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飞雪不以为意:“嗨呀,哪有这么严重。他一个小娃娃,现在多教育教育,长大了自然就懂事了。” 看见莫怀夕过来,陆言卿转身就跑。 “唉,你啊你,你忘了你家……”莫怀夕蓦地住了口,无奈地摇头。 “算了算了,不说这些。我今天来,是和你说一声,你的倒霉师兄们已经准备好大典事宜,也算好了良辰吉日,就在十五日后。给你四师姐的信也寄出去了,如果顺利,应该会准时到。 “你记得好好准备准备。对了,请柬你得自己写,我们学不来你那字,没办法帮你代笔。” 温飞雪答应一声,一脸不以为然:“知道了。而且虽然我家那样,但世上总归还是好人多嘛。 “如果不是师尊拔刀相助,我早就死在那贼人手下了。哪里还有今天?或者说如果师尊将我带回洛隐门后,各位师兄师姐没有帮我去寻那些稀奇的仙花仙草,我也不可能修炼得如此之快。” 听见温飞雪提起自家的事时不太在乎的语气,莫怀夕看了他一眼,说话说得吞吞吐吐,还带着些犹疑:“小师弟你……放下了?” “有什么好放不下的。反正仇我已经报完,东西也夺了回来。大事已了,也就没有必要挂心了。这么多年,让大家替我担心了这许久,也该是放下了。” 温飞雪一脸云淡风轻。 莫怀夕还是有些担心,但也说不了什么,叹口气:“你想通就好。你这徒弟收得倒是不错。” 温飞雪眼神顿时带上警惕:“怎么,你看上我小徒弟了?那可不行,你知道我这霆霓峰本来就没什么人,好不容易多了个活人,你可不能给我抢走。那是我辛辛苦苦从外面捡回来的呢。” 莫怀夕无语:“谁稀罕你那小徒弟?他要是去了我雪见峰,那我雪见峰的花花草草岂不是大祸临头?分明是个小祸害,也就你还把他捧得跟个宝贝似的。” 这么一打岔,之前略显凝重的气氛顿时烟消云散。 莫怀夕见自己话也带到了,嘴也吵完了,药材也没诓到,拍拍屁股就要走人。 没成想才走出几步,就被人喊住。 温飞雪懒洋洋的声音从后面响起:“小三儿,那还真对不住,这小祸害可能还真的得去你雪见峰待几天。我有要事,须得出门一趟——” 活脱脱一个无赖样,叫人忍不住想揍人。 莫怀夕反正快气炸了。 觑着莫怀夕的神情,温飞雪很不厚道地笑了一声:“小三儿,你要不拿镜子照照?你脸现在扭得跟蛆一样,还是只黑泥里钻出来的蛆,这么走出去,你的一世英名怕是全毁了。” 趁着莫怀夕气愣在原地的功夫,温飞雪一把抄起身侧的紫霄剑,一脚踩上去,横冲直撞地冲出霆霓峰,逃之夭夭了。 更可恶的是,这混不吝地飞到一半,还停下来对着在原地跳脚的莫怀夕嬉皮笑脸: “小三儿你别跳啦。本来就没我高,这么一跳,又把自己砸短一截,以后你站我面前,我都看不到你了怎么办呢——” 如愿以偿地犯完贱,温飞雪这才蹬着紫霄,晃晃悠悠地消失在天边,留下莫怀夕一人在风中散发着浑身的怨气。 温飞雪就这么在空中到处乱晃,飞出不远,就在一个小城镇里落了脚,买了一大包吃食,沉甸甸地坠在衣袖里,又重新晃上了天。 九日后,极北之域。 总被踩在脚下而极少出鞘的紫霄此时被主人缓慢抽出,泄开湛亮的银光。长剑铮鸣,剑锋凌厉。 不是长期被束之高阁的骄矜孤傲,流畅的剑身闪烁着戾气,这昭示着在这把剑下,不知收了多少亡者的魂灵。 修长的五指拎着剑,纤瘦白皙的手腕利落一翻,丝毫不惧眼前沾着血迹脏污的巨大兽爪,狠狠往前一送,三尺长的剑刃毫不停顿地穿过肥厚的兽爪,直刺心脏。 巨大的妖兽身躯轰然倒下,鲜血染红四周的土地。 一只手拿着雪白的布巾,慢条斯理地抚过剑身,拭净上面的鲜红色,而后重新还剑入鞘,之前的凌厉烟消云散。 不远处,冰蓝色的莲花开得剔透,在阳光下炫人眼目。 干净的青靴漫不经心地踏过被血润湿的地面,走至花前。 衣袖微摆,骨节分明的手指捻住花茎,小心翼翼地往上一拔,浅薄的根系很快出土,被青年人放在玉盒中,带走了。 不过他没有注意到,不远处,进行着另一场惊心动魄的战斗。 或者说,是一群人,对那个红衣张扬身影沉默的绞杀。 温飞雪的身影闪进窄巷深处的一间毫不起眼的小屋子,将玉盒放在对门的长桌上,对着靠在桌旁的人道:“你要的花我带来了。东西给我,我赶时间呢。” “还是我们素尘仙尊厉害。才不过一日功夫,就将花拿到了手。不过你要这玉石做什么,你不是从来都不屑于用防御法宝吗?难不成你打算直接将里面的灵气吸收掉?不能吧,这未免也太暴殄天物了。” 黑衣人将手中的玉石递出去。 “我拜师大典的请柬又不是没有给你,你还有什么不知道的。这玉石自然是当做拜师礼,送给我那刚收的宝贝小徒弟。” 温飞雪不欲与他多言,接过玉石,转身就走。 “欸,素尘仙尊对自己的徒弟这么好呀。听着坊间的传闻,我还以为那小徒弟过的多惨呢。” 温飞雪理都不理,脚步不停:只有六日时间了,他可忙着回去参加拜师大典,哪有空陪着这个游手好闲的人唠嗑?
第04章 大典终了 看见温飞雪离开,黑衣人脸上笑意散去,随手将玉盒往后一抛:“喏,你家主子要的东西。” 后堂走出个老人,佝偻着背,慌慌张张地一把接住了即将落在地上的玉盒:“你这是做什么,若是摔坏了可就了不得了!” “要是那么容易摔坏,你家主子还会要这东西?他要这花,不就是图的它坚韧,能受住你家主子那古里古怪的灵气吗?”黑衣人翻个白眼,也转身离开。 老者没有说些什么,只是站在原地摇了摇头,最后捧着玉盒,匆匆离去。 没成想到了地方,却只见得被鲜血染红的宫殿墙壁。那些他熟悉的、鲜活的人,此刻却躺在血泊中,死不瞑目。 “咚”,一直被他小心翼翼捧在手上的玉盒砸在脚面,滚落在地,可他丝毫不觉。 这………这是发生什么了,是什么人,竟然敢屠了筑影阁分阁? 他们不怕阁主报复吗? 对了,阁主! 阁主,阁主呢,阁主怎么样了?! 连滚带爬地闯进宫殿,看见空空如也的大厅和内室,老者猛地匍匐在地,颤声痛哭:“阁主……” 这厢温飞雪回了洛隐门,也没顾得上去雪见峰把他那乖乖小徒弟接回来,径直回了霆霓峰,把自己关在清心室内。 整整三天三夜,除了吃饭就是拿着刻刀对着那玉石捣鼓,最后终于做出一块雕刻着符文的浅蓝色玉牌。 温飞雪又捏着玉牌,细细端详半晌,确认没有问题之后,才心满意足的将玉牌收入袖中,回听松苑补觉。 又昏天黑地地睡了一天一夜,温飞雪才有空去瞧瞧他那小徒弟。 倒是也不用去接,毕竟莫怀夕一知道他回来了,就火烧屁股似的把陆言卿打包好送回了霆霓峰。 “小卿卿,这么多天没有见着我,有没有想师尊呀?”温飞雪睡饱了,语气欢快。 陆言卿才不给他面子,张口便答:“雪见峰师兄们每天都陪我玩儿,哪儿有空想你。” 温飞雪做捧心状:“小卿卿这般说,可叫我好生伤心。师尊在外面,可是时刻想着你呢。”一边说着,一边上手去捏陆言卿肉嘟嘟的小脸蛋。 陆言卿脸被捏住,说话都有些含混不清。看着温飞雪颇为混账的笑,控诉道:“泥灰来豆布来看窝(你回来都不来看我),就孜道碎大觉(就知道睡大觉),拿梨想则窝了(哪里想着我了)?!” 他一边说,一边可劲儿扒拉温飞雪在他脸上作怪的手。 温飞雪也不逗他了,顺势收回放在他脸上的手,转而牵住他的手:““走吧,师尊带你去走走大典时的流程。等到那天,为师可不能陪着你走了。” 才走到一半,陆言卿就开始抱怨,觉得路程太长,并且对温飞雪可以直接御剑飞上去表达了强烈的不满与嫉妒。 惹得温飞雪又玩心大起,笑着揉他的头,直将他头发揉得乱糟糟的才作罢。 “这就嫌累啦,你看看你那些师伯,哪一个不是这样过来的?但凡是亲传弟子,这条路总要走上那么一遭。你师尊我当年走这条路的时候,大气儿都不带喘一下的呢。作为我温玠之的徒弟,怎么可以连我都比不过,那岂不是太丢人了。” “你是你,我是我,比不上就比不上,反正我是不想走这条路的。再说,主峰后山不是有一条捷径吗,我直接走那里上来不就好了?” 陆言卿一脸无所谓加不服气,张嘴就反驳。 “好了好了,不和你说了。你要是想走后山的捷径倒也可以,只是别被别人发现就成。话说,你怎么知道后山有条捷径。为师当年也是直到金丹后才发现那条路……” 两人的身影渐行渐远,头顶枝叶扶疏,伴随着微风轻轻摇曳,漏下一地细碎的阳光,像铺了一层绒绒的毯。一大一小两只手交握得严丝合缝,鸟鸣虫叫都像是在为这对师徒祝福。 大典当天,温飞雪早早便换上要穿的冠服,来到主峰。往日最坐不住的他今天却在主位上坐了很久,内心满是忐忑,抓着扶手的手心一片潮湿。 感觉到自己现在的状态,温飞雪忍不住内心发笑:他堂堂素尘仙尊,化神期高手,今日就收个徒弟,怎么现在像没见过世面的毛头小子娶喜欢的姑娘一样,心跳加速,掌心发汗? 不得不说,素尘仙尊这打比方和联想的能力确实是强得令人发指。 看着渐渐变得晃眼的太阳,再瞅一眼不远处摆放着的巨大的日晷,温飞雪的心跳得越发快:算算时辰,拜师大典也快正式开始了。 虽说他是收亲传弟子,其实也不必如此大张旗鼓,昭告天下,直接让陆言卿走上来后,当着各位师伯的面,对他行了拜师礼,敬了拜师茶也就够了。 但温飞雪对这种阵仗一点也不满意:他好不容易收一个徒弟,自然是要让天下皆知,让众人都知道,陆言卿,是他温飞雪的弟子,是他素尘仙尊温玠之罩着的人,这样才够。 “铛——铛——铛——”随着主殿上荡开的钟声,宾客鱼贯而入,在安排好的位置坐下,安安静静的。现在还不到他们举杯祝贺的时候,还要等素尘仙尊那位名不见经传的小弟子。 不管众人心中想法如何,但现在脸上都是一致的微笑,似乎发自内心地对这件事感到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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