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犬,”牧沉打断了他的发言,“注意你的身份。” “好的,魔眼大人,”鬼犬立刻站直,礼貌地鞠了个躬,“让鬼犬为您服务。我将使用我的最强武器,与你战斗。” 说着,他退到一边,袍子里钻出条白色棉絮一样的透明物,仔细一瞧,竟是那条叫奇奇的幽灵腊肠犬。 “汪汪!”奇奇在半空中扭成个毛巾,旋转着向时苏飘来,咬住他的衣摆。 可惜它没有实体,这“攻击”显得毫无意义。 时苏疑惑地看了眼鬼犬,见对方没了反应,他又瞅了眼奇奇。 “什么意思?”他气愤地指着那条胡乱蹦跶的小狗,“你让我跟这条小狗打?” 感觉被小瞧了。 然而鬼犬低头不语,还悄悄退后一步,平移到树桩后躲着。 “牧沉——”时苏扑到牧沉的身上,“你跟我打,我要你跟我打!” 牧沉叹气:“行吧,你退到那边去。” 他起身时,从左手的袖口里抽出一把木剑。 “来。” 他随意地站在原地,等着小龙冲过来。 小龙手里拿着一把小匕首,也是木头做的。 他郑重其事地挥了两下,然后腾翅起飞,朝下劈刺而来。 如果是训练铁人,这时应该感应到魔力的冲击,然后闪身躲过,然后再还一剑回来。 可牧沉只是偏了偏肩膀,没拿剑的右手接住小龙的胳膊,一个转身就把他的力道化解。 他还抬住小龙的腿,把这纤柔的身子轻松抱住。于是,这两条腿,还不得不夹在他腰上。 这从天而降的袭击,莫名就变成了投怀送抱。 时苏:。 “我要跟你打剑!不是让你逗我玩!” 他用木匕首的柄端戳住牧沉的肩:“本座命令你,像你以前那样,与我名正言顺地大战一场——嗷。” 啪地一下,匕首落了地。牧沉手往下移,拍在他尾椎往下一点的位置。 又软又结实,隔着衣服都有很好的手感。 时苏:“......” 他脸蛋一会儿红一会儿白,气得两只小角都钻了出来。 “我打了,魔眼先生。还要继续吗?” 牧沉问得温文尔雅,妥妥一个君子。 绝对不是打龙屁股的坏蛋。 “流氓......”时苏小声骂着,两只爪子扣住他的肩膀,小嘴在他的脖子上咬来咬去,留下好几个牙印。 好在他没伸出獠牙,这咬痕立刻就消了。 “好了,别闹。”牧沉捏住一只热乎的小龙角,时苏立刻静了下来。 “还练吗?” “不练了,你一点都不配合,”时苏嘟囔着,“你是觉得我太弱了,所以就让着?” “你怎么可能弱,”牧沉刮刮他的鼻尖,“我是舍不得伤你。” “我又不怕你伤。” “我怕。” 魔王抱着小龙往城堡里走,奇奇还跟在后面飘,而鬼犬却不知了去向。 时苏趴在他肩上,盯着这个只剩灵魂的小狗。 然而鲜有人知道,留在世间的幽灵,连灵魂都不是完整的。这只小狗,其实也只是奇奇的一缕神魄。 “那你以前怕么,”时苏忽然问,“你以前不是总来打我。” 牧沉行走的脚步慢了些。 “以前,也怕。”他说,“怕你死在别人手里。” “那你也没有来杀我呢......” “我从来没想杀你。” 他们走进一个空旷华丽的大厅,中间坐落着一个近十平米的大喷泉,环绕着一圈大理石长椅。 牧沉把他放在了椅子上,蹲身整理他弄皱的纱袍。 “牧沉,你......为什么不治好那块疤?” 时苏看向他,透过松散的黑袍,露出灼疤的一半,是尖尖的,摆动的纹路,像龙的尾巴。 牧沉却垂下眼帘,手指认真摆弄他白袍上的扣子,不打算回答。 “本座问你话呢,”时苏两手搭上他的肩,“为什么不治?” “不想治,”牧沉眼里的笑意隐去,整个人又变得凉淡淡的,“我想留着。” “为什么不想,”时苏追问,“难道......你还记恨我么?” 这是最大的可能了。 把恶龙烧过的伤痛,刻在皮肤上,然后告诫自己不可忘却。 时苏猜测着,但对上牧沉的视线时,那双眼里的情绪却如此热烈。 一个冰冷的人,却几乎把他灼化。 “我怎么可能记恨你。”牧沉撩开他额前搭着的头发,“只是想留着,没别的原因。” “怎么可能没原因?”他越不回答,时苏越是较真,“留着好玩?当纹身?” “嗯,对,”牧沉点头,“纹身。” 留下灼痕,只是为了纪念那一刻。 他遇见了一条龙,美到极致,强大又笨拙,每次吟唱魔咒,都要花个五六分钟,有时还要在天上转圈炫技。 傻子都能预判它的行动。 “因为那天,比较特别,”牧沉娓娓道,“还记得下雪的那次么?” 那是个冬日,希西尔山谷里飘着鹅毛大雪,牧沉提着剑来访,恶龙却冬眠了。 他执着地找了三天三夜,冷到骨头发僵,终于寻到了恶龙冬眠的地窖。他悄悄靠近,想触碰那漂亮的鳞甲,然后理所应当地,被龙焰洗礼了。 “很烫,我觉得很好,留下了。” 这故事简直是无厘头。 时苏面露疑惑:“唔,被烫了,还觉得很好?” “因为是你......” 牧沉咽下最后几个字,牵过小龙的手。时苏的手背滑软,指甲圆润,略带粉白,揉起来也很嫩。 他引着小龙的指头,贴在唇上轻吻。 时苏被这一系列举动弄得懵懵的。 但牧沉的嘴好凉,冰得他指尖都颤了一下。 时苏也记得那个下雪天。 他还是条巨龙,不过只是睡梦中翻了个身,张口喷走了一个偷偷接近的蒙面人。 但他知道那是魔王。魔王的法力强大,哪怕刻意低调,气质也很独特,明明有着锋利的眼眉,眼神却温柔如水,出手时又变得狠厉,实在让龙捉摸不透。 “你为什么不躲一下。”他问。 “因为我怕冷,而你的火,来得刚刚好。” 牧沉坐到他身旁,闲适地靠在喷泉池上。 “我第一次死,是掉进了冰湖里,湖面结满了冰,我上不来,心脏停止后,还在里面封了很久。” 牧沉说得轻描淡写,却听得时苏心口酸酸。 他想起那时的牧沉,每次来见他,都很愉悦的样子。 一定是因为死得太惨,那种冰冷的感觉刻入骨髓,才有了用火烧自己的“自虐”倾向。 这就是牧沉脑子不正常的原因。 短短几秒,时苏就脑补完了魔王的身世。 他告诫自己不要心软,但身子已经不受控制地靠了过去。 小龙抱住牧沉的腰,龙尾巴也偷跑了出来,缠在牧沉的手臂上。 “你好笨,”他仰着脑袋,“你怎么摔进去的。” 但牧沉岔开了话题:“后来,我就进入了一个副本,一直轮回到现在。” “副本,是其他的游戏么。” “嗯,规则错乱,我掉进了这个世界,出不去了。然后我就遇见了你。” 他低头对上小龙的粉眼珠:“时苏。” “嗯?”小龙乖巧地眨眼。 “我喜欢你......” 小龙紧张地攥着他的袖口。 “的龙焰。”他微笑着把话补完。 小龙鼓了鼓腮帮:“只喜欢我的龙焰?” 牧沉怔愣片刻:“不,当然不只......” 这不是什么难说出口的话。 但他却喉咙发紧。 牧沉从未真的喜欢过谁,更何况一条龙。 除了时苏。 他早已把所有执念都投给了希西尔,而现在,这条龙正靠在他的怀中,嘟着小嘴“撒娇”。 “怎么呢,不喜欢我,只喜欢我的火,你把本座当什么了?” “不是,没有。”牧沉动了动喉结,“我没这么说。” “那怎么说,”小龙的尾巴挂上他的脖子,“难道你不喜欢我?” 牧沉的脑子里空白了一瞬。 “我,喜欢。当然。”他话都捋不顺了,“这还不明显么。” 牧沉捧住小龙的脸:“我喜欢你。” 他掌心的小脸蛋烫烫的。 时苏移开视线,嗫嚅着:“那......我是你最喜欢的龙?” “你是我唯一的龙,哪里来的‘最’。” “唔,那你要说‘我最喜欢你了’。” “......好。我最喜欢的就是你。”牧沉配合地重复。 时苏这才满意。他趴上牧沉的肩,脑袋羞涩地埋进袍子。 “但是,我还是讨厌你。”时苏声音软绵绵的,“所以,你要对我很好很好。不然,我就不要你负责了。” 嘴里说着这样的话,身子却牢牢地黏着牧沉,还四肢并用地抱住他的腰,生怕他逃走似的。 牧沉自动把“讨厌”两个字翻译成了“喜欢”。 他指尖掐掐小龙的尾巴尖,听到一声细微的“咕噜”声。 “我饿了,”时苏推开他乱摸的手,“给我做吃的。” “好。” 魔王抱着小龙去了厨房。 现在还早,后厨没人,皮丘也不在,魔王只得亲自在储食库里翻找。 他提着一包新鲜牛肉出来,案板旁多了一张菜品清单,上面是小龙幼圆的字迹,比中午写的多了整整一倍。 “这是本座新加的菜,”小龙坐在空长桌上,两只脚丫一荡一荡的,“你要一个个做给我。” 牧沉扫了一眼纸张:“这么多,今天怎么做得完。” 整整四十几道菜,甚至还有小龙不爱吃的野菜蘑菇汤等。 就算他有十只手,也不可能做出来。 “这是接下来一周的一日三餐,不用一下做完的。” 牧沉抹了把额头的汗:“......一周吗。” 见魔王犯怵了,小龙犀利地眯起眼:“怎么呢,还没开始,就觉得累了?” “没有,不是这个原因,”牧沉脱下外袍搭在一旁,“只是......我只会做简单的。” “那就简化一下步骤。” “但我可能,会做得很难吃。” “没关系,本座不嫌弃你。” “可......”牧沉说不下去了。 小龙耷拉下眉毛,一副失望又委屈的样子。 这谁能拒绝得了? 可牧沉的厨艺真的很差。他只会做速食,在现世时,他从来不逛菜场,也没有野外求生的经历,死后也没有刻意研究过。 他甚至分不清蘑菇的种类,说不定会做出一碗致幻毒汤。 牧沉长长吁气:“好吧,但是先说好,这几天你要是吃不下去了,随时叫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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