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出去!”简松板着脸招呼门外保安,按住景天举起的手腕,压声怒斥:“你是我出于安全考虑藏在国外,受着精英教育长大的儿子,不会认识这样的人。” 景天知道他话里藏的什么意思。李北泰今天出现在这里,代表着自己真实的过去可能会被揭开。 他这样不干不净的出身和过往的经历,完全不可能有理由成为三松继承人。 景天没有回应,稍稍后仰上半身,另一侧的白翌从他让出的空隙中浅浅一笑,替他礼貌地点头回应简松: “先前说好的礼物,这会儿送到了。” “……什么?” 李北泰探头扫了几圈儿,做了个惊讶的表情,戏谑伸一指指向简松,大声喊:“老板!” 简家人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态度,纷纷顺李北泰手指寻看谁是这疯子的老板。 简松眉头紧蹙,回避视线,越发受不了丢人的滋味:“我不是你老板。” 李北泰这会儿走过去,单手撑桌将头塞到简松面前:“简老板真是贵人多忘事,咱俩做过那么大一笔生意呢。” 他回手一指景天:“要不是我,你上哪儿弄得出这么大一个儿子来?” 越来越多的视线与媒体聚集到一处,台下议论纷云,大差不差都是些:“假的儿子?” “这还能作假?” 助理替简永豪带上氧气机聊以静心,这位老爷子并未有太多惊讶波动,手指轻勾,助理立刻凑到他嘴边去听。 白翌趁乱起身,和景天说了些什么后绕出门外。 李北泰连打哈哈,嗓门大得很:“没有没有,是亲生的,简大老板的亲儿子!只不过我帮他养了十来年。这突然要我还给他,认祖归宗,我可不得讨点辛苦费啊。” 他故意谄笑盯着最近的相机,道:“您说是不是。” 简松脸色很是难看,强压怒气,极小声地斥问:“想讹钱可以私下说,跑到这儿来是打的什么主意。” “怎么能说讹钱呢。”李北泰将手一摊:“我是来送你们一家团圆的恩人。” 景天走到二人之间,冷静地问李北泰:“东西呢。” 李北泰环顾四周,脸上那些玩笑意收敛,一擦鼻尖,正色道:“你觉得这儿真行?” ——“简永豪寿宴当日,到场的不仅有简家人,商业合作人,还有许多政界人士也会到场。那么多媒体的场合,假若当日真的闹出什么事来,比起生意上的关系,那些人更重视自保。” “所以你的意思是,直接顶到枪口上,反而安全。”就算有通信电流的遮盖,李北泰的声音也从未如此认真过。 或许是见习惯了他那副赖皮性子,连景天都觉得不适地皱起眉头,缓上好一会儿才能继续说: “对。那种场合下他也不可能对你出手,简家内部的勾心斗角远比你想象中更要激烈,假如我们手中真的有武器,就算是未曾谋面的简杉,也一定能助我们一臂之力。” “我倒不是惜命。本来就烂命一条,但我也不能白白豁出去,人死了仇没报成,多亏。” 景天沉默了会儿:“说了死不了。那种场合下没人敢出手。” “咋的,你小子还舍不得我了?”李北泰严肃也只是持续个两三分钟,立马成了个痞子样地咯咯大笑:“要我说,我要是你啊,指不定当天再设个局,借简松的手气急败坏把我打死才叫爽事儿。” 景天:“……” 他清了清嗓:“我爸给你的东西呢。” “当然留的好好的。”李北泰哎呀一声:“这小玩意儿不只是我的命,还是你的命呢。” 景天心里一坠:“怎么说。” “你爸当年给了我这个东西,求我把你照顾到成年。”李北泰从口袋里掏出一枚u盘晃了晃:“我又不想管,反正没死就行,不过好歹还能给我赚点钱不亏,要不你以为成年以后说要独立,我能二话不说就同意吗?” 景天沉默了一下。 当年自己不是好奇过这个问题,鼓起勇气和李北泰提起清算独立这件事时还以为会被他讹上好大一笔,甚至做好动拳脚的打算。 谁成想他同意得那么干脆,欠下的债务也一五一十用以前在拳击场赚出的钱刨去很大一部分,以至于后期开始独立生活以后并没有想象中太过艰辛。 “我们没有太多机会。”景天说:“就赌这一次,必然要准备万全,把所有能拿出手的筹码都拿出来。” - 白翌搀扶着景瑜安进来时,全场的议论声都寂了下来。 景瑜安难得好好打扮了一次,他穿了件棕色礼服,黑色长发落到肩头,发丝垂遮在脸侧,削瘦冷白的脸颊让他看上去像个随时会破碎的瓷偶。 他尽力在快门声中挺直后背,眼神闪烁着躲避镜头,这么多年的囚牢生活让他对过度的关注感到不安,一只手死死攥着衣角,另一只手被白翌紧紧握着。 人群自动给二人让出一条路,白翌扶着他朝简松走去。 简杉盯着看了会儿,忽地噗嗤一笑。 “谁啊。”简泽宁不停往嘴里送水果,看着简松僵硬的背影,含糊不清问。 “一个不该活着的人。”简杉饶有趣味:“你爸这个人有时候就是过度自信,以为自己是什么神使教父,能将人驯化得无法忤逆,彻底服从,就那么自信以为他永远不敢再出现在自己面前。” “就像他不相信社会底层出身的简泽章,会在见过这么多金钱势力后,仍会宁愿再次跌落谷底也要背叛他,他更不相信一个被自己完全摧毁了人生的omega,还能鼓起勇气站出来。” “有趣,有趣。”简杉摇头作笑:“这是要背水一战,白演员送的好一个礼物。” 景瑜安这会儿走到简松面前伸出手,牵动嘴角,道:“好久不见。”
第122章 旧影片 有资深媒体人认出景瑜安来,随着第一声快门急促的响起,立刻有数家媒体跟风似的提起相机狂拍。 当年简松和景瑜安的那场婚礼也可以说是沸沸扬扬,但随着AS娱乐爆出丑闻,景瑜安糟封杀,法人被捕后,这个只存在了短短几年的经纪公司宣告破产,旧事也就尘封,二十几年早就被人们忘得一干二净。 如今能认出他的人少之又少,容貌较之过去也相差甚远,只是直觉让大家认为这并不是位普通的人—— 身型枯瘦细长,淡然的神色中带着份局促,但总来来说并没有很跳脱于这种正式的场合里,一举一动还算优雅。 简松愣了好久,直到景瑜安走到面前也未能第一时间回得过神,大概是没法相信他怎么能有勇气到这来、又是怎么敢来面对自己,以至于无语得笑出了声。 “瘦了好多。”简松捏了捏景瑜安的肩膀,指尖下单薄的肩头抖了几下。 简松冷哼道:“看起来过得不是很好啊。” 景瑜安牵动嘴角:“托你的福。” 简松说:“听说你前几天出狱了,实在是太忙,抽不出时间去看你。” 说着勾手示意秘书靠近:“电话号码和住址告诉我,记一下。” 景瑜安颔首轻笑两声:“可惜,我不是来叙旧的。” “我清楚。”简松不为所动:“你来寻仇,但这可不是什么好机会,三松的法务部比当年成熟更多,你现在说的每句话,做的每件事,全部都会成为侵犯名誉权的证据。” 简松非常明白他在怕什么,语气中展露着漠不关心的自信:“周围这么多媒体在,连证据都有各个机位的全方面拍摄,小心刚出来就回去。” 白翌不由自主握紧景瑜安的手,这位中年omega能感受到他信息素中泄出的紧张,安哄似的拍了拍白翌的手背。 再深吸一口气,说:“十几年前那个案子,结局早已是板上钉钉,我再纠缠也毫无用处。我今天也不是来寻仇,是来给你送礼的。” “十几年前就应该交到你手里的东西,稍微晚了些,但还有意思。” 宴会厅内的灯光“啪”一声关闭,幕布落下,随投影仪运转的声音,一道蓝光穿破黑暗迸射出去。 电脑里的声音比幕布上正在激活的深蓝色画面率先传出,听上去是个小孩子天真无邪的笑声,耳畔还有海水波涛一遍遍翻涌拍打的声音。 人们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安静看着幕布上逐渐浮出影像,那是一个看上去六七岁的小男孩,穿了件纯白的短袖上衣,衣服上印着个可爱的泰迪熊头,裤脚卷到膝盖上方,兴奋地奔着退潮的浪头跑去。 影像的画质有些模糊,看样子是用很老旧的型号手机拍摄,年代感像是一层暖黄色的滤镜,海水在一层层的虚化。 海浪向深处退走,男孩哈哈笑着跑到很危险的远处,画面随之颠簸起来,看样子拍摄的人是有些着急地跑了起来。 “小少爷!危险!别再过去了!” 偏偏那小男孩突然蹲在海里,影像里传来奔跑时呼呼的大喘气声,紧接着画面一抖,小男孩在远处举着个巨大的海螺大笑。 海浪紧随而来,他湿了脚,尖叫着飞奔回海岸。 简泽宁撑腮无聊,自言自语:“谁啊,我哥小时候?” 她推了推旁边的简杉:“大伯,你见过小时候的他没有?” 简杉没有回应。 简泽宁没当回事,继续叫道:“大伯,哎……!” 她看到简杉正死死盯着投影仪幕布,眼眶肉眼可见地发红,目眦极大,瞳孔紧缩着颤抖。 简泽宁没见过简杉露出这样的神色——三松第一继承人向来沉着冷静,不会在外显露任何情绪,但很明显,他现在根本无法控制地捏紧拳头,双唇抿死,眼中呈现出极度震惊的悲愤,定定看着那泰迪熊印花。 “大……” 简泽宁豁然想起什么,捂嘴坐回座位,再不敢冒出半声。 简杉每年清明、中秋都会取消一切行程去为妻儿扫墓,这一扫就是二十多年,无论多忙,或是身在世界各地,那一天一定会返回来。 他的妻儿因交通事故去世的时候自己还没出生,自然不认识他们的长相,但简泽宁也曾在祭祖时偷偷跑去看过两眼。 只记得灵位上摆着一张母子合照,照片具体什么样子早记不起了,但那个孩子衣服胸前的巨大泰迪熊图案着实能留下不小的印象。 ……影像里不是简泽章小时候,这是简杉的妻儿啊。 画面一转,一缕乌黑的发丝被风吹进镜头。女人撩起碎发掖在耳后,未能聚焦的镜头只留下模糊不清的侧颜。 “快给李叔道歉。告诫过你不要乱跑,海边很危险,净叫人担心了。” 小孩子低头小声地说“对……对不起。” 继而迅速仰脸举着海螺笑:“妈妈!看!大海螺!” 女人拍掉他身上的沙:“好啦好啦。回头叫人给你洗干净摆出来。快去换套衣服,我们要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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