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还有另外一个人看到了、接纳了并爱上了他。 这是多么幸运的事。 “我们好好谈恋爱吧!” —— 自选妃大典已过了三个月。 宫中再没有添一位雌侍。 大家众说纷纭,十分担心这位新任雌君和既往某位犯下重罪的兰族一样善妒。 雄保协会最终还是没有公开安朗‘不行’一事,或许是考虑到雄虫的自尊心。 但是终陶不一样,终陶是知道内情的。 有一次他在外面打扫卫生,就听见殿下的声音。 “……还是不要继续了吧?” “为什么?”另一道声音又低又哑。 “我雌虫恐惧症要犯了。”殿下的声音十分懊恼。 “抱歉。” “是我该说对不起。” 终陶不敢再听,急忙离开了此处。 但是他的心却彻底沉了下来。 他早早就知道殿下患有雌虫恐惧症,但是殿下已经很久没有犯病了,也可以和雌虫正常的相处,他便以为殿下已经好了。 也难怪,殿下经历了性食同类那样可怕的事情,看到返祖化后的雌虫就会接受不了。 但是情动之中的雌虫是无法克制返祖化的,他们会露出竖瞳、尾钩,他们身上的虫纹会亮起,有些甚至会展开翅膀。 这些本来都是情动的标志,但是若是殿下看到…… 呃!怎么办,他到底要不要帮殿下叫医生啊! -- 在终陶担忧的同时,安朗的脑也要抠破了。 他和兰修已经互通了心意,初次恋爱,安朗拉个小手都要脸红。 但是当他们进行接吻的时候,问题却出现了。 起初,安朗只觉得飘飘欲仙,只能感觉到嘴唇相触的柔软。 但是当他睁开眼睛和兰修对视的时候,那双熟悉的粉色瞳孔却变成了竖瞳。 他差点就一口气没上来厥过去。 此举不仅打击到了安朗,更伤害了兰修。 安朗非常难过。 他终于知道许仙看见白娘子化原形为什么会吓着了。 枕边人突然变成螳螂,他也害怕啊! 但是害怕归害怕,问题总要解决的。 他不想看到兰修伤心。 安朗跑去找到那位慈祥的老医生,老医生叹了口气:“殿下,心病还需心药医。” “您可以和螳主多多互动,循序渐进,逐渐脱敏。” 于是安朗开始逐渐尝试。 比如闭着眼睛亲吻,然后途中悄悄睁开眼睛。 嗯,虫纹没什么可怕的嘛,虽然它会到处乱窜,就像是活了一样。 嗯,大反派是真的漂亮,瞅瞅这白色的睫毛,多美。 嗯,这眼睛也漂亮,里面的竖纹和小时候玩的玻璃珠子一样。 不对,竖纹。 竖瞳! 安朗猛地向后仰去。 “接吻的时候怎么突然睁开眼睛!”安朗恶人先告状。 “……” 兰修睫毛耷下,掩住情动产生的竖瞳。他的胸膛微微起伏,显然是在平复自己的激动。 安朗看到他这副模样,心里难受极了。 “抱歉,我……” “不是雄主的错。”兰修轻声道,他的声音有点哑,显得缱绻多情,“只怪该死的反叛军。” “呃……”其实吧,大反派本人带给他的阴影要更大一点,他可是见到过大反派拔原主脑袋的场景。 第一视角带来的冲击太可怕了。 “是因为我?”兰修很快就反应过来。 “也不是。”安朗摸了摸鼻子,“原主的记忆太深刻了。” 兰修定定地看着安朗,片刻后,他的右手化为白色的长刃。 安朗被吓了一跳。 “雄主要不要摸一摸?” “还是……不要了吧。”安朗的声音都抖了起来,他知道兰修不会伤害他,但是身体带来的肌肉记忆实在是太深刻了。 “既然您害怕,那它也没有存在的必要。” 兰修轻声说道。 他徒手捏向自己已经返祖化的右刃,他力量极大,骨节分明的五指瞬间鲜血淋漓,而雪白的右刃也发出咯吱的声音,一道冰裂的痕迹倏然爬上了他的手刃。 “你干什么?!” 安朗悚然一惊,他拽住兰修的手。 兰修面上一如既往的平静。 就像是炙热的岩浆上覆盖的冰层。 随时可能裂开。 “抱歉,吓着您了。” 这是重点吗?! 愤怒的火焰陡然在安朗的眼中亮起:“我最讨厌自残的人,如果自己都不爱惜自己,那别人凭什么爱你!” “殿下,所有令您惊惧的东西都不应该存在。”兰修微笑道,“您是我的雄主,我应该满足您的所有需求。” “……” 安朗意识到兰修的观念是扭曲的。 他深吸一口气,将愤怒的话语吞下。兰修的观念来自于虫族。 “兰修,我有和你聊过我原来的世界吗?” 兰修粉红色的眼睛望过来,这是他非常想要知道的内容。 “你先去包扎。” “殿下,这点小伤并算不了什么……”他说道,目光中充满希冀,他迫切地想要知道安朗的过去。 安朗沉下脸:“终陶!” 他不再理会兰修。 在医生为兰修包扎上药的时候,安朗能感觉到一道炙热的视线紧紧黏在自己身上。 但是他需要冷静一下。 “殿下,请告诉我。”待众人走后,兰修央求道。 安朗没有坐过去,他陷入回忆。 “我原来的星球上没有雌雄虫之分,只分为男性和女性。我们的性别比例接近于1:1,不像虫族这样失衡。” “我们依然存在着因为性别而产生的压迫与歧视,但是较为弱势的女性们不断抗争着——比如我的母亲,你可以理解为我的雌父,她在以前被要求辍学、嫁人换取彩礼作为她弟弟的聘礼。” “但是她跑了,她南下进了工厂,最后做上了服装外贸的生意,在期间认识了我父亲。”安朗陷入回忆,他的母亲是个相当干练的女性。 他也是后来从父亲的讲述中才知道她的过去。 【在16岁之前,你妈妈连镇子都没去过。我难以想象她去深市时有多么恐惧。】 【但是你的妈妈,相当坚强。】 安朗记得那时父亲的表情,充满了骄傲与心疼。 他眨眨眼睛,等待那些画面散去:“女性从困于家宅到走向社会,从‘第二性别’回归到‘人’的本身,越来越多的人都向往并努力创造着一个更为平等的未来。” “我想说的是,雌虫与雄虫在我看来并没有什么不同。我不愿意以‘雄虫’这个性别凌驾于你。” “我希望你能多爱自己一点。”安朗叹了口气。 “你认为的我的‘特别’其实并不是我的优点,只是我所在的星球是如此教导我的。”安朗说着,内心竟然产生了一点难过的情绪。 他只是一个普通的高中生,穿越到虫族之后,只因雄虫的身份却被捧上高台。 “不是的,殿下。”兰修走上前来,他自安朗面前单膝跪地,将头轻轻靠在安朗的腿上,“在‘无垠’区救我的是您,在雪夜抱住我的是您。” “那个世界所培育的其他人与我何干?” “我看见的是‘你’,爱上的是‘你’。” 兰修有着洞察人心的眼睛,他敏锐地察觉到安朗未曾言说的担忧。 如果找到他的软肋,该如何? ——取出它,填满它。 “……”安朗一时语塞,他没想到兰修如此敏锐。 “我只是希望您能更爱我。” 如果安朗喜欢原世界中独立的爱情,他就独立。 如果安朗喜欢虫族狂热的爱意,他就狂热。 兰修对此并不在意。 兰花螳螂最善于的便是伪装。 他只有一个愿望。 ——得到安朗全部的爱。 “您若爱我,我便能将这爱意分一点给自己。”他再度笑了起来。 “你这简直是谬论。”安朗抹了一把脸。 “我的手已经包扎好了,我们能继续练习了吗?”兰修结束了这个话题。 “什么?” 下一刻,兰修整个人都消失了。 只剩白色的袍服层层堆叠在地。 “兰修?” 安朗站了起来,兰修去哪里了? 片刻后,他发现袍服动了一下。 安朗连忙蹲下身体。 地上堆叠的白色布料拱起,片刻后,一只粉色的小东西从里面钻了出来。 它非常小,只有安朗两个指节长,通体粉白,前肢和尾部的颜色更深,屁股高高翘起,不动的时候完全是一朵兰花。 好像……有点可爱。 见安朗的反应不像是惧怕,它又往前走了两步,同时高高举起前肢。 这个姿势如同祈祷,竟然美丽非常。 安朗伸出指尖,它便用前肢轻轻地碰了碰,见他没有收回手指后,才小心翼翼地攀上去。 这么小的螳螂安朗当然不会怕! 他甚至伸手戳了戳兰修的屁股。 那屁股翘得高高的,如同盛开的花蕊。 一下又一下。 直到小螳螂不胜其扰地转了转身体,同时挥动着前肢,警告他。 但现在的它在安朗眼里完全没有威慑力。 甚至非常膨胀地想到了“螳臂当车”这样的成语。 他嘎嘎笑了起来,调侃道:“大反派,你的屁股还挺翘的。” 他话音刚落,就觉得腿上一重,兰修已经化为人形落座在他腿上。 长发如瀑,将他的身体遮住。 安朗的手指却传回来与衣物截然不同的触感。 细如脂膏。 “雄主不妨再仔细看看。” “什么?” 兰修抓住他的手,摸向长发掩藏的阴影中。 “翘吗?” “翘翘翘!” —— 终陶最近发现,殿下的病变得更重了。 也许是心理压力过重造成的。 殿下竟然时不时地自言自语。 有几次,终陶都发现殿下一只虫坐在屋子里对着空气说话。 这一次,终陶终于忍不住了。 “殿下,咱们还是去看看吧。” “什么?” 终陶见安朗一下坐直了,似在遮掩什么,但他的周围根本空无一物。 终陶心疼地红了眼眶。 “您这样自言自语,病会越来越重的!”终陶继续道,“螳主真是的,也不能这样逼殿下啊!” “殿下本来就害怕雌虫,这可怎么办才好啊?也许先和亚雌接触一下会好一些?殿下以前说喜欢什么来着,是豆娘、蝴蝶?这些都行啊,属下帮您找……” “殿下,您的手怎么了?”见安朗垂在身侧的手连连摆动,终陶被吓死了,以为殿下已经发展成抽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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