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心斗考核比想象中要枯燥,整个过程冗长又无聊,好不容易等到结束,已经过了整整两个时辰。 魏云深按着指引走出幻境,到了与宋持怀约好的位置,却没看到人影。 怕记错位置,他把云极生外一圈都找了个遍,却始终没寻到人,无奈之下只好去求助旁边的人:“师兄你好,你刚才看到那边有个人吗?” “你跟朋友约好了在那儿会面?” 一个同样在云极生外等人的外门弟子望着他指的方向,听说了魏云深的遭遇后颇感同情,摇头道,“那你完了,刚才那个位置被道殉尊和他那相好的占了,没人敢去那边,你朋友应该早就走了。” 魏云深隐约觉得这个“道殉尊”听起来有点耳熟,但又实在想不起在哪听过,好在那位师兄善解人意,看出他的为难,主动解释:“我们天极宫的少宫主。” 天极宫的少宫主。 这个形容简明扼要,魏云深下意识问:“凌微?” 他还有个相好呢? 那他怎么好意思整天缠在宋持怀身边的! “嘘——小点声,敢在大庭广众之下直呼少宫主名讳,你不要命了?” 小师兄被他突然的声音吓了一跳,直接上手去捂他的嘴,然后左右看了一圈,确定没发现什么可疑人员后才松了口气。 他语气不善:“你想死自己就随便找把刀在脖子上划一下,别祸害其他人,我上没有老下没有小的,经不起这么折腾。” 魏云深:…… 魏云深顿时有种他乡遇故知的激动,恨不能立马抓着师兄的手跟他相认:“你也是孤儿?” “瞎说什么?!” 小师兄被他气得差点一口气上不来,但大概是看魏云深年纪不大,他最后还是选择了包容,“我有爹娘的!” 魏云深迟疑了:“可你刚才不是说……” “我爹娘正当壮年,那不就是上没有老吗?”他想到什么,眉眼温和了些,“而且我下个月就有小了。” 魏云深恍然大悟,连忙跟他说了两声恭喜。 结果只有他自己是真的孤儿啊。 没找到宋持怀,魏云深打算换个地方看看,旁边笑够了的师兄却拉了他一步,他看了一眼云极生的出口,确定等的人还没出来,才问:“你是新入门的弟子?” 魏云深点头:“怎么了吗?” “我看咱们也算有缘,给你提个醒。” 小师兄道,“你是新人,很多事不知道都没有关系,可以慢慢学,但唯有一点:以后看到少宫主和他的相好最好躲着点,远的我不敢说,但我入宗门后已经见过三个人因为背后讨论了他那相好被拔舌头,你年纪轻,可千万别想不开去打听别人的私事。” 魏云深向来对别人的私事没什么兴趣,但这个人是凌微,这就让他产生了一种微妙的感觉,不由好奇地问:“他相好叫什么名字?” 对面的人犹豫了一会儿,忽然将声音压得极低:“宋持怀。” 魏云深原本一边听他说话一边还在找宋持怀的影子,猛然一听到这个名字,大脑宕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你说谁?” 大概觉得魏云深是新弟子不认识人也正常,小师兄想道:“太虚长老的关门弟子,你现在不知道也没事,等到了三个月后的授师大会,你就卯足了劲地往台上看,到时候觉得谁最好看谁就是他。” 这一番话指向性太明显,让魏云深想要抵赖成听错都不可能,他仍觉得不可置信:“你说宋持怀?他是凌微的相好?” “叫你声音小点!”那位师兄连忙上手捂住了他的嘴,低声咬牙,“你要害死我吗?” 魏云深没有回应,这个消息太过惊憾,他耳边一阵耳鸣,“嗡”地听不清话。 宋持怀是凌微的相好? 莫名地,他想起刚到天极宫那天毫不避讳冲向宋持怀的身影,还有当时宋持怀几乎纵容的笑。 所以男人和男人……也能做那种事吗? 而且这种事这么私密,怎么他听起来好像是个天极宫弟子都能知道一样?难道他们平时都不知道躲人的吗? 真是……真是不知廉耻! 魏云深也不知道自己在烦什么,但宋持怀答应了要等自己考完心斗一起回去却临时变卦是真,这给了他一点从道德高点去质问的勇气,然而等真正回了鸦影居,看着满院低飞的乌鸦,那点勇气又瞬间烟消云散。 他真的是因为宋持怀出尔反尔才这么生气的吗? ——这是魏云深发觉自己在得知两个男人也能在一起后频频想起宋持怀那张漂亮的脸时的自我检讨。 如果宋持怀嫌他烦,要把他打发出去不让继续住在这里了怎么办? ——这是寄人篱下为生计发愁的客观事实。 而且就算宋持怀真的跟凌微搞在一起了又怎么样?人家两厢情愿,说白了反而是他的出现抢占了别人在一起的时间,这么算下去好像他要更过分一点? ——这是心斗结束之后仅剩的最后一点理智。 已知宋持怀出尔反尔是真,把他赶走是可能,他跟凌微两情相悦被自己打扰是猜测,三者合一,魏云深几番犹豫,最终决定—— 不管了,他就打扰了怎么着吧! 刚好乌潼经过,看到魏云深站在院外却不进去,好奇询问:“怎么了?” 魏云深回过神来,看到是他,也问:“我师父回来了吗?” 这还是他第一次管宋持怀叫师父,之前不知怎么总觉得别扭说不出口,现在却叫得神清气爽。 他就打扰他师父了,怎么着吧! 徒弟打扰师父那能叫打扰吗?那叫好学,叫尊师重道! “回来有一会儿了,已经睡下了,不知道现在醒了没。”乌潼疑惑地看着他,“怎么了?” 睡下了? 魏云深顿时紧张:“他跟谁一起回来的,凌微?” “是跟少宫主一起回来的。”乌潼对他的态度感到奇怪,“有什么问题吗?” 还“有什么问题吗”?问题大发了! 想到今天听到的那些传闻,魏云深马不停蹄地往宋持怀房间里赶。 他本以为凌微也在里头,要敲开宋持怀的房间恐怕有点困难,谁知道他还没来得及敲,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宋持怀穿戴整齐,刚好站在门里。 跟他想的不同,房间里的气氛并不暧昧,里面也只有宋持怀一个人,并看不见凌微的踪影。 宋持怀午睡刚起,整个人看上去都不太有精神,看到魏云深也颇感意外:“有什么事吗?”
第8章 八风云涌 魏云深本来有很多话,可到真正见了宋持怀,却一句也说不出来。 问他为什么明明说好了要等自己,却突然反悔跟凌微走了,把他一个人留在云极生? 好像有点自作多情,先不说宋持怀跟凌微相识本就早自己许多,现在两人还多了个疑似道侣的牵绊,他问下去多显得有些自取其辱了。 问他跟凌微的传闻真假? 可他有什么立场去问?这种事本来就是个人私事,何况根据刚才云极生外路遇师兄所说,两人对此应该相当避讳,他在这时候主动提及,恐怕只会被宋持怀讨厌。 强装的镇定在看到宋持怀的那一刻悉数崩溃,魏云深半张着嘴,想问的话在唇齿间转换了一个又一个,最后看到宋持怀眉间微动,似乎有些不耐,魏云深慌不择路,垂头深吸了口气:“师父,我想我娘了。” 他低着头,宋持怀瞧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魏云深整个人周身的气质颓靡,连头发丝都蔫了吧唧地耷拉着,看上去确实可怜。 宋持怀漠然看他乌黑的发顶,不知想到什么,沉默两三息后才伸手揉了把他的头:“心斗的时候看到什么了?” “我看到我娘死了。” 魏云深被他牵进了屋,直到跟宋持怀前后落座在桌子的一侧,魏云深喝了口对方倒的热水,才感到有些踏实。 他盯着瓷杯里热水漾起的水纹,似乎在组织语言:“我还看到……看到魏家被灭门的那个晚上。” 宋持怀问:“你看到杀你娘的人了吗?” 魏云深想解释他娘很早之前就死了,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半晌过后摇头:“没,那个人带着面具,我看不清他的脸。” 宋持怀叹了口气:“可惜了。” “心斗的时候能看到没看到的东西吗?”魏云深的好奇被他这声“可惜”激了出来,不由发问。 “有人说可以,有人说不可以。”宋持怀摇头,“都过去了就别想了,你既然已经通过心斗,说明这件事在你心里不足以构成心魔,你能看开,我很欣慰。” 魏云深抿唇不语。 他原本有更多的事想跟宋持怀倾诉,听对方这样说,却又犹豫起该不该开口。 其实他在心斗时看到杀害魏氏族人的凶手并不是那个持着剑的蒙面鬼脸,而是他自己。 场景变换,凄凄风雨中在满地尸骨间游走的人变成了他,画面里的自己惊惧走到府内那口供所有人使用的水井前,将从店里买来的毒药尽数泼了出去。 那是假象,也是魔考,魏云深沉浸其中难以抽身,若非最后真正的凶手突然出现,魏云深看着他一个一个斩下族人头颅,恍觉那是一场大梦,恐怕他真的醒不过来。 就连负责考核的师兄都在感慨:“要不是这个人替你动了手,恐怕你跟天极宫的缘分就到这里了。” 他听出对方言外之意——多少天赋出众的弟子都败在这关,他这里却突生变故,意外扼杀了他的心魔,真是幸运。 那时刚好一个被心魔诱惑得分不清真幻的弟子被人拖着扔出了云极生,几人行经魏云深身边,他看到对方时哭时笑的疯癫之态,觉得可怕极了。 他不想也变成那样。 思绪回笼,魏云深也分不清他是不想让宋持怀担心还是怕他知道以后对自己冷眼相待,于是心斗里看到最真实的场景还是没说出来,魏云深轻轻点头,应了声好。 . 魏云深本来想在宋持怀这求一个他不会再因为凌微丢下自己的保证,谁知还没等他找到时机发问,就听到了另一个消息: 凌微离宫了。 这对他来说无疑是一个好消息,魏云深却更好奇宋持怀的态度,于是终于某天寻了机会,他假装随口一问:“他为什么要出去啊?” 想到宋持怀之前去邺城的目的,难道凌微也是去救人的吗? 真稀奇,他那个性格不把人全杀了就算了,居然还会救人? “淮南水妖作乱,民众请愿,要天极宫出山除妖。” 宋持怀解释,“不止天极宫,其他宗派也时常会接到委任,你若日后学成,也要出去历练。” “我也会?”魏云深惊奇地指着自己,他想象不出那个场景,声音却激动了些,“我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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