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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仅是山上山下众人的眼神紧紧关注着此处，现场仅有的四台手持摄像机也全方位地包围了三人，力求捕捉两位C位候选人的每一个细微表情。 顾笙打开手中的台本，夸张地做出一个挑眉惊讶的表情，然后对着正前方的摄像机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紧接着迅速合拢了手中的卡片，开始走流程。 “在正式宣布我们第一次顺位发布的C位之前，我们先采访一下两位练习生，你们觉得C位会是谁呢？” 两人都笑而不语，不肯接话。 顾笙“啧”了一声，先Cue了最无所顾忌的林宴：“林宴先说吧！” 林宴低头笑了一下，拿过麦克风：“我觉得……” 他突然转身向后方的金字塔第三排右侧[1]看了一眼，然后转回来看着同一台摄像机：“应该会是桑弈吧。” 洛淮清一惊，不由自主地坐直了身子，紧紧盯着左侧大屏上林宴的表情。 不仅是洛淮清，就连PD顾笙都非常讶异：“为什么会这么觉得呢？” 林宴似乎开玩笑似的摊了摊手：“桑弈他们组一公的舞台给我的印象非常深刻，而且淮清不是也说了吗，他是一个很好的队长，所以我猜，也会是一个很好的C位吧。” 这番话一出，洛淮清脑中警铃大作，心知不妙，果然看到弹幕里林宴的粉丝反响巨大： “林宴别难过！在我心里你就是最棒的！” “林宴肯定是被淮清的话伤到了啊，之前他对淮清那么好，但是淮清一直喜欢桑弈多过他” “洛淮清真的太不识好歹了吧，之前选主题曲C位的时候就是这样，现在还这样？” “这是什么虐恋情深的情节啊，我狠狠伤了” “林宴居然是这种纯真痴情人设吗？我突然get到他和洛淮清了” “三角恋修罗场，本狗血爱好者不请自来” “洛儿你看看林宴吧，他真的很在乎你的想法啊” 就连顾笙都出言安慰道：“虽然林宴这么说，但是我们都知道你在兰罗娱乐的时候也一直是团里的队长，所以相信你也会是一个很优秀的C位的。” 林宴听了PD的话，这才露出一个笑脸。 洛淮清看着这个人煞有介事的表情，紧咬后槽牙被狠狠气到，右手死死握拳才能克制自己想要锤破他绿茶假面的欲望。 顾笙又转过头问桑弈：“那桑弈觉得呢，谁会是第一次顺位发表的C位？” 洛淮清顾不上生气，转而担心地看着桑弈。 由于刚刚林宴的一番话，桑弈此刻的表态变得进退两难。 若要进，说自己会是C位，前有林宴一番自我贬低的话就会显得桑弈格外咄咄逼人；若要退，说林宴将为C位，又与洛淮清刚刚为他立好的镇定沉静的王者之风相悖，反落巢窠，显得小家子气。 不过桑弈从小跟随父母出入名利场修习出来的应变之能使他轻易地化解了这种尴尬：“我认为C位是谁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这段时间学到了什么又留下了什么，无论是谁今天坐上C位我都会很开心，一时的高低不能代表什么，多年之后将如何回忆这段时光才是更值得我拷问自己的问题。” 这段话不着痕迹地绕过了直接指出特定一人的难题，暗讽了节目组要求两位候选人自我剖析作秀的无聊，同时也不动声色地为自己铺好了台阶，安抚了一会将因他失去C位而倍感失望的粉丝。 洛淮清听完他的话，微微舒了一口气，暗笑自己平白操心，自己是看了弹幕系统才觉察出首次排名的C位花落谁家，而桑弈和林宴恐怕是昨天节目组分数刚刚统计出来就已经得到消息了。 不出所料，当顾笙宣布林宴作为C位时，林宴听完桑弈发言之后兴致一过就懒得再摆出受宠若惊的表情，桑弈也没有任何失望的形容，这也使得这次的C位宣布显得格外平淡。 两人如此表现反而得到了不少路人的称赞，尤其是桑弈被夸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的将帅之心。 C位的归属尘埃落定之后，紧接着就是顺位发布的第二个小高潮，即第60位的排名揭晓。 对于为什么放到最后来公布第60位，节目组的官方说法是因为这个位置游离于危险区和安全区的边界，实则是有运气成分加成，希望第60位的练习生戒骄戒躁。 而在洛淮清看来，这不过就是节目组激励粉丝的噱头，希望60位的候选人粉丝都有“只是我缺少了一点点努力”的错觉，从而杀鸡儆猴，鞭策新的危险区边缘的练习生粉丝不要重蹈这些人的覆辙。 即使对节目组的套路一清二楚，洛淮清还是情不自禁地提起了心，原因无他，《喧哗世界》A组的其余三位小伙伴韩哲彦、李喆和魏宾都仍在场下坐着，尽管全员晋级已无可能，但多一个人对于他们来说也很重要。 “那么，”顾笙抬手指向她身侧的大屏幕，“第一次顺位发布的第六十位候选人都有谁呢，让我们一起关注。” 大屏被分割成左右两块，摄像机在仍留在场下的练习生群中徘徊，最终定格在了两张面孔上，《喧哗世界》A组的韩哲彦俨然身在其中。 此刻坐在下面的练习生心情可谓五味杂陈，没有被投屏在大屏幕上的确实是已经晋级无望，两位备选者却也未必全然开心，毕竟比起从未有过更令人痛苦的，是一步之差。 “好，那我们邀请两位练习生站到我的身边来。”顾笙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两人站定后，她才继续说道：“我手里拿着的就是你们两位的票数，不得不说这个票数真的是非常戏剧化哈。你们的分差只有一万两千票。” “那么，这位险胜一筹成功晋级的幸运儿是谁呢？恭喜，”顾笙看向面前两张紧张的面孔，左手伸出“韩哲彦。” 练习生中传来一阵欢呼和哀嚎，韩哲彦自是喜不自胜，而另一位候选者则显露出一种释然和失望交织的表情。 “因为我记得小徐你一公的时候分组是《粒子们》A组对吗？” 处在第61名的徐奈对PD点头。 “然后我们小韩是在《喧哗世界》的A组，所以你们之间的分差其实大部分是来自于优胜组的加票，真的是非常曲折的哈，那么两位有什么想对粉丝和同伴们说的吗？” 韩哲彦上前一步转身，对已经坐上金字塔的三名队友鞠躬，然后转过来对被淘汰的两名队友鞠躬：“就像PD说的那样，我能侥幸留下非常感谢我的队友，感谢我的队长，感谢每一位为我投票的粉丝，没有你们就没有走到第二轮的韩哲彦，谢谢大家！” 洛淮清不由得心中感叹，真的太过巧合了，偏偏第六十名是韩哲彦，又偏偏他的胜出与一公《喧哗世界》的舞台有密不可分的关系，实在是天助桑弈，命运眷顾。 所有排名揭晓完毕之后，顾笙就先行退场了，把偌大的演播厅留给经历了这么一场惊心动魄的练习生们。 塔上塔下的练习生纷纷聚集到演播厅的中央，众人抱成一团，多少人哭红了眼眶，彼此约定着顶峰相见，但也心知对于他们中的大多数，这不过是一句过于残忍的谎言。 一番混乱之后，郑荇过来找洛淮清一同回宿舍，明天他们还要早起送别被淘汰的队友。 洛淮清正要与他一同离开，却被突然出现的桑弈按住了肩膀。 第28章 我们一起努力把桑弈送上C位吧桑…… 桑弈朝哭得懵懵然的郑荇笑了笑：“你先回去吧，我和淮清有两句话要说。” 郑荇就愣愣地点了点头离开了。 洛淮清略显诧异地转头看桑弈，桑弈却不与他对视，反而对远处带着星星眼看着他的韩哲彦致意作别。 待演播厅人离开得差不多了，桑弈才轻舒口气，揽着洛淮清的肩膀朝外走去。 洛淮清眼睛注视着前方的路，心里却忐忑不已，他不清楚桑弈突如其来的动作是从何而来，沉吟许久小心试探道：“队长，就算你感动我刚刚感谢了你，也不用这么严肃吧。” 桑弈却没有接过他递来的台阶，清了清嗓子似乎也颇感棘手。 “淮清，”他终于开口，低沉的嗓音就响在洛淮清的左上方，“你记不记得，第一期节目播出时你和我一起在教室看节目，我问你反复看第一次亮相的片段是在确认什么，而你没有回答。” 洛淮清心下一惊，终于抬头看向仍然目视前方的桑弈。 桑弈伸出手，在两人面前的虚空中晃了晃：“所以，这里到底有什么，为什么你刚刚在盯着半空中发呆一会之后，就知道了原本不该知道的C位人选，这次，你愿意告诉我了嘛？” 洛淮清为桑弈的敏感而诧异，但也清楚自己不能露出形迹。 他几乎是毫无停顿地握住了桑弈正巧落在最后一条弹幕上的手腕，努力停下被桑弈带着向前的脚步，转过身看着他的眼睛若无其事地笑：“这里，什么都没有。” 桑弈沉默不语，久久地端详洛淮清真挚的脸庞，良久似乎泄了口气：“这里有什么也好，没有什么也好，淮清，我想说的是，我希望你能始终以保护自己为主要原则。” 他似乎有些挫败地皱了皱眉：“我知道我的这个想法很荒诞，但是你今天的表现真的太奇怪了。我清楚你希望我得到C位，我保证我会全力以赴，但是你也要保证让自己独立在我和林宴的博弈之外，我非常担心你会被误伤。记得我在一公前和你说的吗？” 洛淮清笑起来，似乎毫无阴霾：“粉丝打擂台的时候别掺合。” 桑弈伸出食指点了点洛淮清的额头：“尤其是别人的粉丝。” 洛淮清深深地点头，只差指天发誓自己今后绝不会如此轻易地涉足粉丝之间的争斗，桑弈才勉强放过他，两人重新结伴向宿舍大楼走去。 然而在桑弈听不到的内心暗处，外表无比乖巧的洛淮清却在仔细复盘自己今天的发言。 “今天的准备确实有些仓促了，不过好在最终的结果是达到了的，尤其是韩哲彦的神助攻。队长呀，”洛淮清皱了皱鼻子，小心地觑了一眼桑弈的脸色，“虽然你说的很对，但是我要在这个复杂的娱乐圈中生存已经很难了，实在不想拥有一个随时给团体招黑的队长了，所以，我可能还是没有选择地要掺和到你的林宴的斗法中了。” 第二天天不亮，洛淮清就被郑荇掀了被子：“洛儿快起床了，我听到外面有动静，应该是他们要回家了，你不是还得去送你的队友吗？” 洛淮清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猛地从床上弹起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唤醒自己，胡乱洗漱了几下就裹着羽绒服跟郑荇一同跑了下楼。 下得楼来已经看到了在这里排队等候出岛大巴的练习生们，被淘汰的练习生和来送行的练习生聚成一团，郑荇和洛淮清说了一声就钻地不见人影，留下他一个人苦苦搜寻即将离开的队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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