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论照片这件事,穆宝恨死奥什了。 穆宝反复亲吻奥祖的照片,晚上有点儿冷,他的怀里是暖和的,他把照片紧贴在自己的胸口,大哥待在照片里,真小,方方正正的,如此轻易就被他掌控住了,他忍不住又亲了一口,并且对每张照片都做到了一视同仁的亲法。 然后他捂着脸颊,轻声啜泣了,他整个人蜷缩进被窝里,哭得十分伤心,不管照片里的奥祖多么听话,但却始终不是真的,他喜欢可以抚摸触碰,可以互相传递体温的奥祖,照片最多只能起到慰藉作用,他更想要将奥祖本人捂进怀里。 他在床上扭动,习惯性地滚进床底,以前住在舅舅家的时候,他几乎每晚都在床底睡觉,里面是他的秘密基地,四周遍布温馨的陪睡物品。在学院岛的这些日子,他没有安心睡过一天安稳好觉,他太想念奥祖了。 对穆宝而言,起初到学院岛是件很痛苦的事,但他所汲取的知识将来对奥祖有帮助,他在做对奥祖有利的事,也是这个原因,支撑他在岛上坚持了两年。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穆宝总是察觉到有目光轻飘飘地落在他身上,带着一股冷漠的审视意味,他无法锁定具体对象,只能逐步排除周围的哨兵和向导。 直到有一次,他与伊院长遥遥相望。 他明白了,是伊院长在审视他。 时光飞逝,又一批新学员登岛了,学院岛多出很多陌生稚嫩的面孔。 依照岛上的传统惯例,在迎新典礼结束后,同年的毕业典礼将在一个月后举行。 穆宝很高兴,离毕业的日子越来越近,但他与奥什之间的新仇旧恨还没有结束。 每当看到奥什大摇大摆从他身边晃过的时候,他就变得焦虑,内心并不希望奥什这么顺利就毕业,他觉得奥什很碍眼,严重影响到了他和奥祖的感情,奥什会分走奥祖的一部分精力,奥什可以在任何地方,只要不出现在他的面前。 为了迅速促进新老学员之间的经验交流,学院岛决定休假半日,举办一场沙滩排球比赛,鼓励各届学员们踊跃报名参加。伊院长戴着渔夫帽,穿着彩虹短裤和棕叶编织的凉鞋,将手里的水杯凑在嘴边发表赛前致辞,他非常重视本次沙滩排球比赛,会在旁边的观众席上全程观赛,比赛第一,友谊第二,表现优异的新学员,将会得到学分奖励。 奥什不屑沙排这种简单的运动,不能充分展示他的实力水平,但他架不住小弟们兴致高涨,只好来这里凑个热闹。 在听到学分奖励后,奥什的耳朵受到了极大的刺激,登时就跟兔子似的竖立起来了,他一度怀疑自己听错了,打个排球还有学分奖励?简直太过分了! 小弟们连忙把奥什的耳朵扒拉下来,捂到手心里,他们的心态一直积极乐观,不像奥什那么反应激烈,他们劝道:“老大,要冷静啊,反正我们的学分也差不多了,他就是想故意激怒我们,让我们犯错,我们可不能上当。”俗话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千万不要在这关键的毕业阶段跟院长起正面冲突。 奥什被学分奖励气昏了头脑,他的情绪逐渐感染到了他的眉毛,两条眉毛开始挣扎扭动,最后皱在一起,他十分愤慨地讨要公道:“臭老头,为什么我们当年没有这种好事!” 小弟们没一个能闲着,宇多田明威站到奥什的背后,伸出手指抹平奥什的眉毛,他感受到指腹下面,老大的眉毛很冲动,他只好死死按住,冲动是魔鬼,他们要战胜魔鬼:“老大,皱眉就不好看啦,微笑,保持微笑,跟我一起说,茄子。” “原来最先活跃起来的是奥什啊,”伊院长微微眯起眼睛,他坦然回答道,没办法,他是院长,他的地盘他做主,奥什当众叫他老头子,弄得他很没面子,那他也不客气了,直接进入互相羞辱的环节,“给同学们介绍一下,那位慈眉善目又谦逊有礼的哨兵学员,正是神女塔首席哨兵奥祖的亲弟弟。” 小弟们说:“老大,全是夸夸词耶!” “夸个屁,他在阴阳怪气!”奥什左右甩开小弟们,决定报名参赛,他斗不过伊院长可以随时更改学院岛规则的权利,那他就钻规则漏洞,用实力左右规则。 奥什还让小弟们赶紧去找几根新鲜黄瓜,番茄也行,必须是经岛上学员精心呵护出来的蔬菜水果,他想了几秒,拉住小弟严肃说等等,最好直接去米士杰的菜园里摘。 米士杰作为裁判长,非常不公平地对新老学员进行了分组,导致两队实力悬殊。 上半场比赛结束后,新学员们纷纷跑到米士杰面前抗议,直呼分组不公平,他们根本没有丝毫能赢的可能性。 米士杰一口咬掉半截某老学员贿赂他的新品种小黄瓜,他的两边裤兜胀鼓鼓的,揣了不少根,他无奈表示:“世界就是这么残酷,处处都暗藏着潜规则,大规则压着小规则,当每个人都身处规则之中的时候,公平就如异军突起。” 新学员被米士杰的规则给绕懵了。 米士杰拍拍自己的裤兜,低声暗示道:“别光喊口号,用你们的力量来争取学分啊。” 说完,他吹起胸前的口哨,示意选手各自归位,否则判定为不尊重裁判,直接罚出赛场。 穆宝坐在赛场外的一棵椰子树下,早早远离了是非之地,在生命力如此蓬勃的海滩上,他安静得出奇,膝盖上放着一本最新的向导人物期刊,里面收录了各个拥塔地区的优秀向导的信息资料,每期按照实力排名,卢安缇已经霸榜多年。遗憾的是,丹娜地区很少有向导的名字能够出现在上面。 穆宝认真研究着卢安缇的信息资料,一直没有翻页,仅从照片上那张方正坚毅硬朗的脸来看,他推断卢安缇走的是彪悍魁梧的战斗路线,尽管在向导群体中很罕见,他选择理解尊重。 从不远处的赛场上传来一阵喝彩声,穆宝顺着声音望过去,越过人群缝隙,奥什和他的小弟们总是很瞩目,他目不转睛盯着奥什起跳扣球的利落身影,哨兵之间的排球是一项危险运动,为什么不能出点意外? 这时,一只手搭到穆宝的肩膀上,中断了他的思绪。 穆宝仰起头,在学院岛上,只有西方元会主动找他聊天,尤其是临近毕业这两个月,对方找他的次数愈加频繁。西方元来自丹娜内陆地区,长得白白净净,在学院颇有人气,很受哨兵学员的欢迎。 穆宝不能理解西方元对他的多番示好,他脑子里想的全是奥祖,根本没有与人交朋友的想法,如果对方是因为两年前入学那天在海面上偶遇的缘分才跟他交好,那也应该去跟奥什交朋友,但显然西方元和奥什之间没有友谊可以展示。 西方元挨着穆宝身旁坐下,其实他也想和奥什建立一段深厚友谊,努力尝试过多种搭讪方式,但最终都失败了,他的魅力穿透不了奥什和其小弟们的铜墙铁壁。 西方元说:“穆宝,听说你住在百灵岸,百灵岸离神女塔最近,毕业后我去你家玩几天好不好?” 穆宝想也不想,直接拒绝道:“不好。” “哈哈,别这么无情嘛,你再考虑一下,我们是好朋友呀。” “我们是好朋友吗?”穆宝犹疑地问。 “怎么不算好朋友,在学院岛还能找出比我们关系更好的人吗?” 穆宝抬手指向奥什的方向。 “他们不算。”西方元摇头,一个白眼差点儿直接翻到学院岛外面,他始终不明白,为什么他的精湛茶艺对奥什不起效果。 穆宝没再接话了。 时不时有哨兵学员邀请西方元去打沙滩排球,但他一概没有搭理,他凑到穆宝耳边:“这个秘密我只告诉你,其实直到现在,我都没在岛上找到令自己怦然心动的哨兵。” 穆宝问:“为什么要把你的秘密告诉我?” 西方元说:“因为我们是好朋友啊。” 穆宝坐直了身体,如果好朋友之间要彼此分享秘密的话,那他不要朋友,他一个人也能活得很好,更何况他很快就能跟奥祖在一起了,他只愿意跟奥祖分享秘密。 远处赛况激烈,穆宝合上腿上的期刊,起身去到那边观赛,既然他和奥什是一家人,那么他理应默默站在观众席,关注奥什的赛场发挥。 穆宝运气不好,碰上队员轮换,奥什所在的队伍正好缺少一个自由人,他被奥什逮住,不由分说拉进了赛场,他试图挣脱:“小什,我不行。” “跑什么跑,反正是我们是单方面碾压,就算多你一个废物,对面也扭转不了局势。别磨磨唧唧的,你要是敢丢人,我就把你扔进海里喂鲨鱼。”奥什轻易用手臂锁住穆宝的脖子,直接把人拽进了场内。 “可是我的东西——” “又不是什么宝贝,让他们先替你保管着。” “小什,我真的不会打排球。” “少啰嗦。” 在奥什的威逼之下,穆宝只好硬着头皮充当一轮自由人。 两周前,奥什在岛上过完了自己的十六岁生日,他对青春期蠢蠢欲动的懵懂界限有了开窍的苗头,他开始尽量善待向导,与向导保持距离。当他拎起穆宝的时候,猛然发觉对方在他怀里缩小了一圈,没什么重量,他纳闷极了,是没吃饱吗?为什么不长个?就连他那模样最斯文的小弟宇多田明威都比穆宝有力量。他环视四周,似乎向导的发育空间都很有限。他想了想,记忆犹新,卢安缇长得身强体壮,是个例外,难怪被誉为庞克大陆最强向导。 奥什从来没把穆宝当做向导看待,在他心中,穆宝不算向导,而是隔壁邻居家的玩伴,当他瞅见穆宝用脸接球的时候,他又忍不住凶神恶煞,怒斥穆宝是个没用的废物。 穆宝站在原地,低头擦拭鼻血。 比赛暂停了,奥什走过去,按住穆宝的后颈,跳动的脉搏令他忽然想起了那只被穆宝掐死的雄鸡,现在穆宝就像那只鸡,穆宝比鸡幸运,因为他并不凶残古怪。 裁判长米士杰提醒道,半途退场就代表主动认输:“奥什,你要放弃吗?” 奥什觉得米士杰也是一个爱说废话的人,沙排比赛和穆宝没有可比性,显然是沙排更重要,不过他对这种比分单方面压制的比赛渐渐失去了兴趣,他挑衅道:“经过今天的交手,我明白了伊院长的用心良苦,不是每个学员都迫切需要这两个学分。” 奥什后悔送了米士杰辣么多的黄瓜。 众目睽睽之下,奥什去而复返,他挤到裁判席,伸手从米士杰的裤兜里夺回剩余的黄瓜:“拿来吧你。” 米士杰傻眼了:“你!” 奥什理直气壮:“你什么你,黄瓜是我送给你的,现在我退出比赛,黄瓜也该还给我了。” 整个海滩一片死寂。 为了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米士杰拿起胸前的口哨,故意轻咳一声:“这就是学院煞费苦心想让你们知道的世界残酷的生存法则,是吧,院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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