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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人都想当奥祖的弟弟。 奥祖说，他希望自己能被这个世界善待。 奥祖拎着一袋蔬果回到病房，虽然长得奇形怪状，一个比一个放荡不羁，但这是岛上学员出品，质量保证，新鲜无添加，是绝对值得信赖的绿色食品。 奥祖先做品鉴，他倚在窗边啃萝卜，纸袋兜放在他的臂弯里，萝卜生脆，他直接扔了一个给坐在病床上的穆宝；他又咬了一个番茄，番茄酸甜可口，虽然品相不好，但味道取决于内在，穆宝肯定会喜欢，他再次抛了一个番茄过去；另外还有一个金灿灿的带枝芒果，一捏就散发出诱人醇厚的果香，这个他就不必品尝了，在这座岛上长大的芒果，根本就没有不甜的说法，他把皮撕开，递到穆宝手上，说：“这个不错，你也试试。” 穆宝抬头问：“大哥，你不吃芒果吗？” 奥祖说：“我驾驭不了它的甜度。” “你都没尝过。” “我有经验，”奥祖坐到床边，看着窗外，很是怀念地说，“我猜是学院东区的芒果树，只有那儿的芒果树才会长出这么朴实硕大的芒果。” 等吃完以后，奥祖拿湿毛巾给穆宝擦手，这段时间他对穆宝细心照顾，并非奥什闯祸致使他心怀愧疚想要弥补，而是因为以他们之间的关系，他早就习惯这么做了，他觉得理所当然。 又过了几天，治疗员站在病床前评估，就身体外伤而言，穆宝已经恢复得差不多，可以重新返回训练，至于下半身的功能障碍问题，还需做一定的心理建设，当然也不是没有恢复的可能，顺其自然，不要太过勉强，相信世界上一定存在医学奇迹。 奥祖不停点头，十分认同治疗员的话。 然而，奥祖心里明白，单是他认同没用，他看得出来，穆宝一直心情低落，就连迈出病房做基础锻炼也不愿意，每天只是沉默寡言地躺在床上，如果这种状态持续下去，很难发生奇迹。 晚上八点，奥祖把折叠床挪到病床旁边，他这样睡觉，穆宝会比较有安全感，刚开始那几天的时候，穆宝想要他们手牵手睡觉，因为对方格外担心一觉醒来，他就不见了。穆宝的要求自然是被他当场严词拒绝，把折叠床靠过去，他睡折叠床，是他最大的让步。 奥祖经常和穆宝聊天，就算没话也能找话，他问穆宝习不习惯岛上的训练生活，并且毫无保留地分享传授自己的学习经验，对他而言，训练很简单，毕竟他头脑很好使，不管做什么都不会觉得太难，最重要的是，他没有别人那种偏科的烦恼，如果按十分来算，他每门学科都能拿九分以上。 他还问穆宝和岛上其他学员相处得怎么样，有没有交到新的朋友。 他也会讲岛外的事，比如穆宝的舅舅温巨力。他让穆宝别担心家里的债务，那位舅舅至今还躺在医院里修身养性，就算赌瘾发作，想方设法爬到走廊，也会被医护人员给抬回去。科室专门为温巨力制定了一套奖励机制，凡是监督温巨力动向的患者，均可获得医院餐厅的免费券，因此科室的病人和家属们纷纷化身监控摄像头，加大监督力度，实时向护士站汇报温巨力的一举一动。 除此之外，奥祖刻意避开了敏感话题，换做以前，他可以大大方方在穆宝面前谈论情感问题，倾诉他是如何被哨兵管理中心限制了情感自由，然而自从那天穆宝对他做出一系列莫名其妙的举动后，他们的关系就隐隐变了质，他说不上来哪里别扭，但就是不对劲。 这天晚上，奥祖躺在床上，思考如何让穆宝建立自信心。 此时，穆宝主动开口说话了，他翻身面向奥祖，闷闷不乐地问：“大哥，你会笑话我吗？” 奥祖说：“不会。” “那别人会笑话我吗？” “不必在意别人的看法，每个人都有言语刻薄的时候，是这样吧。” “可是我听见别人的议论会控制不住难受。” “说来听听，哪些话让你难受了，没准经我一番开导，你觉得还行，人生就不是很糟糕了。” “反正……就是很多。” 奥祖也侧过身，看着穆宝，人起码要活到伊院长那种岁数，才能达到超世脱俗的境界，他明天得去请教一下伊院长，问对方要一些鸡汤，不管有用与否，都要给穆宝灌一灌。学院东区芒果树在伊院长的鸡汤里茁壮成长，饮用尹院长的鸡汤后，不求穆宝能够立马脱胎换骨，但滋补一下心灵起码不成问题。 “不会有人喜欢这样的我，”穆宝低声说，不等奥祖回答，他又继续说，“不对，从来没人喜欢我，以后也不会有人喜欢我。” 奥祖说：“我就在你面前，你还要把我排除在外，太过分了。” 穆宝看着奥祖。 奥祖说：“我都快把你当亲弟弟了，还不够喜欢你？” 听到这个回答，穆宝很伤心，他要的不是这种喜欢，好在他不会因为奥祖的态度而气馁，他坚信只要他积极主动，他们之间就是百分百的机会，很快他就重振旗鼓，问：“大哥，你愿意陪我一起复健吗？” 奥祖点头道：“当然愿意，只要办法真的可靠。” 穆宝说：“那我们现在开始试试吧。” 奥祖不禁疑惑，不明白穆宝所说的复健方式，从他同意那一刻开始，穆宝就对他寄予厚望了，具体表现为眼神忽然闪亮起来，蠢蠢欲试地向他靠近，同时他又从对方脸上捕捉到一丝忐忑，因此他感到奇怪极了，严重怀疑自己听漏了某句话。 穆宝坐了起来，他想了想，不断调整自己的姿势，犹豫是把手搁在腿上，还是放在两侧，他抬起眼皮偷偷瞟向奥祖，十分难为情地问：“大哥，这样可以吗？” “什么可以，可以什么？”奥祖十分茫然。 “你帮我复健呀。” “复健？”奥祖依然处于摸不着头脑的状态，尚且不说现在已经是晚上了，从时间上来讲，不适合做复健，另外他还没搞清楚复健内容，但穆宝对他自信满满，一副他绝对能行的样子，他迟疑问：“现在？” “嗯！”穆宝点头。 “晚上怎么复健？”奥祖认为复健应该在治疗员的指导之下进行，他们医学知识浅薄，不能瞎搞，万一搞出问题，那就麻烦了。 穆宝说：“我会有感觉的。” 奥祖越听越迷糊了，什么感觉，他不明白，他看着穆宝，在某个灵光一闪的瞬间，他似乎懂了个大概，穆宝所谓的复健，是指对症下药，对方被他弟弟奥什打倒的东西，现在由他帮忙支棱起来，他眉头一皱，心想这怎么行，什么歪门邪道，不可以，坚决行，虽然他同意帮忙，但里面存在极大的误会，最重要的是这种行为容易影响他们之间纯洁深厚的友谊。 奥祖思索了片刻，用商量的语气说道：“不如等明天，让治疗员来吧。” 穆宝顿时沮丧了：“我只信任你，别人就算嘴上不说，心里肯定是会笑话我的。” 奥祖认为这事不能妥协，他果断拒绝，还是刚才的态度：“这不合适，我下手没轻没重，万一让你伤上加伤，那就不好办了。” “可你刚才答应了。” 奥祖说：“我以为是运动锻炼那方面的复健，那个我可以帮你，这个不行。” “这个不算运动吗？” 奥祖回答得斩钉截铁：“你没出力就不算。” “那我们一起吧。”穆宝忽然凑到奥祖面前，两人的脸离得很近。 “……更加不可以了，你在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奥祖连忙后撤，在他的人生中，很难受到这种程度的惊吓，他当场批评道，“先睡觉吧，在梦里净化一下你的思想。” 穆宝垂下眼眸，头埋得很低，他眼里的神采在逐渐消失，每当奥祖说一句话，他就埋得更低，他的思想没有问题，需要纠正思想的是奥祖，这是他想到的最好办法，他都不介意，为什么偏偏奥祖一直说不行，他默默躺回到床上，将被子一裹，之后便不再吭声了。 在回合制游戏中，接下来轮到奥祖打劣势局了。 病房里很寂静，没人说话，每隔几分钟，奥祖就会瞥一眼穆宝，尤其注意对方被子的起伏变化，他知道穆宝是醒着的，但他担心把人闷出毛病，经过一番犹豫，他忍不住去掀穆宝的被子，结果拉扯不动，他说：“你打算一直这样睡觉吗？” 穆宝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奥祖做出让步：“其实你的提议可以商量，不如我们再多方面斟酌一下。” 穆宝一动不动。 原则固然重要，但懂得随机应变的原则显然更具意义，奥祖说：“这事也不是不行。” 穆宝依然不回话。 奥祖说：“经过认真考虑，我觉得可以，没什么问题。” 穆宝立马从被子里露出了半个脑袋，满眼期待地望着奥祖。
第3234章 再来一次 奥祖在旁边的医疗柜里找了一副灭菌手套，转身蹲到穆宝面前，虽然现在是晚上，房间里没开灯，但以他的动态视力，完全可以看清穆宝脸上的表情，因此他不能与穆宝对视，对视难免产生尴尬，而尴尬的人必然是他。 奥祖戴上手套，他已经做足了——主要是心理方面的——准备，他觉得穆宝懂事得让他心痛，受到这种级别的身体伤害，依然不哭不闹，既不找他弟弟麻烦，也不强迫他弟弟负责，这么多天以来，仅仅向他提了一个要求，如果他连这点微不足道的小事都不能答应，那他就太冷漠无情了。 “大哥，你会觉得勉强吗？”穆宝低头说，“我不想逼你做你不愿意做的事。” 奥祖说：“不勉强。” “真的吗？” “你放心，我没骗你。” “手套？” “嗯。” 穆宝微微皱起眉头：“一定要戴手套吗？” 奥祖解释道：“戴手套比较规范，你我都能放心。” “可是手套会阻隔温度，无法给我真实的体验。” “要的，要戴，我们每一步操作都要保证其专业性。”奥祖心想，什么叫真实的体验，又不是来真的，他拼命往正经治疗上靠拢，但他控制不住穆宝的想法，对方总是能冒出这么多奇怪的虎狼之词。 “那好吧。”穆宝脱掉裤子，他偏头注视着奥祖，在这个关系突飞猛进的夜晚，他已经彻底原谅了奥什。他似乎明白了一件事，他是奥什闯祸后的最大受益者。 穆宝希望奥什每天都闯祸。 奥祖又一次准备好了，他把自己的心灵和思想涤荡了好几遍，确认达到纯洁无比的程度以后，他才硬挤出一个笑容，安慰穆宝：“你别太有压力了，放轻松一点。” “我都听大哥的，大哥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那我开始了。” “嗯。” 五秒后，奥祖再次说：“我真的要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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