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怎么又蹦出来了?!”张大宝也躲进甬道,他撑着往外看去,就见钩蛇袭击白染一招不成,一个转头,又嘶吼而去!它每嘶吼一次,地下空间的温度就会骤降几度,众人冻的挤在一块还在瑟瑟发抖,张大宝掏出手机想测测温度,结果一按发现,手机冻的直接自动关机了。 “垃圾苹果……”张大宝暗骂一句。他大概约莫一下,此时怕是得有零下十度,白染的唇色已经偏青,然而他的动作却并不慢,冷着脸色,灵活的躲避开钩蛇的攻击,苍蓝色绸缎一甩,顿时又卷飞了几个蛇头! “不愧是白局!” “漂亮!” “白局牛逼!” 温度越低,钩蛇的动作越迅速,如此庞然大物动起来竟然快如脱兔,而相应的,白染虽然也是有攻有守,甚至看起来仍占上风,但低温之中血液流速不可避免的一降再降,握着苍绫的手已经有些发颤。 秦离皱眉,一个纵身冲过去,挡下了钩蛇对白染的一击。 “闪开。”白染冷冷道。 秦离:“……” 秦离微微皱眉,而后真的离开了白染身前,不过与众人想的不同的是,他直接朝着钩蛇冲了过去! 白染微微一愣。 秦离现在在人界,魔息皆锁,怕是连他实力的万分之一都发挥不出来,他手里只有一把小小的匕首,还是跳下来之前从别人身上拿的,用短小的匕首近距离去割水藻一般无穷的蛇头,在降魔局众人看来,简直就是在生死线上疯狂蹦迪。所有人的目光都紧张的落在他身上,不过让人惊异的是,他好像割的还挺自如——以最快速度到达一个蛇头,而后在其他蛇头冲过来的瞬间,灵活的躲开利齿、稳准狠的割下头,又在其他蛇头冲到之前完美的离开。 “秦——离——!” 无数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高高低低的嗓音汇聚到一起,化为滔天的憎恶和愤怒。 “秦离?”张大宝目瞪口呆:“这大怪物居然会说人话?居然还认识大佬的?” 顺顺也一脸不明所以。 钩蛇无数的蛇头死死的盯着眼前那个人影,全身的血液因为愤怒仿佛燃烧起来。 他想起二百年前,那改变了他一生、终结了它肆无忌惮自在杀戮的一天,眼前站着的,也是这两个人。 然而那时的两人和现在并不相同——九天之上的神仙风姿蕴秀,宽袍广袖无风自动,气度斐然。而如今看起来斯文儒雅的秦离,当年还是仙人身边的一个小小少年,青涩未褪。 那天小秦离穿了一身晚上也不怕被人踩着的黑,眼中黑红邪气如火焰般摇摆肆虐,嘴里叼着根野草,蹲在不远处的地上,微微抬头,皱着鼻子和人说话:“我说仙君,这玩意实在太丑了,放我们魔界那个烂泥潭里都找不着几个更难看的,仙界为什么派你来收拾啊,也不怕脏了你的衣服。” 不远处的仙人一身洁白,干净的宛如一捧天山上的雪。他没看黑衣少年,淡淡道:“闭嘴。” 黑衣少年眼角一弯,嘴里叼着的杂草歪了歪,神色愉悦:“挺好,今天跟我说了俩字。” 他顿了顿,又说:“仙君,这玩意这么丑,你别用苍绫了吧,一把火烧了算了。” “……闭嘴。” “值得纪念,”少年秦离非常满意,点着头:“四个字了。” 可能是因为不想再听少年废话,下一刻,白色火焰的真火从天边滚滚而来,瞬间将钩蛇吞没。烈焰在鳞片之上肆虐,生出一阵阵焦糊的气味。钩蛇痛苦的嘶叫之声直上云霄,它在烈焰之中打着滚,却怎样都扑不灭那熊熊燃烧的烈焰。 钩蛇回想起二百年前那无法言喻的疼痛和折磨,眼中冒火,强烈的恨意有如实质,无数双竖曈死死盯着秦离,“秦……离……” “在呢在呢,叫爸爸做什么?”秦离慈爱的看着钩蛇,片刻后摆摆手,“算了算了,几百年不见,越长越丑,我要是有这么个德行的儿子怕是得一头撞死。” 钩蛇怒发冲冠:“你找死——!” 呲着尖牙的蛇头猛的朝秦离冲来,无数双竖曈里喷出怒火,蛇头错综复杂,速度快的只剩虚影。秦离深陷无数蛇头之中,稍有不慎就会葬身蛇口。一边观战的降魔局众人不断的吸着冷气,心脏好像都悬在了头发丝上。 秦离嘴上轻松,但动起手来并不容易。钩蛇数量大速度又快,无数次锐利的尖牙擦身而过,将他烟灰色的衬衫划开了不知道多少个口子,皮肤上一道道新鲜的伤口冒着血,皮肉外翻,看起来无比惨烈。 可他只是皱着眉,在错综复杂的蛇头里,一步都没有往后退。 他把钩蛇的攻击尽数引到自己身上,一边的白染终于能歇一口气。此时地下的温度已经到了将近零下二十度,骨子里的寒气带着满满的恶意透出来,和低温勾结在一起,身体里仅剩的一丝温暖早已消散不见,他觉得自己整个人变成了一块冰,连五脏六腑都冻成了硬块。 偏偏是今天,偏偏是他被算计还没恢复的时候…… 若是没有那几道天雷,根本不至于这样…… 他紧紧盯着秦离不断躲避的身影。三界法则约束,秦离的魔息一旦在人界打开,只会出现比钩蛇暴走更严重的后果。可要是不打开,就他那点不知道几百年前残留的逗闷子似的正道能量,对上钩蛇和找死没什么区别,到时候,这里的人一个也别想活着出去。 白染咬咬牙,紧紧握了握已经失去了知觉的手,勉强重新握住了苍绫。 然而他刚刚向前走了一步,膝盖一软,直接跌在了地上。 他脸色发青,整个人打着颤,尽管死死的咬着牙,但手中好不容易才抓住的苍绫还是滑了出去。 下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突然腾空而起,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那人抱着他在空中划过,而后一同摔进一个甬道里。 锋利的匕首划破动脉,鲜血喷薄而出。 森寒的低温里,秦离将喷着血的手臂贴上白染冰凉的唇,声音暗哑低沉,哄道:“小染,乖,喝一点。” — 感谢支持~
第15章 阴尸阵·十四 白染一偏头,避开了留着血液的伤口。 秦离心头忽的一紧。 ……他为什么不喝? 在这种生死攸关的情形下,他的血是唯一能打破僵局的方法,更何况白染早已经虚弱到连维持站立都困难,这世上只有他的血是对白染最好的药……可是小染他,为什么不喝? 秦离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堂堂魔界魔皇,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踏一脚三界都要颤上三颤,山崩于前也不过漫不经心的挑挑眉——可此时突然就慌了神。 他眼前突然闪过几十年前他从重伤昏迷里醒过来,发现白染离开魔界时候的情景。 鹅毛大雪在三界飘飘扬扬,遮天蔽日,天地被覆盖在大雪之下,茫茫天地间,只剩下那一条孤独的脚印,伸向遥遥的远方。 秦离的心脏突然像被钢针戳了一个血洞,疼得他浑身一颤。 他并不愿意承认,那个普通至极、甚至连个背影都没有的画面,早已经成为魔皇陛下数十年的梦魇,几十年间在无数个沉默的夜里、在听到诋毁只报以漫不经心一笑的背后,一遍一遍的凌虐着他的心。 三界太大,他找了白染这么多年,终于寻到了人。他简单的以为一切都可以变回曾经的样子,可是白染轻飘飘的说,不在意了,都过去了。 他们的过去明明那么厚重,那个人怎么能……那么轻而易举的说不在意呢? 算了,过去了就过去了,有什么大不了的?重新来过而已,就像二百年前初遇时的那样,他等得起。 可既然是重新来过,小染他……又为什么不肯喝自己的血? 秦离心慌的厉害,他闭了闭眼,竭尽所能维持着声音的平静,“小染,身体是自己的,乖,这个时候别犟。” 白染微微皱眉,没有动。 下一刻,滚烫的鲜血突然被某种力量牵引,汇成一股朝着白染的唇流去,不等白染躲开,血液已经洇进他的唇齿,点在苍白发青的薄唇上,像是在一片雪地上点上一株艳丽的梅。 秦离肉眼可见的松了口气。 血液像是烧沸了的岩浆,顺着喉咙一路往下,热量霸道至极,所到之处寒气就像是落荒而逃的残兵,不过瞬间,已经狂暴的将白染体内的寒气尽数驱散。 白染在寒热的激烈斗争中紧紧皱着眉,不过片刻,他的手心终于重新温热,他的脸颊依旧白净,却不再是曾经病态的苍白,发青的唇也有了血色,看起来甚至有些娇艳。 秦离呆呆的看着那唇,不受控制的发了会呆。 白染推开秦离的手臂,神色复杂。 秦离回过神来,推了推眼镜,又变回平时那个漫不经心的神情,将刚刚的痛苦隐藏的滴水不漏。他轻笑一声,“这么看着我做什么,血精是你的,血自然也该是你的,它们被你吸引,和我有什么关系。” 白染眼里似乎闪过一丝疑惑,而后点点头,转身朝甬道外走去。 “小染,你从来都不欠我什么。”秦离突然出声。 白染脚步一顿,转身回头。就见秦离微微垂首,将撸到手臂上方的衬衫重新放下来,他的脸隐在阴影里,看不清神情,只能看到金丝眼镜在反着昏暗的一丝微光。他的声音低沉,像是藏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所以当年你离开的时候,血精这件事,真的没必要。” “是么,”白染淡淡道:“给了就给了,总不好再收回来。” 秦离轻笑一声。 白染转身,后脚一蹬边缘纵身飞了出去。 秦离望着他的背影消失的地方,没动。 人人都知,当年他屠尽无妄海大魔,濒死昏迷,被抬回来的路上血洒了一路,半口气都没剩下。白染为了救他,生生将血精从自己血脉里撕出来,强行塞进他身体里,为了避免排异,又加上了一个封死的咒术,硬生生把他从死线上拽了回来。 生生死死的挣扎了半个月,他醒了,白染也走了。 从此三界盛传,魔界魔皇阴险狡诈,狼心狗肺,想方设法迎娶九天之上的仙人,在榨干了伴侣最后一点价值之后,毫不留情的将其当成弃子。 他听着觉着倒是符合魔界至尊这个人设,也懒得解释。 然而事实上并不是这样。 他和白染都清楚,救他回来的方法不止这一个,甚至那能给他续命的药当时就在白染怀里揣着,然而白染还是选了这种最为血腥和极端的方式。 他们彼此心照不宣:血精是赠与,也是终结。 问题在很早之前就出现了,一次次的争吵和沉默,一次次的妥协和压抑,裂缝在无声中越来越大,化为狰狞的恶魔,毫无怜悯的折磨着曾经彼此相爱的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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