬼系上了围裙,换上一副笑脸:“当然,我尊贵的客人们,我会好好招待你们的。” 话音落下的瞬间响了起了剁肉声,一下接着一下,一声更比一声沉重猛烈,厨房的房门虚掩着,却没有一人敢上前查看状况,一帮人齐齐背过身去,堵上耳朵,仿佛只要不听见菜刀落上案板的声音就能欺骗了自己似的,典型的掩耳盗铃。 最后端上桌子的是肉汤,加了不少佐料,黄橙橙的油点浮在汤汁上,孕妇相互看了一眼,没怎么敢动筷。 女鬼看出她们心底的恐慌,自顾自装了一满碗,当着众人的面喝了好大一口,又用筷子夹起肉放进嘴里,众人才肯放下心来动筷。 在女鬼笑眯眯的目光下,她们很快喝了个精光,苏以半点不客气地将碗挪过去一点:“再来一碗,谢谢。” 他是最先动筷的,也是最早扫荡干净的。 孕妇喝完一碗后面露惊奇:“奇了怪了,肚子一瞬间好像完全饱腹起来,再没有丝毫饿意了。” 王博也说:“这比十碗米饭都要管用。” 他道:“这证明了什么?” 殷然放下筷子:“证明找对了解决方法。” “靠,”王博明白事委后,一拍桌面:“早知道就早点上来蹭饭了,也犯不着饿这么久。” “用什么来蹭?”殷然将碗一放,“用你跟老鼠一样的胆量吗?” 王博:…… 怎么还搞上人身攻击了呢? 王博伸了懒腰后,起身开始找撬墙工具,最后从杂物间找出来一只爬满铁锈的锤子,他翻转一圈确认还能用后,就马不停蹄地砸向墙面的瓷板砖。 直到瓷砖掉落,露出一个凸起一点的人形图案,苏以将短刀插了进去,没怎么用力,就刨开四周覆盖的水泥,可能因为里面中空的空间太大,藏尸的位置距离墙面很近,几下就戳中了塑料袋,本就腐臭的气味随着袋子破裂愈发浓郁。 感人的气味熏得王博咳嗽不止,两眼汪汪。 水泥被清理大半后,尸体露出了她本来的面貌,满身经文伤痕,指甲脱落大半,指骨歪到了常人达不到的程度,有指纹的那边紧连着手掌背面,瞳仁全白,死死盯着砸开墙面的众人,死不瞑目。 她原本身上布满经文,随着重见天日,经文如活了一般,从她的尸体表层纷纷涌下,直到完全褪尽,她的尸体表肉也随之一并消去,变成了森森白骨,破裂的塑料承接不住,啪嗒啪嗒,掉了一地。 狗子枯黑蜡黄的尸骨暴露在白骨之下,屋外的狗子像是察觉到了灵魂解脱一般,发出了阵阵悲鸣。 是在悼念,又是在欢呼。 悼念主人痛苦不堪的过去,庆祝迎来的新生。 苏以戴了手套,将白骨装进袋子里,收集了满满两袋子,走出浴室后,女鬼迎了上来。 她身上早没有了可怖的经文符纸,好像诅咒褪去后,她恢复了原本的模样,贻笑大方,甜美可人。 她酷爱穿白裙子,直到失去孩子之后,她就再也没有穿过,仿佛心里的那珠百合花也一并逝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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