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臾还没答话,未三手上力道一松,轻笑一声:“那,下次见啦,小少爷。” 他说完这话,声音慢慢变淡,化为黑红色的烟雾,消散不见了。 “未、三!”时臾咬牙切齿,朝着虚空暴喝一声:“老子宰了你!!!” …… 金黎走出大厅,鬼使神差的坐电梯到了八楼,电梯门打开,他微微一顿,抬手又打算按上关门键回去。 手抬了一半,正好白染从办公室出来,身后还跟着比他高了一个头、身高腿长的秦离。 金黎想问又不敢,尴尬的嘿嘿一声:“那、那个,我按错楼层了。” 白染“嗯”了一声,走进电梯,淡淡道:“去看看郑太太吧。” 金黎本来也想和他说这事,闻言眼睛微微睁大:“是!” 三人坐着电梯到了七楼的审讯室外间,透过单向的玻璃窗看过去,郑太太看起来已经在里面坐了许久。 “我们查出来这几天市里乱七八糟的事情都是这位郑太太搞的鬼,傀儡娃娃、跳尸等等都是她花钱找人做的,还有阴尸阵,也是她花钱照的心术不正的术士搞出来的,这些审问的时候她都没否认,只是一直要求要见白局您。”金黎看了一眼白染:“白局,您现在身体刚恢复过来,要是不想见,我就直接联系判官殿那边走流程。” “我知道她要问什么,”白染说着往审讯室走,“说几句话而已。” 他一推门走进去,转身关上了门。 审讯室里的郑太太一见到他,原本无神的眼睛顿时亮起兴奋的光,此时的她衣着依旧同从前那般得体,气质优雅高贵,然而眼中的神色宛如磕了药的病人。她往前挪了挪,手腕上的手铐撞击桌面发出一声脆响。她紧紧盯着白染,“你就是当时下到了印天大厦地下的人是吗?” 白染:“我是。” 白染话音一落,郑太太顿时又往前一挪,她微微俯身,像一只伺机而动的兽:“它死了吗?” 外间的金黎一皱眉:“这郑太太是疯了吗?这么突然变化这么大……” “她早就疯了,”秦离抱臂看着审讯室里,他的目光尽数落在白染身上,慢悠悠说:“她十年前就疯了,只不过现在不想装了而已。” 金黎一愣,神色复杂的看着秦离:“你……” “哦,我记得刚刚我好像被分到了五组?”秦离转过头来,朝着金黎微微一笑,手朝前一伸,彬彬有礼:“组长你好,秦离。” 金黎:“……” 他恍惚的伸出手握了握,感觉对面那人不是在同领导打招呼,而是在十分和蔼的接受下属觐见。 审讯室里,白染看着郑太太,淡淡道:“是。” “哈!哈哈哈!”郑太太眼露疯狂,再也不顾端庄得体的举止,仰天大笑,“死了,它死了,它终于死了哈哈哈!” 她整个人几乎癫狂,笑着笑着声音渐渐小了下去,慢慢伏在面前的桌子上。 沉声抽噎的声音传来,她竟然是哭了。 “死了,它死了,可是……阿云也回不来了……” 低声的话语混着抽泣,渐渐变为抑制不住的嚎啕大哭,像是要把十年里每一个孤独夜里的委屈都发泄干净,那哭声是那么的哀痛,就连外间里的金黎都不忍心听下去。 阿云,郑云,郑氏集团前董事长,郑太太的原配丈夫。 “原来是为了他丈夫,我还以为是为了那个传说中的情人。”金黎说,“都说豪门里乌七八糟,看来还是有真爱的。” 审讯室里,白染沉默的看着她,片刻后,他问:“你知道你做这些的代价是什么吗?” “代价?”郑太太抬起头,她脸上挂满泪痕,冷笑一声,“阿云不在了,我连活下去都是强撑着,还怕什么代价?!这十年里我日日想着去死,可是我没有,郑家那一群虎视眈眈的亲戚想要夺走阿云的一切,他们往我身上泼脏水,污蔑我有情人,所有人都说我是荡妇,可我还是坚持活下来了,我等的就是这一天!我要给阿云报仇!我恨它!我恨它!” 女人的眼中投射出怨恨的光。 白染静静的看着她,片刻后问:“值得吗?” “值得吗?你是说为了一个已经死去的人,为了一个执念,坏事做尽,毁了自己的生活,甚至连命都不要?”郑太太轻笑一声:“为什么不值?” “我和阿云结婚的时候,上一辈留下的问题没有解决,市场大环境糟糕无比,郑氏内忧外患。那个时候我们很难,有的时候甚至忙的一个星期见不到几次面,但是那是我最快乐的一段时光。”郑太太回忆起当年,嘴角漾开幸福的笑意:“他会在忙到深夜才回来的时候抱着我说想我,会在吃饭的时候给我剥虾,会在忙了一天回家的时候还在街角亲手挑一株我最喜欢的百合,会在我难受的时候给我读故事书……我知道这些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但是那时候的我们真的很幸福……” 白染静静的看着她,似乎有些走神。 外间,秦离的目光始终落在白染单薄的身上。 他们的经历没有什么不同。 当年他们从仙界回到魔界,魔界一片混乱,内有大魔横行动荡不安,外有妖界虎视眈眈伺机而动,内忧外患,处境糟糕的难以形容。 可是如今回想起来,想到的却只有甜蜜。 那时候他每每厮杀完回来,总会给白染带回魔物身上最柔软的一块皮毛,白染冷淡的说多此一举,转头就处理的干干净净做成毯子夜夜盖着; 他每次受伤都缠着白染要安慰,白染总是躲开,晚上等他假装睡着的时候,却偷偷钻进他怀里,小心翼翼的抚着伤口; 那时候的白染和现在一样,永远冷冷淡淡的,从来不会让人看出来他在想什么,可是又和现在有些不同,偶尔会突然说些让人遭不住的话来,比如有一天早上他接到未三的消息要出趟门,白染突然对着魔界从没有阴晴的天说了一句“今天天气不错。”他有些莫名,问了句“所以?”,白染沉默一会没说话,片刻之后才说,“所以适合早点回家。” 秦离想起曾经种种,嘴角不受控制的弯了起来。 审讯室里的白染眉眼俊秀,一侧的脸隐在阴影里,光影将他的脸部线条映衬的十分十分好看,和几十年前没有任何的不同。 郑家被意外打断了幸福的生活,而他和白染的生活,却是被他自己毁了。 秦离幽幽的叹了口气。 — 感谢支持~
第21章 缚魂锁·一 “那个教我制作阴尸阵和其他邪祟的人,我从来没见过,只听过他的声音,”郑太太平复了情绪,“你来也是为了这件事吧?” “这件事我们已经解决了。”白染在来的路上已经看过了郎北望的报告,说:“和你联系的那个人不是人类,你们的联系会让你在近期出现一些身体上的状况,过段时间就会好。” 郑太太一愣,苦笑一声:“是我小看你们了,你们果然很厉害……” 白染点了点头,道:“我对郑先生的事情很遗憾。” “我以为你会批评我。” “我从不评价别人的选择。” 郑太太又是一愣。 “你做的这些事情,尤其是违反天道、残害修行者制作阴尸阵,性质恶劣,判官殿自有章程,惩罚不会轻,”白染声音平静,“我会建议他们全部用你的阳寿来换,可能三十年,可是五十年,可能下辈子还要接着还。如果他在下面等你,你们也许会早日见面。” 郑太太惊讶的瞪大眼睛,“你……” “此外,希望你多关注一下自己的孩子,”白染想着那个一门心思要进降魔局的郑好,“他当年经历了那样的事情,这些年有的也只有一个满心恨意的母亲,他才是最难的那个。” 他好像没有想问的了,起身朝着门口走去,郑太太突然叫住他,“你……来这,只是为了说这些吗?” 白染回头,有些疑惑:“嗯?” “我是说,这些你都知道了,不需要特意来问我,”郑太太有些犹疑:“你……就只是来听我亲口确定一下吗?” 白染看她片刻,点点头:“是。” 郑太太看起来十分疑惑。 “你为了丈夫恨了钩蛇那么多年,恨到极致,恨到不顾一切……这种感情,我不太懂。” 白染回望着她,微微蹙眉:“贪嗔痴慢,爱憎会,怨离别,这些感情……我其实都不太能理解。有的时候,还是会不免有些好奇。” 他站在门边,修长的身形包在浅色衬衫和休闲裤中,白净的脸上秀眉微微蹙着,看起来的确有些疑惑。 郑太太微张着嘴,一时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白染没再说话,朝她点了点头,转身出了审讯室的门。 “白局!”金黎胖乎乎的身子凑过来,“当年郑老板出事不可能是钩蛇搞的啊!这次炸掉了一整座楼才让那玩意勉强醒过来,当年郑老板出事的时候钩蛇正做梦呢啊……” 白染偏头看他:“不然呢?告诉她她整整恨了十年,其实恨错了人?” “……”金黎摸摸鼻子,“也是,这话我也说不出口。” “郑好呢?” “哦!那个郑氏集团的太子爷!”金黎说:“那个孩子就是自己学了几个咒,这次面试就没留下他,让他回去了。不过通知他的时候他一直说想再见您一次,我们说您不大方便,说了几次,他也就没消息了。” 白染点点头,“没有见的必要了。” “是,我也是这么想的。”金黎说:“白局,等把报告给地府发过去,这件事就算是解决了。印天大厦塌下去的地方可以再填土,钩蛇已经死了,咱不用再关注那个地方了吧?” 除了白染自己,降魔局没有人知道妄镜的事情。白染微顿,说:“一会开会,老四重伤还在医院,让他开视频。” “啊?”金黎一愣,有点摸不着头脑:“……哦哦,好。” 半个小时后,白染走到七楼大会议室门口,转回头,看着身后那个尾巴似的跟着他的修长身影,皱眉道:“你还想跟着我一起开会?” “不行么?”秦离往前走了一步,他比白染高了一个头,两人距离贴近,白染只觉得眼前瞬间暗了下来,秦离轻轻道:“你们开的这会我闭着眼睛都能猜到要说什么,没必要防着我。我还没见过你开会的样子,肯定很好看。” “你有病吗?”白染皱眉。 “嗯,”秦离笑:“病的不轻。” 会议室里面,茉莉抻着脖子一个劲的往门口瞧,一看见两个贴近的身影瞬间亢奋,眼睛扇着贼一样的精光,猛拽金黎的衣服,压低声音:“老五老五!你知道的最多!白局和那个新人是不是真的有什么事?!” 一边的时臾冷哼一声,脸臭的像是茅坑里的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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