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自己的痛觉也麻木了吗? 谢先章一阵颤栗,跪了下来。顾玉岷慌忙接住他,凶道:“你给我清醒一点!不要被她牵着鼻子走!” 他捏着他的肩膀,使劲摇了摇谢先章。 谢先章瞳孔失焦,身子也逐渐开始软了。顾玉岷见他这般模样,急得跳脚,赶忙搂住他,道:“快醒醒!不要睡!” 突然感觉好冷。 谢先章眯着眼,靠在顾玉岷身上,他觉得好累。聂雨倩的哭声萦绕在耳边,她哭着求谢先章带自己走。 顾玉岷眼见他迷失了心智,抓起他的手,一口咬了下去。 “谢先章!你快醒来!不要听她的话!” 温热的唇覆在他的手腕上,他感觉到顾玉岷的牙尖刺入了自己的皮肉。 好疼! 他喊了出来:“疼!” 这是真的?顾玉岷真的在这里! 谢先章乍地一顿,鼻子抽了抽,崩溃地喊道:“快去三楼值班室!” 顾玉岷急忙安慰,顺手在护士台拿了一卷纱布给他缠上,将谢先章背起。 他甚至来不及问顾玉岷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有其他人,他们又在哪里? 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找到聂雨倩的日记本,离开她创造的域。 谢先章捡起病历和手电筒,他趴在顾玉岷的背上,照着医院走廊。 顾玉岷踩着玻璃渣,迎面向尽头的楼梯间走去。路上,谢先章看见病房(7)里,那具烧焦的躯体正在爬行。他捏紧了手中的病历,里面夹着两张照片。 谢先章收拢手臂,感受着顾玉岷的体温,眼泪不争气地滑了下来。 顾玉岷一脚蹬开门,他们上了楼梯,楼下还吊着那个男人。两人来到第三层,烧焦味淡了,眼前漆黑一团,这里的玻璃完好无损,甚至与下面那层完全相反,手电光照向地面,干净得不沾一丝灰尘。 顾玉岷放慢脚步,影子落在白墙上,他们缓缓朝里面移动。 往前走了十来步,出现了一间房,紧闭着门,上面写着“无菌治疗室”,接着走,第二间写着“一般治疗室”。 随后是护士站,医师办公室。 谢先章手腕一转,照向前面一间房,在快到抵达走廊的尽头,他们终于看见了值班室三个字。 值班室拐弯是清洁间,偶尔从里面传来水滴的声音,在这沉寂的空间里,显得十分怪异。 “放我下来。”谢先章伸直腰,抬手拧了一下门。“锁了。” 顾玉岷转过身,往后面看了眼,道:“我去护士站找钥匙,你等等我。” 谢先章点头,不一会儿,顾玉岷回来了,他将钥匙插进锁眼,轻轻一扭,门开了。 谢先章一瘸一拐地走了进去,顺着手电光打量片刻,看见了角落里的灰色的柜子。 柜子旁摆放着一张桌子,一把椅子,还有一张上下铺的铁床。 他拉开柜子,里面挂着几件护士服。他一一撑开,在倒数第二件看见了挂着刘秀英名字的工作牌。再往后,便是聂雨倩的名字。 找了一圈,柜子里除了护士服以外什么都没有。谢先章转身看向书桌,将抽屉拉出来,里面放着一瓶墨水和两支钢笔。 四处又找了一圈,根本没找到所谓的日记本。 直到顾玉岷敲了敲那张铁质的床,谢先章走近一瞧,那枕头底下正好露出一角类似本子的东西。 “找到了!”谢先章欣喜万分,回头看向顾玉岷。一转身,却发现身后空无一人。 “顾……玉岷?” 那笑容就这么僵在了脸上,他低头看向自己的腿,鲜红的血液浸湿了裤脚,根本没有纱布包扎的痕迹。 谢先章蓦地一怔,探手在自己的心口一摸,竟然是冰凉的,他感觉不到自己的心跳。 生命检测仪器响了起来,发出了警报声。 “滴——” 所有画面全都成了密密麻麻的黑白点,聂雨倩的啼哭声再次爆发。谢先章侧眸,只见她背对着自己坐在书桌前,她慢慢转过头,眼神幽怨,神情悲伤地望着他。 “所有的人都不相信我。” 谢先章立马反驳道:“我信!我信你!” 聂雨倩不再说话,她弯了弯唇角,像工作照那样,挂着甜美的笑容。 她消失了。 “滴——” “你们让我进去看一眼!就一眼!我不信他会死!我不信!” “抱歉,我们尽力了……” “医生,我求求你救救他,你再想想办法!” 有人在哭。 是多吉。 “滴,滴滴。” “医生!医生!病人的生命体征回来了!”
第46章 46 “我当时就觉得自己死定了。我以前听人说, 人死后听觉是最后丧失的,所以你们说的话我都听见了。” “听见什么了?” “医生说尽力了,我还听见多吉同志哭了。还有清平的声音, 一直在叫‘组长组长’。还有树言,许叔,然后……” “然后什么?” “哦,也没什么, 我如果没听错的话, 顾二哥也叫了我的名字对吧?” “是啊,那会儿顾专家还吊着药水呢,一听见清平在走廊叫您的名字立马就翻床下来了。大伙儿都在抢救室门口守着您, 我们……我们没有亲眼看见您那什么, 断气, 我们就不信您会死, 咱们说好了一起回北京的。不过说回来,这一次比以往都要惊险, 幸好有多吉同志, 等事情落定,我想好好答谢他。” “总之, 您没事真是太好了。” 一段对话后, 众人沉默下来。几人你看我我看你,见对方的面色都煞白无比,气氛一时又降了下来。谢先章咳了一声, 欲言又止。再瞧其余几人, 一并像是有话要说, 却不知从何说起。 谢先章最终还是率先开口了,瞥了眼坐在一旁的顾玉岷, 提了一口气,道:“昏迷的时候,我……好像进入了另外一个领域。” 说完,郑清平立马接着话道:“我我我也是!我没敢说,我怕你们都不信我。” 谢先章一凝,抬头看着他。 吴树言清了清嗓子,喝了口热水,捧着保温杯走过来坐到床边:“其实我也是。” 郑清平喃喃道:“我一直听见有个女人在哭,我还以为做梦呢,起身去看,发现医院里一个人都没有。” 吴树言问:“后来呢?” 郑清平摇头:“只有这些,别的就没了,如此反复,我进进出出足足走了三回!三回!你懂吗?我真以为自己死了。” 他频频点头,反问吴树言:“那你呢?你遇见的是什么样的?” 吴树言拧紧眉,仍是惊恐未定的样子,道:“我什么都没遇到,但是一直在一个地方鬼打墙。” 郑清平哦了声:“怪不得护士说你半夜一直楼梯间转来转去,还把人家吓一跳。” “许叔,您有遇见什么奇怪的事情吗?” 许算心眯了眯眼,摇头:“没有。” 郑清平瞪眼:“那遇见怪事的就只有我们三个人了?为什么?” 许算心道:“大概是八字太弱了。” 谢先章偏过头,问顾玉岷:“你……你还好吗?” 顾玉岷嗯了声:“我没事,已经恢复了。” 这么说,现在最严重的那个人是他自己,谢先章从清醒以后就一直在想三楼值班室藏在枕头底下的日记本,他回头看了眼许算心,决定将所遇见的全部事情都告诉他们,当然,其中省去了顾玉岷那一段。 众人刚听完,多吉就从外头进来了,手里提着两大口袋的馒头。 病房内,几人拼了张桌子,一面吃着馒头,一面看谢先章画平面图。 多吉盯着平面图看了会,道:“这个布局跟现在的医院一样,这栋楼确实只有三层。” 他咽下最后一口,顺了水下肚,继续道:“一开始我想的是送大家去市里的医院,但是没想到刚抵达县医院你们的病情就加重了。特别是谢同志,医院当场就下了病危通知书,只能立即抢救。好在最后抢救回来了,大家也都没事。佛祖保佑,佛祖保佑。” 谢先章点点头,在纸上写了“聂雨倩”三个字。“清平,你和树言去问问感染科有没有叫聂雨倩的护士,顺便看看三楼的值班室上没上锁。” 郑清平道:“好!” 谢先章又看向许算心:“叔,您八字硬,您要不去配电房和楼梯间逛逛,对了,还有病房(9)。” 许算心一听,指了指门口,道:“这就是病房(9)。” 谢先章心里不禁一顿,左右看了一眼,冷汗直流。 “张光明的手册呢?” “在我这里。”顾玉岷从背包里翻出手册。 上回正准备翻阅后面的内容时突然就病倒了,这回他得抓紧时间赶紧看完。 这边将事情都嘱咐完毕,各自带着目的去了,病房里只剩下谢先章和顾玉岷。 谢先章手上还扎着针,行动有些不便,准备伸手去拉凳子的时候,顾玉岷一屁股坐到旁边,将手册摊开。谢先章挑眉,盯着他,然后低头看向手册。心想,他倒是不客气。 两人不敢错过一丝线索,每一行都读的很慢。 ——随便吧,记录这些东西有什么用呢? 我想,这是我最后一次记录来西藏后发生的事件。 抵达大本营后,廖群山要我们先整休两日再爬山,寻找黑匣子的路程很艰辛,如果风雪太大,我们还得耽搁两天。 我让李广跟我睡一个帐篷,不知道是高原上容易出现幻觉,还是有东西跟着我们,李广总说帐篷外头有人。我又想起磁带里的那些对话,晚上不出意外,我失眠了。 可恶李广这小子,倒是睡得格外安稳,妈的,还搂着我,便宜他了。他从小就没安全感,这我是知道的,我也由他去了。 天快亮的时候,我好不容易眯着睡了会,突然听见帐篷外响了一道咳嗽声。我睁开眼,轻轻拉开帐篷,见外头白雪皑皑,廖群山捧着茶缸坐在石头上哼曲儿。 我赶紧穿好衣裳,蹑手蹑脚地爬了出去。回头一望李广,这货竟然连汗水都睡出来了。也是,经历了那么恐怖的事情,现在能安稳睡下也好。 我笑了笑,走出去坐到廖群山旁边。我只想完成局里的任务,找到黑匣子,平安回北京,我管他廖群山做什么。 说实话,我想辞职了,我去卖报纸也好,去卖烟,干什么都好,就是不在岗位上呆着了。我忘不了金田的笑声,我不是装孙子,我是真孙子,我怕我会跟冰洞里的死人一样,永远留在这里。 对了,李广后来跟我说,其实磁带里还有一段,他分析的时候不小心将磁带拉了出来,中间有一节损坏。大致的内容是两个洋人的对话,说是冰洞的附近还有大量的金属矿物,等回去后就将这个消息公布出来,回美国聚集富商们投资进行开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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