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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白。” “嗯？” “故人轻抚今人眉，为你散去半生灾。烟火是祝福。” “………” 姜诡久久听不到青年的声音，无奈的放下书朝虚空看去。只见青年正靠在沙发脚下，沉默的喝着酒。 那双小鹿一样的眸子，湿漉漉的。正在偷偷的抹眼泪。他是真的喜欢哭啊。 “姜诡，哪有你这么安慰人的啊。” “……” “你这时候应该岔开话题说些有趣的事啊。” 姜诡看向虚空，青年微微鼓起腮，吸了吸鼻子，在努力的平复自已的情绪。虽然是男孩儿，这一刻显得有些娇柔，不见平日里的阳光开朗。他真是个奇怪的小孩，健谈但软弱，老实但又有自已的原则，看着身体不错有时内心又很脆弱。他还有多少面自已没见过呢？ 古往今来，自已都被世人信赖、敬畏、惧怕，怎么在柳白这，倒成了个屡屡犯错不是很合格的朋友了？但是感觉还不错，像是柳白在为自已塑出新的血肉。 他倒是明白交朋友要待人以诚，时到今日，也明白自已待柳白有些不同。他可以慢慢学习怎么做一个合格的朋友。 “我不太懂怎么和朋友说话，惹你不开心了。” “哎呀，也没有，是我经历了这些事小情绪爆发了，你别放在心上，我们聊点有趣的事。”柳白有些不好意思，他其实有点无理取闹，这人怎么这么认真啊，还来解释。 “有趣的？” “嗯，你平时都做什么打发时间，比如追剧啊、听歌啊、看电影之类的。” “……”现在这些活动不多了，初掌地府时，各部动荡。收录魂魄杂乱，各科生物搅在一起，还有些差役欺上瞒下，推诿扯皮。 他那时的消遣很多，听供词、看行刑、审判亡魂。偶尔也去地府深处，看看那穷凶极恶的人被炸的外焦里嫩。直到现在，他钓鱼的鱼饵，也是青衣一个一个用恶鬼揉成的。显然，大晚上的，柳白应该不太想听。 “我平时喜欢看书和种花。”
第13章 来活了 “是你面具上那种彼岸花么？”柳白坐在沙发上，一手支着脸一手拿过平板百度。 “嗯。” “挺漂亮的，嘿，果然是老人家的爱好。”屏幕上出现彼岸花的样子，是很漂亮，并没有他面具上的鲜活。 “呵。”姜诡发现，短短时日已经对他的冒犯脱敏了。现在听到什么，都觉得可以入耳。 “你都看些什么书？之乎者也的？” “不，我看儿童漫画，比如《是谁嗯嗯在我头上》” “……”天啊！他居然跟我开玩笑。我供奉的牌位在我耳边讲冷笑话……柳白一时接不上梗。 “怎么不说了？”姜诡觉得像是赢了一局棋，有些小愉悦向身后软枕靠了靠。 “你……还挺有童心……” “呵呵呵呵呵……” 柳白听到清浅的笑传来，耳朵酥酥麻麻的。他笑起来是这样的啊。还挺好听，和那戴着面具很有距离的脸不太像一个人。 “何事！” 耳边笑声停了，不知在问谁。这疏离冷淡的语气又和那张脸对上了。 “你忙了？那你先忙。有时间我们再聊。” “好。” “那拜拜。” “等等，柳白。” “嗯？” “我让人挑了些书给你，大概一会鬼卒会去敲门，别害怕。” “还有礼物啊……谢谢，你快忙。”柳白眉眼弯弯，开始有点期待了。 “好。” 柳白又细细听去，耳边没有声音了。不知怎么觉得有些面红耳热的。也许是啤酒喝的有点多。 用手扇了扇风，热气稍稍散去。柳白猛的站起身，他的书架上都落了灰，也不知道地方够不够。还是要提前整理一下。 会是，什么样的书呢……自已会不会看不懂，真看不懂他万一想和自已聊聊内容怎么办……哎呀，心里怎么乱乱的，不想了不想了，鬼卒什么时候来呢…… 不管柳白那边的小鹿疯成什么样，姜诡这边严肃又压抑。 阎君只敢浅搭着椅子，微微侧身低首看着主位上翻阅名册的男人。 十殿阎罗啊，多少人啊，就属他倒霉，管着内务。还出了纰漏，要来面对帝君他老人家“眉目如画”的冷脸。看青衣眼色，来的还不太是时候。 姜诡穿着青色麻衣，圆领斜襟的样式，显然已经准备歇下了，尽管他不用睡觉。 “就这些了？”姜诡一页页翻着名册。厚厚的一沓，翻都要翻上一会。 “就，就这些了。”阎君没法像姜诡这样淡定。 这名册上都是古往今来凶名赫赫的恶鬼王。被关押在地府深处每日受剜心剔骨、火炙油烹的刑罚。 如今人间太平，酆都大帝近些年越来越懒散，许久不亲自处理政务。下面的鬼卒一批又一批，也没见这位阴皇发过什么大脾气，不该有的小心思渐渐生出。常见的就是如先前那个蛤蟆投生的鬼卒一样，收受贿赂，职权范围内给些小方便。 没想到，出了个要钱不要命的烂赌鬼。打开了第九层地狱……想到那个人，阎君气的牙痒痒。 “你准备让我一个一个去抓回来？”姜诡把册子往阎君面前一扔，并没用力，语气也平淡，听在阎君耳中如响雷炸开。 阎君滑跪的毫无压力“臣不敢，早已派人缉拿，只是恶鬼狡诈，无常判官稍一靠近就遁走，普通鬼卒又打不过……” “所以呢？”姜诡眼神冷下来，手指轻敲着桌面，他要看看阎罗王敢不敢开这个口。 咚咚咚，桌面的敲击声似催命符一下一下敲在阎君心上。他好像一下子又看到初掌地府，杀伐果断的那个君王。额角被浸湿，但有些话，既然领了俸禄受百姓香火，必须要说！ “凡人柳白，十世大功德，小鬼食之还阳，鬼王食之可立地为仙……对，对这些恶鬼来说，是千……千载……” 不知什么时候，敲桌声停了。主位的人已站到了他身前垂眸俯视着他。剩下的话阎君是怎么也说不下去了。 “鬼当久了，连人心都没了？” 阎君一愣，然后老脸一红，好在他够黑，不大明显。这是骂他没人性？帝君向来话少，这类嘲讽还是第一次被甩在脸上。 “帝君，实在是没办法，缉拿越慢，为祸人间的时日就越长。” 姜诡沉默着，脑海里不自觉就浮现出那孩子哭哭啼啼的求祖宗保佑的样子。他那么胆小，小小厉鬼就吓得他身心疲惫，今夜絮絮叨叨哄了他好一阵才缓过神，要是鬼王…… “我亲自去抓，别去扰人清静。” “臣，惭愧。”阎罗王感动的有些眼眶发红。 看看，看看，果然不管日月变迁，沧海桑田，他们的酆都大帝还是那个心怀慈悲的神农氏。 “退下吧，别总跪来跪去，什么时代了还搞封建君主那一套。” “……”阎君心想，我刚才跪着的时候，您老人家怎么不说？ “怎么，还有事？”不见老头离开，姜诡起身向外走，他有些心烦，不想上班，不想工作啊！ “那放走饿鬼的鬼卒已经抓到了，就在外面，不知怎么处罚……” “我养着你们，难不成只知道在地府吃干饭？”姜诡生气，怎么还有活？没完了？ “……”刚起身的老头扑通一声又跪了下去。 “退下！”得了命令，阎君嗖的一下不见了，一点看不出刚刚腿软的德行。 “青衣，给我将那赌鬼拔了舌头，查清地府内还有没有亲朋，一并拔了舌头扔到前院种花！” “是。” 姜诡靠在床上，虚空手书。一个个鬼名泛着血光自动编纂成册，酆都大帝的诛杀令就这么慢慢成型了。心烦！心烦！他都多久不工作了，怎么还要加班！没事找事！ 不知多少岁月的兢兢业业，不就是为了安享晚年么。人类对神明用过即忘，现如今香火了了，他为什么还要为他们操心！ “姜诡，礼物收到了呢。”耳边传来小猫软糯的声音。 柳白看着面前有一人多长的粉红色大盒子，恍惚间想起那个金光闪闪的棒球棒。他喜欢的东西都挺醒目的，颜色方面就很与众不同。 “收到就好，很晚了，听话，明天再拆。”牺牲休息时间容易抑郁，就像他，现在就很狂躁。 “好。”柳白红着脸应声，乖乖的上床躺好。 姜诡怎么这样啊，他又不是小孩。还听话…略略略……就，有那么点温柔。
第14章 彼岸花 柳白觉得温柔的人，闭上眼睛躺在床上和死了一样安详，谁也不能打扰一个明天要上班的人睡觉。睡不着也要摆出样子。 白衣蹲在院子里花坛边上盯着一片片血红色的彼岸花发呆。 “小心点，别掉进去被咬到。”青衣抖抖手上的水也蹲过去。 “多少人？” “不多，七十四个。够这些宝贝消化一阵了。” “辛苦。”白衣点点头，拿了帕子给他擦手。 “还成，就是主子什么时候能不让我拔舌头，滑不溜秋的，有点恶心。” “慎言。” “没事，听不清，也不会留意。” “……”是啊，声音繁杂，不想听的只会一闪而过，留不下痕迹。 二人安静下来看向那些花，就像这些花下面的肥料，最后连姓甚名谁都没人知道。 彼岸花凡间也有。不同的是地府中这些妖异荼蘼的花，是活的。它们，以魂为食。好的坏的，都喜欢。 被拔了舌头的鬼卒，惊恐的看着那些漂亮的宝贝伸出根茎，狠狠的扎入自已的身体，慢慢的生根、发芽、开花。连眼珠子也会长。 “主子怎么做到天天给它浇水的。”看了看那些吃的正欢的家伙，青衣觉得汗毛都竖起来了。 “主子那株不同。” “怎么不同？”青衣好奇，他一直负责外面事务，还真没听说。 “它吃素。”白衣面无表情的陈述。 “……原来，还是个出家人。”青衣翻个白眼，能不能不要一本正经的开玩笑。 “真的，吃瓜果梨桃。”见他不信，白衣解释。 “……”青衣无语，起身离开。他真想找人狠狠的吐槽一下他强迫花吃素的主子和觉得理所当然的同伴。可惜他不敢。 一大早睡得脸红扑扑的柳白起床洗漱好，兴冲冲的扑向那粉红色的大箱子。他要看看都有什么书。 刚打开，花花绿绿就撞了满眼。粗粗扫过，书脊朝上整整齐齐码放着一排一排的小说。柳白心里有些茫然，他是怎么知道自已喜欢看小说的，还是自已给人感觉就很浅薄，没什么深度，看不懂之乎者也？ 心情复杂的随手翻出一本，低头看向封面——《我的老公是地府领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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