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似云轻轻转过脸,用手一指:“那里有花。但是,你要朝我走过来吗?” 微凉的空气中暗香浮动,白狼转头看了一眼风中摇曳的花茎,如风铃般垂挂荡漾的花穗盈盈舞动,没多少犹豫,扑进面前的臂弯中。 回程又是一段漫漫长路,在休整过夜的酒店房间内,十分滑稽的一幕出现了。 一黑一白两只狼面对着面,四腿站立,神情肃穆庄重。 郎澈老练地传授心得:“闭上眼睛,什么都不要想,把思绪一点一点清空,想象自己的大脑是一团棉花,一片空白什么也没有。” 白狼依言闭上双眼,放空思绪。 佘初白忍不住插话:“那对你来说还真是再简单不过。” 柳似云狠狠瞪了一眼,佘初白及时收声,不干扰这一堂狼人进化公开课。 郎澈藏起转瞬即逝的戾气,继续以一副文雅的师者做派说道:“然后,想象着双腿站立的模样,突然一阵风吹过来,身上的狼毛都像蒲公英被吹走,爪子分开,变成五指……” 或许是错觉,白狼周身开始散发出微微的亮光…… “等一下!”佘初白匆忙抱起一床被子,盖到白狼身上。 这回没人责怪他,所有人都疏忽了的事情,只有佘初白考虑到了。 “挑重点一次性讲完,啰啰嗦嗦的。”佘初白对着郎澈啧了一声。 郎澈一脸悻悻然,快速口述了一遍流程,随后两人离开房间,并排同行到走廊的另一头。 砰——门关上,私密的空间,无需再伪装。 佘初白低下头,冷冷地看着地上装模作样的大黑狗。 “变回来。” “……”郎澈嗅到非常不妙的气息,迟疑了几秒没有动作。 佘初白屈膝蹲下,揪起黑狼的后背毛:“不是教别人教得头头是道,自己变不回来了?” “……能、能变回来。”郎澈结结巴巴,视死如归地说,“你先松手……” 佘初白啧了一声,站起身退开一些,冷漠地看着他。 噗——很流畅的一下子。 一丝不挂的男子面对着严厉的审视,默默伸出一只手遮挡关键部位,另一只手尴尬地扣了扣墙壁。 “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变成狗。” 佘初白不怒自威的口吻,清清楚楚地传达出死里逃生的恼怒,以及绝对权威的主宰意味。 “嗯……”郎澈忐忑地点点头。 “尾巴。”佘初白盯着郎澈健硕的腰身后方,空缺的一部分。 郎澈不敢吭声,变出尾巴,微微摇摆。 “嘶……唔!” 尾巴连带着整个人,被一把拽了过去。先是疼得一激灵,随后是强硬的忍受闷哼。 郎澈后仰摔在床上,床垫很柔软,但随后而至的亲吻很不温柔。 急切地噬咬,步步紧逼的齿痕从脖颈一路覆盖到腰身,令他无法抑制地心潮澎湃,激情难忍。 佘初白双颊泛红,低声喘息,稍有些过分地玩着他全身唯一一处比尾巴还要敏感的部分。 佘初白自下而上,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眼睛,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唇角:“想要吗?” “想……”郎澈忙不迭回答。 佘初白哼笑一声,将手与火热的身体同时撤离:“继续想。” “……”郎澈孤立无援地坐起身,看着完全不打算帮忙的佘初白,仿佛无事发生,径自躺到了标间的另一张床上。 “……”他又不是皮球!拍一下就走!
第93章 我愿意为你 郎澈知道佘初白如果当真对现状不满,一定会更不留余地地用冰冷的嗓音,用奋力的肘击来拒绝他。 而像现在这样软绵绵的没有几分力气,大概是出于一种人类奇怪习俗的惯性使然。 明明就喜欢,非要说不喜欢。明明就想要,非要移开目光假装不在意。 虽然鼻子的特异功能没有恢复,但他已经学会用一种新的方式来体察。 唇舌交换的热意在全身血液蔓延,迅速引燃血脉偾张的年轻躯体。 “都这样了,也不知道帮我脱衣服?” 中场喘息的片刻,佘初白不耐烦地卷起碍事的衣物下摆。 “……”郎澈马上伸出手照做,但还是晚了一步。 佘初白利落地将脱下的衣服甩到另一张空床上,对着郎澈那张无所事事的呆滞脸孔,又是极不耐烦的“啧”的一声。 “……”人类实在是太难懂了。 阴晴不定,反复无常,对同一件事的态度常常是冰火两重天。 但只有一点郎澈能确定。 他现在想要他。 想要他的身体,他的拥抱亲吻,他不遗余力地将自己与他融化在一起。 超越生死,超越时间流逝,超越一切控制禁锢的感官极限。 在昏暗暧昧的灯光中,在俯视繁华夜景的落地窗前,在快要溺毙的温水浴缸中。 郎澈知道佘初白如果不愿意,他根本不会有机会捉住他的双手,亲吻他的眼睫,低声地道歉,并且对道歉内容完全不加悔改。 满是汗水与其他液体的糟糕身体,被另一具干燥但也并不干净的强壮体魄挟制着。 在与世隔绝的独立环境中,讲话的声音仍然很小心,因为那些无可避免的靡靡声响实在令人难以启齿。 “你有没有发现,你手上的胎记不见了。” 郎澈轻轻咬着佘初白的耳朵,将他的手掌心翻过来。 “嗯。”佘初白懒懒应着。 “我的也没有了。”郎澈将自己的手掌晃到他面前展示。 佘初白心不在焉地瞥了一眼:“哦。” “其实……那是我前世遗失的一抹魂魄。恶魄。就是承载一个人所有邪恶坏念头的源头。” 佘初白移回视线,淡淡地直视着他:“你意思是,你以前踹翻垃圾桶,咬坏我手机,想吃别的小狗——都是出于善意?” “……”郎澈原本是想为将来自身有可能产生的变化打下预防针,却被怼得哑口无言。 郎澈斟酌着再度开口:“倒不如说,你之前,之所以会那么暴力对我那么凶,那都是因为……” 话还没说完,佘初白就抬起一只手,把一只毛耳朵拧成了麻花绳。 “嗷嗷嗷嗷嗷疼!”郎澈痛得泪花都飙出来了。 “我这样是因为我就想这样。”佘初白面无表情地收回手,漠然扫他一眼,“全身上下都凑不出半个脑子,还妄想着分出去夺别人舍呢。” ……QAQ。 ……是不是骂得有点太脏了啊。 “还做不做?”不上不下卡在一场行动半道,佘初白不悦地催促。 郎澈欲哭无泪,兴致有些疲软。 “什么丢失的魂魄,给你拼回去拼完整了,反倒比起以前还没用。” “……才不是!”郎澈恼羞成怒,一张英俊的脸涨得通红,“我、我是怕你,累着……” “我不累啊,你累吗?”佘初白轻飘飘地挑眉反问。 “……不累!” 郎澈莫名感觉哪里不太对,自己趁火打劫的所作所为也不太光彩,不过最显著的还是佘初白的反常,明明已经精疲力竭,却恋恋不舍不肯结束。 佘初白说他只有半个脑子,所以他很难凭借这一半弄清这股隐隐约约的古怪从何而来。 他有限的精力只能一心一意干好一件事。郎澈卖力地用娴熟的手法挑逗着持续降温的身体,使出浑身解数。 佘初白的反应却没有明显的起色。 郎澈一边纳闷自我怀疑,一边抬起头看。 佘初白闭着双眼,细密的睫毛阴影投射在下眼睑,脸上神态放松柔和,单薄的嘴唇微微张着:“——zZZ” ……是谁说的不累啊!这是在羞辱谁啊! 郎澈气愤地从床上坐起来,一边挠着自己的尾巴解气,一边查手机。 他承认自己的招式来来回回就那一套,不经世事没有见识,但佘初白也太过分了吧! 两性课堂、房事技巧、驭夫之术……往脑海里灌输的知识越来越杂。 佘初白睡得并不安稳,无意识地哼了一声,一只手伸进空气中,徒劳地抓着什么。 郎澈无奈叹一口气,将毛茸茸的尾巴送回到佘初白手中。 郎澈撑着一只胳膊,静静看着佘初白抓着他的尾巴蹂躏,重新陷入深眠。 拧着的眉头一点点松开,不知道梦到了什么,苦恼的表情渐渐消散,睡得甚至有一丝甜美。 郎澈轻轻低下头,靠近佘初白的侧脸,眯起眼,十分用力地探查佘初白的脑电波。 专心致志,天人交战,刻苦钻研半天后—— 果然没有这个功能。 佘初白一夜无梦,睡醒后,睁眼第一幕就看见郎澈穿戴整齐,坐在另一张床上,正在换外出的鞋子。 佘初白维持着侧躺的姿势,平静开口:“你要走了吗?” 郎澈暮然回眸,露出一个纯净澄澈的笑容,散发出若隐若现的神性:“对啊,快点起来。” “呃……”佘初白稍显迟疑,指指自己,“我也要去吗?” 郎澈眨眨眼:“那不然你让我一个人去吗?” 佘初白愣了愣,坐起身,被子从肩头滑落到床上。 “现在就要走吗?可是我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处理好。” 起码也要跟亲人朋友道个别,分配一下固定资产,还有那两套装到一半的房子,找个同行接手。最重要,也是他最不甘心的—— “我卡里攒的钱都还没花完……”实际上,是根本没花多少。 郎澈疑惑地歪头:“自助早餐还要钱吗,不是免费的吗?” “……” 真亏他俩对牛弹琴,鸡同鸭讲,还能说上这么一大通。 佘初白拉起被子,重新披回身上,把自己裹得紧紧的。 “我是说,你的魂魄都收回去了,是不是也该回去你原本的世界了。” ……哦。原来是这样。 昨晚之所以能吃那么好,是因为有人以为那是断头饭。 佘初白别开脸,眼尾染上一点点红,带着沉闷的鼻音把脸埋到了被子里。 郎澈切实感受到那抹恶魄回到了身体里,因为他的心情不仅是理所应当的感动与快活,还非常邪恶地浮起了一点恶作剧的念头,想要更深层次地挖掘到底。 “所以……不管我去哪里,你都跟着一起去吗?” 佘初白闷在被子里思考了两分钟,迷茫地抬起脸问:“你说你是神兽,那应该是环境还不错的地方吧?你要是地狱犬,那我可不去。” “……”郎澈气结扑过去,“怎么还觉得我是狗啊!” 佘初白没有精神跟他打闹,任由他掀掉被子,钻进来搂搂抱抱。 郎澈终于发觉自己有点过头,收敛下巴抵在佘初白额头,带着轻松愉悦的语气。 “我哪里都不去,我是没人要的小狗,谁捡到了就是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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