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伯父,桓钰是否在家?我在关外给他带了些许物件想赠予他。” 褚慎略为思索了一下,反手而立道:“在是在,不过……” “那我现在就去找他!”齐昭没听完他的话,出了皇城便上了马,一生红衣穿过,到了褚家门家,亮出身份,直奔书房,人却是不在。 拉住一名下人询问,他转向桓钰卧房门前,只听得里间传来一阵调笑声。 彼时的灵均已经被各式各样的补品滋养了数月,身体虽然还是发寒,但不至于人事不省。 他恶趣味地把两只像块寒冰雕琢出来的脚丫子压在桓钰的屁股下边,“都说了让你去别的地方睡,我已经没事了。” “我走了你岂不是会更冷?”桓钰捧住他的脚贴在自己的胸口处,“这里更暖和。” 灵均愣了愣,带着点探究意味地看向他的眼睛,“褚桓钰,你是傻子吗?” 桓钰一本正经地回答,“夫子常常夸我聪慧过人,理应不是,但灵均如果觉得是,那就是。” “哈哈哈,褚桓钰,你怎么回事?是我病了又不是你病了,你不会已经生病在发烧吧?”灵均伸手去探他的额头,由于没有这种生病经历,他也不清楚具体是不是病了,想了想,他将食指压在他唇边,“咬吧,只需要一点点血你就能好起来了。” 桓钰启唇,装作去咬他的食指,但牙齿根本没有用力,他抬眸笑道:“我没病,灵均。” 灵昀用力揪住他的脸颊,“好啊,褚桓钰,你竟敢戏爽我,等我好彻底了我绝对把你打成猪头!” 桓钰轻轻握住他细白的手腕,“好。” “啧,褚桓钰,你不对劲,非常不对劲。”灵昀直观地感觉他哪里变了,以前不是这样的,可惜他的法术被封了,看不出他是不是被妖魔鬼怪上了身。 “哪里?”他并不心虚,眼中的情谊就在那里等他发现。 灵昀左看看右看看,硬是没看出来。 房门声被敲响,齐昭沉声唤道:“桓钰,我可以进来吗?” 齐昭打了胜仗的消息早在三天前就传回建康,桓钰倒也不是刻意没去赴宴,是实在放心不下床上的这个人。 提起放置在床边的那枚小石子,他弹指挥间,门栓被击落,齐昭大步踏入,便看到了桓钰坐了起来,动作不紧不忙地系着里衣系带。 而床边,赫然挂着两身外衣行头。 他目光向床内打探,对上了一双得意又挑衅地丹凤眼,嘴角翘的老高,仿佛毫不意外他的到来,为了宣誓主权,他还“嘶”地一声,蹙额道:“褚桓钰,我好像又开始发病了。” 闻声,桓钰毫不顾忌地将他拥入怀中,抱着他的脚,搓了搓那几枚浑圆可爱的脚指指腹,“这样好点了没?” “好痒,还是你身上暖和。”灵均说完,埋头靠在他胸口,忍着笑问:“这个人是谁啊?我怎么没见过?” “齐昭,儿时与我一同习武,近两年都在外领兵作战。”桓钰介绍完他,又反而向齐昭介绍,“这位是灵均,目前与我为同窗。” 齐昭瞠目结舌,“仅是同窗?” 区区同窗,就亲密成了这般? “怎么?赤炼君、不,齐兄以为我们是什么?”灵均揪起桓钰的一绺头发放在鼻尖嗅了嗅,“还可以算是债主,毕竟是桓钰给我出的学费。” 齐昭后槽牙险些被咬碎,他看向桓钰,强忍着不满,问道:“桓钰你是褚家嫡子嫡孙,是整个建康最为尊贵的人之一,你怎么能做这种帮人暖脚的事情?” “他身体不适皆是因我而起,你不必觉得此举失仪。”桓钰垂眸,看向怀中的人,恰逢灵均抬头,四目相对,均是忍俊不禁地弯起了唇角。 一个是眉目含情,一个是暗笑得逞。 齐昭见他们旁若无人地打情骂俏,是彻底看不下去了,甩了甩袖,“阿钰,你变了!” 桓钰尚未察觉到自己哪里变了,疑惑地看向他,还没开口,灵均先一步哈哈大笑,“齐兄你不会是在吃醋吧?不对,应该叫你齐将军,你喜欢褚桓钰对不对?” “你、你别胡说八道!”齐昭被他猜中心事,连气势都小了三分,他接连后退,别过桓钰探究的目光,语无伦次道:“我只是觉得桓钰你同以往不一样了,以前的你不会耽于贪图享乐,而是将重心放在战乱之后的民生问题上!” 桓钰会心一笑,“待明年科举,我会争取考个好名次,一旦能入朝为官,不会忘记当时的初心。” “为什么要这么麻烦?你想要什么我都是可以帮你的!”齐昭急切地承诺,“我已经将胡人赶走,当今皇帝胆小无能,我可以助你称帝,将南边全部占领,让你当一国之君!” 桓钰面色冷下来,“这种话我只当你是在胡说八道,切莫再与外人提起,时辰不早了,你先请回吧。” “桓钰!”齐昭不愿就此罢休,岂料桓钰已先一步拉下了床帘。 灵均特别高兴,虽然身体虚弱,但赤炼是他的死对头,看到他吃瘪,他可太解气了。 桓钰不知他为何高兴,但他高兴他也就高兴。 两个人依偎在一起,灵均叮嘱道:“褚桓钰,你可不能喜欢上他,知道吗?” 闻声,桓钰用力点头,想说出压在心底许久的那句话,就听得他继续补充道:“我不喜欢他,所以你也别喜欢他。” “嗯、好。” 得到满意的答复,灵均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 桓钰却是失眠了,他想告诉他,他不会喜欢齐昭,因为他喜欢的是他,不让他喜欢齐昭,是因为只是讨厌齐昭,还是他也喜欢他呢? 他害怕是他误会了他,灵均总是不理会世俗的眼光,可以放荡不羁做真实的自己,而他不敢,他怕若是莽撞行事,将来他走了以后就再也不会回来找他了。 这晚他想了很久,久到外面的天亮都渐渐破晓,才彻底陷入混沌之中。 房梁上,无命也跟着打了个哈欠,他抬手揉了揉眼睛,“也就是说,我以前是讨厌赤炼,才来接近你的喽?” “无耻的人,做最无耻的事。” 再度被骂,无命轻“啧”一声,客观解释道:“也不算吧,只是你自己误解了,这时候我也没喜欢上你,你要想多我也拦不住你啊。” 桓钰眸光泛冷,“对,你是无辜的人,你无辜到让我等了你足足六十年!” 无命早就忘了曾经发生过的事,听他这么一说,他又蔫了下去,“对不起,不是,那是以前的我关现在的我屁事啊,现在的我根本不会随便承诺!”
第13章 双手双脚 斗嘴还没结束,无命就发现床上的两个人已经穿好衣裳坐到了院子里,月亮像是吃撑了,圆溜溜地挂在天边。 桓钰只一眼就觉察到了这天是中秋节,他纵使万般不愿,还是来到了这一天。 灵均七七四十九日的惩罚终于结束,恰逢秋风起,蟹脚痒,席上,桓钰亲自给他剥了满满一碗蟹肉蟹黄。 灵均拿起勺子,挑了点递给齐昭看,“想吃吗?褚桓钰给我剥的,你想吃的话就自己剥吧,别瞪我。” 桓钰轻笑一声,觉得他幼稚,同时心中又忍不住欣喜,齐昭对他,以前倒不曾发现,可眼下却已心如明镜,他也有了意中人,自是明白了喜欢与不喜欢的不同。 灵均让他不要喜欢齐昭,就如他不愿灵均喜欢上别人一般,他们之间,不要再有第三人。 齐昭气得握紧双拳,眼神要是能把人杀死,那查灵均一定已经死了一万次! 桓钰身边的座位从来都是他的,整个建康无人敢抢。 查灵均、查灵均,他的肉中刺、眼中钉! 灵均毫不在意,他一口扒拉完,侧头吩咐道:“褚桓钰,我还要。” “好。”桓钰不厌其烦,怕蟹肉太过寒凉,不忘举起酒杯喂了他一口上好的黄酒驱寒。 他就着他的手一饮而净,笑得没心没肺。 齐昭咂舌,不敢相信这一幕是真的,褚家的嫡孙嫡孙,正在用镊子专心专意地给一个什么也不是的东西剔着蟹肉,像个小厮任劳任怨地供他支使。 “桓钰!”他忍无可忍站起身。 后者故作不解地看向他,“怎么了?” “没什么!”齐昭气得转身就走,灵均早在心中乐开了花,见他这就要走,他不忘借着上茅房的由头小跑着跟上。 齐昭只以为是桓钰追了上来,见来人是他,他脸色阴沉,环顾了一下四周,来来往往的宾客,要在这里动手,难免落人口实,没好气道:“你有事?” 灵均清了清嗓子,郑重其事地告知:“你不高兴的时候我特别开心。” “你说什么?”齐昭双眼微眯,走上前重重揪住他的衣领,“要知道,我捏死你就如同捏死一只蚂蚁那样简单,识相的,就赶紧给我离开桓钰!” “那你捏来试试?”灵均反手扼制住他的腕骨,凑在他耳边小声告诫:“我知道你喜欢褚桓钰,但我来这里呢,就是为了让你趁早死了这条心,不说褚桓钰,就是你喜欢的张三李四王五,我全都不会让你如意。” 齐昭冷静下来,将他浑身扫视,“你到底是谁?你是北方派来的细作!” “我啊?我是你爷爷!”灵均说完,趁他不备,拍了拍他的脸颊,迅速跑开回到了桓钰身边。 齐昭站在原地,他自认没有在南方得罪过谁,唯有近两年他在关外,怕那些胡人卷土重来,实行了一系列的残忍手段。 尽管消息都被他压了下来,没有传回建康城,但若是这人原本就是北方细作,那一切就能说得过去了。 他心中隐隐有了一个计划,内心的嫉妒和焦躁平复下去,转而换上了胜券在握的笑意。 当然,那时的桓钰不会知晓。 无忧无虑的少年,赏着天上月,拥着意中人,酒过三巡,他泡在温泉中觉得自己很幸福。 “灵均,我有话想对你说。” 浴房内一片沉寂,他疑惑扭头,只见那人已经趴在池边酣畅大睡。 他无奈笑了笑,凑近些许,在他耳边淡声唤道:“灵均?” 把人抱上岸,本该非礼勿视,可视线总会不受控制。 桓钰耳根通红,拿浴巾替他擦拭身上的水珠,纵然浴房之中仅有彼此,他还是紧张得不行。 灵均迷茫睁眼,在水汽弥漫的浴房中,很快就看清了桓钰那张美得不似凡人的脸,他扬唇笑了笑,嘟囔一句“褚桓钰,你可真好看”,又睡了过去。 桓钰哭笑不得,把人裹得严严实实抱到床上,他贴近,瞧了他半晌,末了,伸出食指去描绘他的五官。 初见的第一眼,他就生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熟悉感,是在哪里见过?这双丹凤眼黑白分明,永远泛着水光,干净到不含分毫杂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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