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贝跳上鞋柜不满地看着换鞋出门的两人,喵喵叫个不停。 “很快回来噢,麻烦看家。”靖霖柔声说,然后低下头亲了亲它的脑袋。 梁翊不自然地提醒:“走吧。” 天气逐渐变凉,每天日落得很早,路灯早早开了。飞蛾蚊虫似乎都开始做冬眠准备,灯光少了些观众。 两人静静走在散步径上,偶尔有人经过时,梁翊会下意识地把靖霖往自己的方向拉过来一些护住他,像一对寻常新婚夫妇。 靖霖被自己脑海中的想法吓到,不自然地撇了撇眼,然后听到身旁人喊他:“靖霖。” 不知为何他感觉梁翊口吻沉稳许多,因为平时他都是用嬉笑的语气喊‘上校’,像示弱一样。而靖霖虽然表面严肃冷漠,但惯会对示弱的后辈心软。 “什么事?”他抿了抿唇看向他。 “唔——我结婚了。”梁翊停顿了一会儿,接着说:“我想把你介绍给我的父母,还有弟弟。” 没有回答,梁翊的表情肉眼可见变得生动,仍强装镇定,“只是吃顿便饭,他们都很随和的。” 脚步停了下来,靖霖看向他的眼神黯淡了许多,手也抽了回去。面上露出两人第一次见时候的神情,道:“我们只是各取所需的关系,你需要疏导,而我要和青羽重新亲近起来,仅此而已。” 说完转过身往来时的方向回去,梁翊站在原地没动。枝头上的枯叶施施然飘落,打在地上发出嘶嘶的声响,公园里很静,有点像静音室。但是梁翊的精神却沉静不下来,旋即嘴角露出一抹苦笑。 靖霖柔软的心脏似乎被冰蚕丝包裹,在他以为触到内核的时候,其实只是摸到了蚕丝茧的外壁而已。虽然同样柔软,但是蚕丝要坚韧得多,刀枪不入,并且泛着寒气。 靖霖回到家迅速洗漱完毕,罕见地锁上房门,连仙贝也被拒绝在外。瘦削的身躯陷在棉被里,他看着窗台边的花失神。是梁翊前天买回来的百合,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好险,差点下意识就要答应了。 只是各取所需的关系,没必要牵扯太多。等青羽回到他身边,到时候,到时候梁翊如果还有需要的话,也可以偶尔给他做疏导,当作工作对待就好,靖霖在心底自我安慰道。
第10章 面对过去(小修) 【靖霖,走出来。】 【去哪儿?】 靖霖茫然地看着脚下逐渐缩小的光圈,四周一片漆黑,只有低沉的声音在呼唤他。 他踌躇着,举步不定。蓦地,一只结实有力的大掌握住他的手腕。他垂下眼去看,只能看到半截白皙手臂,手指修长,关节处有不同程度的擦伤,有些已经结痂,有些还在渗血。手的主人似乎经历了非常多苦难才走到他身边。 【我回来了。】 【你是谁?】 靖霖几乎发不出声音,简单的三个字仿佛从喉咙挤出来的,心底升起一点期待,希望这只手的主人带他走出黑暗。但是莫名又感到难过,恨他为什么不早点来,自己都等在这里多少年了。 【你希望我是谁?】 对方十分狡猾,并不正面回答。 靖霖感到不快,蜷起手指想要收回去。两手分离的一瞬间,四面八方拥上来无数小孩子的手,带着血污攀上他的身体,那只修长白皙的手臂被淹没。 - 一下子从梦中惊醒,房间里的灯还亮着,拧头看了一眼时间,才过去了大半个小时。靖霖惊魂未定,喉咙发干,按着额角起身出去喝水。 甫一拉开门就与从浴室出来的人视线相撞,梁翊刚洗过澡,只围了一条浴巾在下半身。似有所感,他问:“要喝水吗?” 话罢,走到厨房的小吧台给他倒了杯温水。靖霖接过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他的指尖,男人身上温热的水汽顺着相接的地方蔓延过来,勃发的男性荷尔蒙被热水浇灌后肆无忌惮地涌出来,梁翊单手撑在桌上,上半身微微倾斜靠近。 “怎么不等我啊?”语气带着一点委屈,眼睛湿漉漉的。 刚睡醒的眼眸还不太清明,显出些许呆滞,靖霖闷声道:“你又不是小孩子不识路。” 梁翊轻笑了下,接过他的杯子,顺手在水槽洗掉。在小公园发生的对话似乎就这么轻轻揭过了,靖霖怀疑这人是不是根本没有脾气,不过也不是,跟着他进了领域的时候他就发了好大一通脾气,还吼人。思及此,靖霖撇了他一眼,抿了抿唇。 肩胛骨随着洗杯子的动作一耸一耸地动,背部骨头非常锋利,就连脊骨的每一节凹凸都清晰可见,只有一层刚练出来的薄肌。与靖霖触摸到的一致,梁翊确实非常瘦,不像一个训练多年的哨兵。 皮肤白得甚至有些病态,一道暗红色的伤疤从右肩指向左侧腰,看上去骇人又妖艳。仔细观察会发现,疤痕的形状很特别,像一朵浴血的花,生长在他的脊骨上,尚未完全绽放。 “怎么弄的?”靖霖抬手轻点了一下他的背,指尖温热轻柔,像蜻蜓的尾部点了一下水面。 肉眼可见对方的动作变得僵硬,水流落下打在洗碗槽溅起。梁翊镇定地关上水龙头,含糊地说:“出任务受伤。” “这么重的伤?”随着清冷的声线,纤细的手指从花冠轻轻划动到根茎,他的指腹有一层薄茧,走过的地方起了疙瘩。 “好了。”梁翊转过身一把抓住他,湿漉漉的手掌按在腕骨,眼睛盯着他,似乎在忍耐着什么,“上校——”嗓音微微打颤。 靖霖的肌肤很滑,水珠畅通无阻地顺着交握的地方滑下到手肘,然后在肘尖坠落。 “这么重的伤。”梁翊很轻地重复他的话,不过是用的肯定语气。然后俯下身贴在他耳廓,道:“上校考不考虑给我做深入疏导?” 靖霖:“已经愈合了。” 梁翊:“但是下雪的时候还是会痛。” 靖霖:“现在没有下雪。” 梁翊:“很快就会下雪了。” 随着距离的靠近,靖霖的呼吸变得杂乱。一呼一吸间糅杂了他人的气息,梁翊的鼻尖戳了一下他的脸颊,形成一个小小的凹陷,湿热的气息喷在他的嘴角。靖霖的手不受控地轻微抽搐。 “喵——”仙贝长叫了一声,然后把梁翊新买的花瓶推到地上,喀啦一下碎了。靖霖得救一般,立刻推开他走过去抱起仙贝,“小心不要踩到了,仙贝。” 仙贝脑袋搁在靖霖肩头,面朝梁翊歪了下脑袋,幽幽绿瞳轻蔑地往旁边撇去。梁翊瞪了它一眼,拿起扫把去收拾。 “仙贝你真好。”靖霖抱着仙贝躺进被窝,耳朵上的热度还没退下去。 而另一边,梁翊打扫完花瓶碎片,躺上床闭上双眼,凝神,熟练地与仙贝交换感官。 淡淡的柑橘气息沐浴露充盈鼻腔,搭在腰上的手臂很软,脸侧的胸膛也很软。他微微仰起身,抬起右前爪搭在靖霖颈部,感受到结实有力的脉搏才收回去。 “仙贝?” 靖霖半睁着眼,对上玻璃珠一般的绿色瞳孔。他轻柔地给仙贝梳毛,问:“怎么还不睡觉?” 仙贝当然不可能回答他,他微微笑了一下,说:“谢谢你仙贝。” 小猫歪了歪脑袋喵了一声,似乎在问为什么。 靖霖没有回应仙贝的话,转而问:“你不喜欢他吗?”其实心知小猫咪什么都不懂,这话更像在问自己。 仙贝谨慎地没有发出半点声音,然后就听见他接着说:“他人应该不坏的,你不要欺负他。” “喵。”仙·梁翊·贝赞同地点点头,上校大人心里还是想着他的,虽然总是会不好意思地拒绝,说话也冷冰冰的,但背地里让自家小猫咪不要欺负他,上校就是嘴硬心软。 靖霖凝神思考,不知道想到什么,突然把脸埋到仙贝肚皮上,发出意味不明的声音。过了好一会儿才把脸露出来,对仙贝说:“他还是挺坏的。” “喵?”微微上扬的语调,仙贝歪了下头。上校大人怎么一时一个样,仙·梁翊·贝前爪踩在他胸膛上,仰起上半身打量他的表情,想要从他脸上找出一点赌气的成分。 很可惜,并没有,靖霖似乎就是觉得他很坏。 “明天给你吃三文鱼,不给他吃。”靖霖朝他浅笑,呼噜他的脑袋,嘴巴微微撅起亲了一下仙贝的鼻头,“睡觉吧,晚安。” “喵!” 梁翊看着恬静的睡颜,卷翘的睫毛轻轻翕动,心心念念的人毫无防备地睡在身侧,他抬手碰了碰柔软白皙的脸。猫垫子更软,并不能感受到人体肌肤的真实质感,他有些郁闷地叹了口气。 - 靖霖睡了沉沉一觉,一夜无梦。醒来后收到楼应的消息,让他下午过去一趟。于是回学校和其他老师调了课,把下午的时间空了出来。 楼应带他去了顶层办公室,他推门进去看到邢一鹤有些意外。邢一鹤平时神龙见首不见尾,他也就授勋和结婚的时候近距离与他接触过。 “坐吧。”他伸手示意了下,楼应和靖霖在办公桌前坐下。随后,他点开全息光屏,画面上是一张模糊的照片,随着帧数的变换变得清晰,是一张数十个小孩子的大合照。 其实早就预料到会查到这里但没想到这么快,靖霖表面装作镇定,实则手不自觉地发颤。 红色荧光笔圈出两个相邻的孩子,邢一鹤看向靖霖,目光如有实质,问:“还记得这个人吗,靖霖。” 左边那个孩子的眉眼与靖霖有六七分相似,任谁看都知道是幼时的靖霖。而右边的孩子紧贴着他,没有看镜头,似乎在跟他说悄悄话。 桌下,靖霖按着内关穴,镇定地回答:“记得。”他深吸一口气,“火灾发生的前一天,他就被领养走了,院里面的数据还来得及更新,所以还是37个孩子。” 邢一鹤没有作任何提问,也没有打断他缓慢的叙述,似乎为了让靖霖的话语不受任何的引导。镜片后的目光凌厉,不仅在分析案情,还是在审问当事人。 “他叫靖雪,是一个冬天被遗弃在孤儿院门口的,那时候他完全说不了话也不记得任何事情。于是院长给他取了个名字叫靖雪,我们都是跟着院长姓的。”靖霖缓了一下,接着道:“虽然被遗弃的时候已经差不多是上小学的年纪,你知道大多数人收养小孩都喜欢年纪小的。但是因为长得好看,想收养他的人还是很多,他被收养过三次但都很快就被送了回来。” “第四次被收养的时候,他告诉我这次他真的要走了,让我等他,他会回来找我的。可是第二天意外就发生了。” “我的床在角落,因为第二天是星期三,志愿者老师会来。我的画被其他孩子撕了,我把棉被团起来没人发现我跑出去画画了。画完之后,黑色的很薄的刀把脑袋割开,他们声音都还没来得及发出,手和脚像是突然泡到冰水一样抽搐,脑袋被装到箱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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