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天端着碗蹲下,敲了敲地板,轻声道: “小白,出来吃饭,不用怕,来做客的哥哥不是坏人。” 声音刚落,一只浑身雪白的小猫从衣柜里喵喵叫着跑了出来。 头上还顶着条他刚刚塞进去的内裤。 景天立马慌手慌脚晃着他那又壮又高的身子满地抓猫,抿嘴一声不吭地扯掉猫头上的内裤,重新塞回衣柜。 全程动作僵硬,从背后透露出一种局促到逞强的尴尬。 白翌再是专业素质雄厚也实在憋不住笑,笑得整个人快从沙发上仰下去,肚子笑得抽疼,把捶得沙发嘭嘭响。 好不容易笑完,擦干眼泪定睛一看,这猫正是他头像里的那只。 等等。 猫? 白翌后背汗毛顿时飙起,惊叫一声跳出老远。 小白也被他这反应吓得背毛倒竖,一人一猫大眼瞪小眼地对峙起来。 景天扶着膝盖跪在地上,有些筋疲力竭地看向两边,疑惑道:“你怕猫?” “你……你你你,你不怕?”白翌说话都有些磕巴了: “你不也是昆虫属的吗!” “可我们是人啊,只不过带了些昆虫基因罢了。” “我也不是说怕……”白翌小心地往前蹭了几步,咬着嘴说:“只不过没试过和猫接触。” 景天这会儿系着围裙,手上戴着收拾鱼的胶皮手套,狼狈跪在地上举着半开的猫罐头,旁边一只急着吃饭的猫不停对着他的胳膊又挠又咬。 无论是着装,或是举动,皆与凶相的黑皮壮汉外表不太和谐。 “你来喂?试一试,小白很乖,不咬人的。” 景天把猫罐头递给白翌,浅淡笑笑: “这么一看,你们两个还是同姓兄弟。” 白翌将信将疑接过猫罐头,果不其然,那方才还对自己警惕的猫闻到饭香立马变了个脸色,喵喵喵地粘着他的腿,催人快点放下罐头。 景天趁这空隙拧开燃气,呼呼的火声烘着叮当作响的厨具,调味料的香气很快飘了出来,白翌头顶的触角缓然落下,坐在地上往那边忙碌着的背影处看。 真做饭啊。他想。 本以为顶天煮个拉面罢了,男性Alpha都是心急的生物,活像是腺体与下半身的寄生体,自己打进屋的一瞬就该被吃干抹净了。 怎么还真说翻就翻出这么多食材来。 我这常年吃外卖的人,房子底朝天抖三抖都找不出这么多能吃的东西。 原来是真要吃饭。 等到菜香入鼻,景天开始摆餐具的时候,抬头发现白翌已经坐在地板上和小白打在一团了。 小白把他的触角当成了逗猫棒,不停地跳着抓,白翌一边尖叫一边躲,越躲触角抖得越厉害,小白也就越兴奋,追出残影—— “要抓掉毛儿了!!!” “啊——” “疼疼疼疼疼——” “走走走!别抓了——” “景天!你管管它!” “你救救我!!!!” 景天嘴角不禁微微上扬,久违的笑容让他脸颊有些发酸。 他走过去把小白抱起来,噗通塞进那无底洞似的衣柜里去。 “开饭了。”
第06章 可以吗。 “你平时都是自己做饭吃?” 白翌面前摆着两盘冒着热气的大菜,旁边的保鲜盒里装了几种咸菜,景天在白米饭里混了一些玉米碴子—— 虽然简陋,但看起来异常丰富,家常菜特有的香味光是闻着都满足。 景天拉开一听冰汽水,还是白翌代言的那个牌子。 “那个玉米碴子。”他的音调中带了些担忧,趁白翌开动之前,用手里干净的筷子从红烧鱼身上撕下来一大块肉,放到他的饭碗里,说: “你要是吃不习惯,可以挑出来的。” “粗粮,好东西。” 白翌没有半点嫌弃的意思,端起碗呼噜噜混着肉咽了一大口饭下去。 这鱼的鲜嫩超出想象,比外卖食物好吃百倍,又比应酬时高级餐厅里上千一盘的高级烧鱼多了几分让人心暖的烟火气。 “超好吃的!”白翌惊喜得双眼明亮,不自觉溢出的费洛蒙飘满了整间屋子。 “没看出来,你居然这么会做饭。” 景天不安地揉揉鼻子。 若说适才上车是嗅到那若有若无的香气,让他怀疑是不是白翌为他释放了费洛蒙。 但他不敢擅下结论。 他只是无法相信,这么优秀的omega会为他一个无用的残疾alpha打开禁忌的门。 然而现在让人心跳加速、气血翻涌的铃兰白茶香再次袭来时,虽不如发、情期omega那样饥渴攀求的热烈—— 更像是风具了形体,吹动薄纱,包裹,缠绕,袅袅,绵绵。 白翌便吃边在感叹,他那清澈干净的眼神,笑意,薄纱,清风,在景天的眼中逐渐化为飓风大浪,一波波将他湮盖,侵蚀。 “嗯。我平时都是自己做饭,种菜,冬天屯菜,便宜,又安心。” 景天重新摆了个姿势,在椅子上坐得笔直。 “你不做饭吗?那你平时都吃什么。” “外卖。”白翌回答得干脆: “我一个人住,不在意那么多。在片场吃盒饭,收工以后太累了,根本没精力做饭吃的,或者出去应酬,一桌上万的菜品是好吃,但因为要喝酒,也不能吃太多。” “一个人住可不是理由。”景天勾了勾嘴角,说:“看起来光鲜亮丽的,居然连顿正经的饭都吃不到。” 白翌摊手,表示无奈。 景天没动碗筷。白翌吃东西时两腮会微微鼓起,眼睛弯成餍足的角度,连捏着筷子的手指都是骨节分明的好看。 “你的工作应该会很有意思。”景天说:“每天可以碰到各种各样的人。” “可人际交往并不是件轻松的事。”白翌笑道:“我想往更广的地方去,很多时候不得不被迫应酬,总要摆着张笑脸。” “更广的地方?” “这是秘密来着。”白翌提着筷子凑到景天耳边神秘兮兮说:“我想做演员,拿演技大赏。我答应自己必须要成功,为了给一些人看。” 景天看得到对面人眼中明亮的光,温柔中带着欲望,坚定的同时又不锋利。 “小时候刚入行,碰到些不太好的人。”白翌挑着饭,说:“那时候被打压得厉害,没什么自信。后来这么多年摸爬滚打恍然明白过来,这个圈子只有你自己可信,其他人表面笑面虎,内心盼着你早早跌下去,好让出位置。” 景天似懂非懂地点头,又往他碗里挑了些肉。 白翌扫了眼四周,这间屋子里一张相片都没有,他有些好奇,没多想,问: “你家人呢。” “哦。”景天抱怀,靠到椅子上,平淡说: “这间房子是我omega爸爸的,他在我十岁的时候,欠债被抓。是跑了还是让追债的弄死了,我不知道,反正再没回来过。” 白翌送到嘴边的饭一抖,掉回碗里。 “那……父亲呢。” “不知道。”景天似乎并不介意说这些,又好像已经麻木,波澜不惊道: “出生就没见过,我是个野种。我猜父亲应该是我爸为了勾结权贵在哪儿钓的alpha,没想到人家不吃这套,还不是穷困潦倒给他扔在这贫民窟里。” 白翌怔然,他并不认为景天说出这些话时内心会毫无波动。 但他确实看起来平静的不像在讲自己的事。 “所以…你十岁就开始独自生活了?” 满屋铃兰白茶添了层类似木质的温暖气息,这个味道可以让alpha感到被爱护得安全,信任。 然而这木香却如柴,燃了火,让景天更为焦灼,发热。 “是。”景天木然应道: “总之混到成年,攒了点钱,买了那台车,跑活儿,营生。” 但那些无法独立生活的童年时期,并不是一句两句话能够带过的。 景天在桌下捏住了手,刻意没有提起自己在地下打拳的那段经历。 毕竟这种为人利用而被迫进入灰色产业,并不是值得骄傲的履历。 “上学呢?” 白翌默默将安抚费洛蒙再释放出来些。 “勉勉强强读完高中。”景天抬眉道。 “大学呢?” “读什么书啊,人都要饿死了。”景天寥寥失笑,说: “大明星,这就叫人间疾苦。我没什么像你那么了不起的长远梦想,只想着明天吃得饱,还得上下月的债,也就算活过一天。” 景天说完这话,蓦然垂了头下去。他可能是觉得这句话有些挖苦的意思了,把眼睛藏在黑暗下,闷声转了话题: “这个感觉……”他停顿了一下,说:“是你的安抚费洛蒙吗。” “嗯。” “真好闻。”景天默然抽了一下鼻子,极小声说“原来是这个感觉啊。” 冬日壁炉,窗外飞雪,屋内春花飘香,不过如此。 这个壮汉把自己垂成一坨,再微弱重复着喃道:“原来是这个感觉。” “你没……”白翌放下碗筷,轻轻握住他的手。 景天的手很粗糙,应该是长期搬运货物,做体力活导致的。 他想问他没有感受过吗,可转念一想,十岁就开始独自生活的残疾小alpha,没有爸爸的安抚,自己又无法释放费洛蒙,寻不到omega。 于是这么多年风雨磨难,孤独,病痛,他都只能蜷缩在这么一间小小的房子里。 抱着自己,安抚自己。 “白翌啊。” 景天抬起头,一向冰冷深邃,深不可测的眸子里起了涟漪,眼睑疲倦泛红, 他将视线落在白翌拉着自己的手上。 纱帐上挂着的贝壳风铃,铛铛作响。 窗外起风了。 景天的嘴唇翕动开合,几度欲言又止后。 恳求道: “你可以抱抱我吗。” 白翌的后背“咚”一声撞在陈旧的红木衣柜上,躲在里面的小白吓得乱窜。 他并没觉得疼——景天的手垫在他的肩胛骨后,替他挡下了大部分的力。 交缠的吻不留余地,啃食摄取,要将对方消耗殆尽般热烈。 景天手臂强劲有力,将白翌的两条腿架在臂弯上,后背抵着衣柜,毫无缝隙保留的拥抱着。 白翌再也无法理性控制费洛蒙的释放,铃兰白茶满屋飘香。 他的房间里没有装空调,大功率的风扇解不了闷热,屋内成了温室,白翌在这里种下千万株花,纯白盛开。 他搂在景天的脖颈上,指尖触摸着他后颈腺体上那条凸起狰狞的疤,引得景天一阵轻颤。 腺体失能的alpha除了无法释放费洛蒙外,依旧存在着性别本能,依旧会让他在面对心爱的omega时难以自控。 “这儿,还疼吗。”白翌贴着他的耳朵吐气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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