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判官满面杀气:“至少给个台阶儿下,咱老大出了名的爱面子,被在自家门口放火,这不纯纯打他脸面吗?” 陆判官垂眼不说话。 武判官凶神恶煞道:“阎王难道就拿他没辙?” 张判官神神秘秘左右张望了一下,放低了声音:“咱们老大多凶悍你不了解吗?能动手绝不哔哔,不动手就表示,打~不~过。” 张判官就差手舞足蹈了。 江判官威风凛凛,表达了不同意见:“诶,不可妄议领导,咱阎王爷怎么可能打不过,只不过是爱护稀有动物罢了,那老家伙都赶上与天同寿了,是掉一根毛都要找天庭报备,记录在案的。” 魏判官面目惨白,他皱着眉头:“这么麻烦?” 宋判官一脸深沉:“可不是,上古留下来的玩意儿统共就剩那么几个,上边恨不得划出个保护区来供着,只要你不断子绝孙,我养你到天荒地老。” 褚判官横眉怒目,“嘶”地吸了口气:“那也不能在地府门口放火啊,不把他做成标本咱阎王爷能忍?” 江判官:“人家就是故意来茬架的,就看老大接不接招了,那可是个磕不得碰不得的主儿,老大要是忍不了,甭管输赢,都没法跟上边交差。” 武判官:“敢情这老家伙是来碰瓷儿来了。” 褚判官:“阎王爷也是,惹谁不好,谁不知道禽类都是忠贞不渝死心眼子,一生一世一双人,生生世世只认定那一个,愣是追了他九世,哪想到咱阎王一时惜才,给扣在地府了。” 江判官:“脸上也没盖个戳,哪个晓得是他的人哟。” 武判官:“诶?你们有没有觉得,哪儿亮亮的啊?” 众人环顾四周,都觉得气氛说不出的祥和,却又带着些莫名的诡异,就像某位祥瑞正藏在他们这群死神中间。 一众判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目光聚焦在一脸迷茫的罗判官这里。 众判官:“……” 我还有事,溜了溜了溜了。 “诶诶诶,”罗判官听八卦听到一半,正是不明不白抓心挠肺的时候,见众人作鸟兽散,急忙薅住离得最近的张判官:“刚刚你们在说什么?什么禽类?什么放火?阎王爷把谁扣下了?” “啊啊啊,没啊,你听错了,我们刚刚在商议疑难要案呢,跟你没关系啊,你别往心里去啊?千万别往奈何桥边儿凑,也别去偷听他们说什么,记住,我什么都没有告诉过你,你也没有见过我……” 张判官睁着眼睛说着瞎话,挣脱了罗泽,一溜烟跑没了。 “什么鬼?” 罗泽不明所以,傻站了一会儿,兑着只言片语脑补出了一条惊天大八卦:阎王爷看上了某位小娘子,私自将人扣在地府,却不想是某位大佬的老婆,大佬追到地府门口要人,一怒之下点了把火,阎王爷面子上挂不住,两人快打起来了。 罗泽八卦之心如熊熊烈火烧了起来,按捺不住一颗雀跃的吃瓜之心,顿时反骨向胆边横升,趁四下无人偷摸往奈何桥边跑去。 我倒要看看是哪个为老不尊的,如何在阎王爷面前蹬鼻子上脸,想那位小娘子肯定是倾国倾城,连阎王爷这样的铁石心肠都能迷倒,不惜为她得罪上古大佬!!!这该是多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场面!走过路过不能错过呀。 罗泽是判官,在地府如入无人之境,很快便到了奈何桥边儿,他还晓得避着阎王爷,走小路,将自己藏在忘川河旁黑压压的山体中。 探出头往对岸一瞧,嚯,那火烧得旺啊,直接烧在生魂往来的必经之路上,难怪这些天送来的生魂少之又少,十个判官有九个都闲得扎堆儿说闲话了。 阎王正站在桥中央,背影稳如泰山,罗泽在火海中寻找大佬身影。 忽狂风大作,扬起云瘴遮天盖地,罗泽揉了揉眼,对岸那一团火怎么离地飞了起来,扶摇直上仿佛金翅大鹏浑身浴火,翅膀拔起旋风,长长的脖子发出凄厉的嘶鸣。 听着心里怪难受的。 火鸟要渡忘川河了,越过奈何桥可就直接从外交事件上升为领土进犯了,该不会真的要打起来吧! 地府的生活太无聊了,罗泽不免有些激动,心想虽然阎王爷夺人所爱理亏,但毕竟对自己有知遇提携之恩,若打起来罗泽还是要站自己人这边儿,为他加油助威。 阎王却十分沉得住气,身子没动,只将脑袋向这边一偏。 四目相对,罗泽一趔趄。 吓!旷工被老板盯上是什么感觉,罗泽突然想起张判官的话,这些天最好离老大远一点,小心殃及池鱼。 早知道就不来看热闹了,溜了溜了。 罗泽转身便跑,没跑出多远,忽平底起了风,那风势狂妄,愣是将他逼退数步,退回到原来站立的地方。 怎么回事?罗泽定睛一看。 便见那只煽风点火的大鸟儿,单脚落地,挡在自己前头。
第29章 相见不识 漫天大火烧到跟前, 忘川河也被染透,仿佛谁打翻了一盘朱砂,四周乌黑锃亮的黑曜石山体, 被照得金碧辉煌炫彩斑斓。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蓬荜生辉? 罗泽眼睛眨都不敢眨,大鸟儿就立在他跟前, 那家伙足足有三个人高, 它收住翅膀敛起身上的火焰, 胸脯上的羽毛根根分明,红似晚霞又透着白白的绒羽,罗泽都能想象出那种蓬松又柔软的触感。 好想一头扎进去,蹭来蹭去,蹭来蹭去。 罗泽的爪子伸出来, 又停在半空中, 荒唐!本判官怎么会做这种事? 大鸟儿却弯下长长的脖子,将脑袋递到他面前。 “……” 罗泽:“这可是你自愿的, 掉毛了可不能上天庭告我去。” 大鸟儿眨了眨眼,那睫毛扇得人心里痒痒,罗泽一个没忍住, 捧着它脸蛋揉了几下。 哇, 好软和, 好蓬松,好亲肤透气, 哪里有什么脾气暴躁, 鸟儿很通情达理嘛,罗泽在心中修正了一下对大佬的偏见, 顺便腹诽阎王爷,能逼得这么个亲和友善美丽可爱的濒危物种放火烧门, 肯定阎王爷做了什么畜生不如的事情,真白瞎了那张禁欲冷血的棺材脸,人不可貌相啊。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罗泽撸了上古大佬的脸蛋,难免生出些礼尚往来的情谊。 罗泽:“这位……兄台,怎么称呼?” 鸟儿没有表情,歪了歪脖子,圆溜溜的眼睛含情脉脉看着他。 罗泽:“兄台是遇上什么困难,本判可帮得上忙?” 鸟儿喉咙发出咕噜噜的声音,棕色的喙张开了一下。 罗泽:“什么?” 罗泽是听不懂鸟语的,他用手连比划带解释:“会……说……人话……吗?” 鸟儿向后退了两步,翅膀轻轻抖了抖,脖子一挣,张嘴唱了起来。 它的声音忧郁如悲风,丝滑如春雨,它唱道:“我遇见谁,会有怎样的对白,我等等人他在多远的未来,我听见风来自地铁和人海,我排着队拿着爱的号码牌……” ???? “什么鬼?” 罗泽感觉场面有点鬼畜,不应该啊,听声音怎么是个母的?阎王难道霸占的是人家夫君不成? “这位……女女女士……你你你……也是孙燕姿的粉丝?” 罗泽脑中电光火石疯狂流转,这不对! 对面鸟儿又张嘴了,罗泽准确预判到它还要再唱一遍,于是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捏住大佬的喙。 然而歌声依旧响彻山涧,整个地府都随着节奏嗡嗡颤动起来,山石哗啦啦抖落,顷刻便要将他们包了饺子。 罗泽虎躯一震,从椅子上坐起来。 梦境跌落,现实敞亮,唯一桌一椅一人一手机而已,手机一边震动一边播放彩铃,那还是罗泽亲自挑选的女神的歌:“我遇见谁,会有怎样的对白,我等等人他在多远的未来,我听见风来自地铁和人海,我排着队拿着爱的号码牌……” 前世今生叠映在一起,分不清哪些梦境哪些是回忆,罗泽脑中煮粥一般,看了一眼咋呼不停的手机,心中油然生出爆裂般的愤怒,想要干翻整个世界。 是哪个没长眼的搅合了我酆都罗判的美梦。 手指在屏幕上一划拉,大吼一声:“谁啊!” “你妈!”对面气势雄浑。 “哦。”那没事了。 罗泽瞬间矮了一头,天王老子都不可以做的事,母上大人做了就刚刚好。 “有事儿?”罗泽压下火气。 “诶,你这说的叫人话?没事就不能打你电话?”叶女士刚刚被罗泽一冲,冲出了几分火气,便要开始喋喋不休的数落。 罗泽立刻服软:“能打能打,妈您有什么事情要交代儿子?” “这还差不多。”叶女士消了气:“快到小区门口来,有人找你。” “谁啊?” “别管了,下来吧,要出人命啦!”叶女士道。 人命?! 罗泽的起床气彻底消散一空,还有这等好事儿?没想到热心市民叶女士去东城菜市场买条鱼,还能顺便捞个人头回来,大吉大利,今晚开张。 罗泽一溜烟跑到大门口,远远瞧见墙边围了几个人,罗泽眼尖,立刻发现彩蛋——某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活雷锋,也来凑热闹了。 看来是有大事要发生。 罗泽装作不认识,闷不吭声走进人群中,此时的墙根下几人正摆成一幅世界名画,画中央一位男士靠着墙斜躺在地上,神情衰微,叶女士蹲在他旁边,正给他掐人中,邻里街坊站在旁边交头接耳,某个衣冠楚楚的非人类,混迹在角落里暗中观察。 罗泽凑近一看,却是个熟脸,上次送他和许振峰去东魁山的司机小王。 却说这司机小王曾替许振峰送礼品给叶女士,来过一回小区,那回没见到罗泽,是罗泽的弟弟罗行给开的门,这一回,小王是特地来找罗泽的,到地儿一看,挤挤挨挨的商品楼一模一样,分不清上回去的是哪栋楼,心急火燎转悠半天,转得是口干舌燥头昏脑涨。 好巧不巧在这时,碰见拎着菜篮子哼着歌踩进小区大门的叶女士。 小王记得叶女士,知道她是罗泽的妈妈,便似见到了救星,这几日的恐惧、彷徨、无助突然爆发,脑一热脚一软,又跪下了。叶女士哪里想到这么多,还以为人生病了,连忙跟旁边路人一起搭把手,把他扶起来,让他靠墙歇息歇息。 小王跟个碰瓷的一样,薅住叶女士不让走,哭声震天,叶女士听他断断续续哭诉了半晌,才明白过来,这人是遇上了什么麻烦,来找罗泽的,于是才给儿子打电话。 叶女士催促罗泽:“快瞧瞧,这是怎么了?” 罗泽从出现到现在一句话没说,看着小王就是一连串的沉默,他似有些浮躁,根本没在状态——他眼里哪里还有司机小王,心思全都扑在身后那人身上,恨不得背后长眼,看看幺蛾子君现在正是个什么表情,又将有什么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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