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哲久注意到他神色不对,警觉道:“师父,您怎么了?” 菩岚大师脸色越发诡谲,问他:“她是你引来的?!” 红煞此时一手挑开帘子,一只精巧的绣花鞋踏出喜轿,并不沾地,却款款朝几人走了过来,周身一股寒意。晏伽眯眼去看,发现红煞脚下果真连半点影子也没有,如同一缕雾气迅速到了眼前。 苏获落下面具,一剑指向红煞:“这位姑娘请稍留步,有话便直说吧。” 那顶红盖头无风自动,露出下面美艳绝伦却全无血色的脸,红煞就这样冷眼看着菩岚大师,血红的薄唇轻启:“他是你的徒弟?” “你,为什么还会回来?你……”菩岚跌跌撞撞向后退去,不知为何变得极其狼狈,“你早就应该……早就该……” “这是红煞,好端端你们怎么会招惹上她?”苏获问晏伽道,“她竟还认得菩岚大师?” 温哲久盯着菩岚大师,忽然想到什么,抓起自己胸口的佛珠又问道:“师父,您说这是当年捡到我的时候,就被我抱在怀中的,但这女鬼也对这串佛珠纠缠不休,非说持此珠者便是渡她之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菩岚大师嘴唇发抖,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红煞却已经飘然到了面前,鲜红的十指探向自己腰间。 怀钧拔剑将她拦下,厉声问:“你做什么?” 红煞却不理会他,从腰上解下晏伽和顾年遐都曾见过的那枚舍利子,举到了菩岚大师面前:“大师,我且有一事问你,此物你可识得?” “不、我不认识。”菩岚大师还是摇头,“我也不认得你,你执念太重,如此魂魄受缚,是无法解脱的。” “不,你认得我。”红煞说道,“我也认得你。” 晏伽凑近温哲久,悄声说:“你师父真有意思,刚才都吓得说实话了,这会子又说不认得,不是说出家人不打诳语吗?” 温哲久没心思理会他,又切切追问:“师父,您为何避而不谈?” “当年赠予我佛珠和这枚舍利的人,是同一个。”红煞道,“是你对不对?但一百七十年前你取走了佛珠,舍利却仍留在我身上,致我有佛光附体、同类不侵——我这些年一直在找你。” “一百七十年前……佛珠……”温哲久恍惚了片刻,“所以,这串佛珠本不是我的东西,也根本就没有什么‘怀珠卧雪’,是吗,师父?” 菩岚大师所持的鎏金法杖被他颤抖的双手带得晃动起来,晏伽难得从那总是温和慈悲的脸上看出了一丝惶然与狼狈,他立马将顾年遐扯到自己身后,对另外几人道:“当心,他这是入迷障了。” “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纠缠不休……我做不到,当年我渡不了你,今日也是……” 菩岚大师的脸上泛起一层黑气,眨眼间便将身形扩了数倍,攀在他的头顶,朝着众人嘶声吼叫,像是在威胁,很快又纵身而起,卷起一阵阴风腾上了半空。 原是菩岚大师不知何时已被混沌寄生于内,平日不显端倪,眼下佛心根基震动,恐怕再也压不住这些东西了。 晏伽立即抬手画咒,以雷光为引,将那黑雾浑身缚住,怀钧在他身后出手,纯钧剑带着风声劈过去。但很快又有无数团黑雾自菩岚大师身上钻出,如黑鸦一般,见晏伽这厢不好惹,竟然调转向他们身后的祠堂,直冲了过去。 顾年遐双瞳一亮,挥袖带起百十冰箭追上去,自己也纵身踏着冰凌到了祠堂门口,反身一剑竟然凝出了剑气,尽数震碎了那些混沌。 “看到了吗?”晏伽看着顾年遐,低了低头对桑岱说。 桑岱:“嗯?你说那剑法吗?怀钧教我的是……” “不是问你这个。”晏伽说,“看我们年年厉不厉害?” 桑岱:“……厉害。” 顾年遐举剑拦在祠堂门口,就听身后一个女声:“小年,低头!” 他闻言立马俯下身去,一把剑从他身后祠堂飞出,荡开了其余的漏网之鱼。林惟竹立在门口,天眼怒睁,很快又将佩剑召回手中。 然而他们越是杀得快,那些混沌反而越发壮大,不多时便蓬勃得几乎要填满整个结界之内。眼看祠堂里那些村民就要无处可躲,晏伽一咬牙,将全部的真气运至丹田,震雷如雨般落下来,劈得周身混沌身形粉碎如烟,只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菩岚大师颤抖着跪在地上,体内混沌源源不断而出,竟是要将他活活抽干一般。 “师父!”温哲久试图唤回菩岚大师的神志,但甫一近前便被混沌逼了回来,“不好,我师父他修为太盛了,被这些混沌作为巢穴不知多久,怕是早已尽数据为己有了!” 顾年遐望了一眼四周,对晏伽道:“外面的雾气好像更浓了些,这样下去连我们也会被困死在这儿的。” 怀钧握紧了剑,神色凝重地看向晏伽。 “钧儿,想说什么?”晏伽问他。 “师伯,烦请您将此处结界打开吧。”怀钧道,“这些混沌就是想逼我们如此,如若不然,里面的村民都会凶多吉少——它们想出去。” “出去?”苏获皱眉道,“这里不远便是越陵山的一处阵眼,难道它们是想……” “不管它们意欲何为,与其在此处坐以待毙,还不如打开结界让它们出去,或许还有一线生机。”怀钧道,“只要七处阵眼不被同时破坏,越陵山的结界就无恙。” 苏获犹豫了少顷,点头:“好。” 他施法收了结界,漫天的混沌果然争先恐后而出,向阵眼所在的方位逃了,而菩岚大师也终于身躯一软跌坐在地,双眼从浑浊恢复了清明,吐息微弱。 他向着温哲久胸口的佛珠张了张手,最终长出了一口气:“哲久,为师负了你,还有……” 温哲久垂目,一向冷淡的眼眸夹杂了几分难言失望:“师父,这佛珠到底是何来历?” 红煞的手指在那佛珠上滑过,声音如同叹息:“你何必执念入心魔至此……我来是为了还你当年的一个因果,这舍利也该物归原主了。” 【作者有话说】 晏哥:是的,你们怎么知道我和年年如胶似漆心有灵犀夫唱妇随琴瑟和鸣了?你们又是怎么知道他的剑法是我教的、而且我们早就成亲了? 桑岱:谁问你了?你说得对,但是有一个小问题:谁问你了?我的意思是,谁让你上麦了?我告诉你,根本没人问你,在我们之中0人问了你,我把所有问你的人都请来party了,到场人数是0个人,谁问你了?WHOASKED?誰が聞いた谁问汝矣?我今天来帮你找找到底是谁问了你?(——来自一个很搞笑的表情包) *下章周一更
第144章 永生之地 晏伽此时却见那混沌果真朝着阵眼而去,也不容他们细说往事了,便叫了怀钧和桑岱要走:“先别叙旧了,温哲久,你就留在此照看菩岚大师,眼下恐怕阵眼有恙,我们得先赶去。” 顾年遐化作小狼跳上他肩膀,两人一同御剑追了上去。怀钧和桑岱紧跟其后,一路上只见四处都有混沌冲天而起,几乎将越陵山结界外的山野尽数笼罩,一眼望去无边无际。 桑岱忽然有些沮丧起来,他举目四望,绝望道:“怎么办?连大宗师都那个德行了,我到时还不被吃得连骨头都不剩啊?” 怀钧闻言,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道:“你怎么还是怕成这个样子?我一个人足够护你周全了。” 晏伽忽然出声,对怀钧说道:“钧儿,你先快去,我在此等等你师伯,稍后便赶上。” “是,师父。” 怀钧御剑走了,桑岱下意识也想跟去,路过晏伽身旁时却被对方一把扯住,强行揪了回来。 “你从前如何胆小怕事与我无关,但从现在开始,这儿就是拿命厮杀的战场,是真真切切会死人的。”晏伽的眼神像是在冰水里浸过,连带着声音一起冰冷无比,“要是实在怕,就找个地缝躲好,待我料理了那些人再出来,否则你要是敢让我徒弟为你受哪怕一丝一毫的伤,就等着我跟你慢慢儿算账吧。” 桑岱打了个寒战,缩起脖子,也不敢答话。 “他和你交好,我也念及此事,日后自会报答。”晏伽又说,“但我这人一码归一码,否则就算他跪下来求我,也保不住你。” 顾年遐盯着桑岱,也道:“你并非全然贪生怕死之辈,否则此次也不会回来,不过凡事最好量力而行。我看怀钧确实将你视作至交,但晏伽是他师父,你也该体谅。” 桑岱看着怀钧的背影远去,胸口像是忽然涌上了一口气似的,对晏伽道:“我不会拖他后腿。” “你最好不会。”晏伽松开手,撇过头去,“否则他好不容易交了朋友,我也不愿看他再伤心。” 怀钧刚去了不久,阵眼处便起了雷光,迎着天边似乎撕开了一道口子,晏伽也快马加鞭赶过去,只见阵眼上空雷云笼罩,看来竟是逼得怀钧使了全力。 晏伽忽然抓住顾年遐的后脖子,猝不及防地将他放在了桑岱肩膀上,拍拍还没反应过来的小狼,说道:“不要进去,年年,待在外面。” “晏伽!”顾年遐后知后觉地想要跟着跳下去,却被晏伽反手一道咒定住了身形,“带上我!” 晏伽回头冲顾年遐晃晃手腕上的冰环,笑着却没说话,下一刻便冲进了雷云之中。 顾年遐急得直拍桑岱的脑袋:“给我解开!给我解开!” “我不会!”桑岱手忙脚乱地捂住头,“你别敲了,现在他们两个都在里面,怎么办?” 顾年遐指挥他:“你只管往里冲,我护着你,快!” 桑岱只看一眼那崩腾咆哮的雷云,便觉得浑身汗毛倒竖,心说要是就这么冲进去,难道不会被撕碎吗? 但晏伽方才冲他说的那番话实在是太过窝心,桑岱分神去想,忽然不知道哪儿来的一股劲头,扯着嗓子吼了一声,全当给自己壮胆,接着御剑飞快冲下去。 冲入云中的瞬间,顾年遐在他周身展开一道冰魄结界,皱着眉搜寻晏伽的身影。 桑岱这时却福至心灵,脑袋里骤然晃过怀钧曾经教过他的咒法,并起双指轻轻在顾年遐身上一点,口中同时念着什么,顾年遐随机便觉浑身一轻,又能行动自如了。 晏伽随手匆匆一指,只给顾年遐下了最好解的定身咒,恰巧怀钧教过桑岱此术的解法,若是再复杂些,桑岱不一定能这样轻易解开。 狼王的双眼很快就看穿了这团雷云之中的光景,当中一道云霭漩涡直通而下,晏伽和怀钧都在阵眼处与人缠斗。顾年遐定睛一看,对面竟然是一些仙门灵修模样的人,此刻混沌缠身,疯了一般将两人围在其间。 “你留在这里。”顾年遐对桑岱说,“我下去帮他们。” “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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