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又转头在周围看了一圈:“你的朋友呢?让他们过来吧。” 谁料,青年摇头道:“没有朋友,我是一个人过来的。” 蓝错:“嗯?” 一般大家出来吃大排档,不就是讲究一个人多热闹吗?自己一个人吃,在家点外卖不就好了吗? 对面,听到他们的对话,沧溟也默默抬起头看向这边。 青年看上去丝毫没有因为自己的形单影只显得伤感,他随手拿起一串烤香菇:“工作太忙了,没时间交朋友。” 闻言,蓝错顿时侧目:没想到,你长得眉清目秀的,竟也是一只社畜。 而且连交朋友的时间都没有,看起来还是一只惨惨的996007社畜。 蓝错在心中暗自欣慰,幸好自己现在已经脱离了社畜的苦海,鸟枪换炮当上了老板,从此之后,再也没有义务加班能够牵绊住他的脚步。 也许是被工作憋坏了,又难得见到一个感觉投缘的,在确认对方没有食不言的规矩后,他嘴里一边咔咔吃着烤串,一边兴致勃勃同蓝错聊起天来。 就在这时,邻桌突然爆发出一阵哀嚎:“怎么办啊,符箓绘制真的好难,我觉得我这学期要挂科——” 其语气之激昂、语调之磅礴,让周遭的目光纷纷被吸引。 蓝错猛吸一口汽水,面露同情:啊,好青春的烦恼。 下一瞬,哀嚎声继续:“怎么办,我要是挂科毕不了业,就只能回家继承老爸的工厂了,我还年轻,我还想出去闯呜呜呜……” 蓝错面目一肃,瞬间撤回了自己的同情。 有些人是不值得同情的。 这边,男青年同样发出怅然的一声:“唉。” “现在的孩子真是的,完全不在意身边人的死活呢。”
第28章 指南二十八 修行之人普遍驻颜,从外表上很难看出其真实年龄,一老一少走在一起,没人敢断言老者就是青年的长辈——说不定是天资愚钝的弟子与修为高深的师父也说不定。 因此,虽然面前的青年从外表上看也仅是刚刚大学毕业开始工作的年龄,从言行举止上看也不像是年龄很大的样子,但蓝错依然并不敢妄下断言。 他迂回问道:“现在的孩子?” 青年点头:“嗯哼。真是不想不知道,仔细一算我都大学毕业五六年了,唉,真的很怀念大学,每天的烦恼就只有这门课好不好过,那门课逃课有没有关系,哪像上班之后……” 从未上过大学的蓝错:“哈哈,是啊。” 听见蓝错略显尴尬的语气,一旁,更没上过大学的沧溟遥遥投来安慰的目光:没事,我和你一样,都是九漏鱼。 蓝错:…… 谢谢,并没有感受到安慰。 又坐了一会儿,见时间差不多了,与青年道别后,蓝错与沧溟起身离开。 嘴里还叼着金针菇,青年摆手:“再见,期待下次再见~” 虽然知道在陌生的城市萍水相逢,此后或许再没见面的机会了,蓝错还是礼貌回应:“再见。” * 在第一晚睡前,对于要与沧溟在同一间房里睡觉这件事,蓝错还是有些不自在。不过好在最后,沧溟以一种诡异而合理的方式化解了他的尴尬——他化作沧溟剑本体,再把被子往身上一盖,无限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甚至从外观上看,根本看不出旁边的床上还躺着一个……一把剑。 因为几乎感觉不到对方的存在,蓝错勉强可以认为这间房里只住着自己一个,这才稍微松了心神,每晚都能梦会周公。 他们又在诸图滩旅行了两天。 交流会前一晚。 从最后一个景点出来,一行人打车前往洛书秘境。 或许是因为一开始的作用是陵寝,洛书秘境的入口开在了一座山上。后来做了商行总部后,万宝商会便将秘境所在的一整片山脉都买了下来,而除了上山的通道,其余地方都做了阵法防护,不允许外人进入。 出租车不能上山,他们在山脚下车。 一抬头,入目的便是一块金碧辉煌的牌楼,以及牌楼后顺着上山通道连绵而上的飞檐斗拱。 是物理意义上的金碧辉煌——不提书法大家亲笔题字的牌匾和对联,只牌楼上镶嵌的各种天材地宝,光是蓝错认出来的,就没有一样是便宜的。 在这些天材地宝中,被使用最多的,是一种在夜晚会发出暖黄色光芒的金丝木。在外界,这种金丝木被炒到了一小块上万上品灵石的天价,在这里,却是被当成了最普通的建筑木材。 暖融融的光芒连成一片,在夜晚漆黑的山体上缠绕着盘出了一条蜿蜒的灯带,既不会过分刺眼,也为访客照亮出了一条上山的路。 身旁,同样仰着脖子的闻宿喃喃,发出没见过世面的声音:“就这样放在这里,他们不怕有人偷吗?” 哪怕是随便在哪块木质外墙上撬走一块木头,对于许多人来说,也能算是发了一笔横财啊。 一道轻蔑的声音响起:“这是哪来的小门小户,竟是这般没见过世面,万宝商行在想什么,真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收到邀请。” 顺着声音,蓝错与沧溟瞬间看了过去。 狗叫什么呢? 说话的,是一个打扮时髦的瘦高青年,在他身后,还跟着另两个同样时髦的青年男女,看上去像是都以最前面这个瘦高青年为首——说他们时髦,主要是因为,他们身上穿着的,都是某大牌最新季度的法衣。这些法衣功效有多大不好说,但却是都是造型最别致的那一套,仿佛生怕路人看不出这身衣服的价格不菲。 与穿着简单衬衣长裤的蓝错一行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听到对方嘲讽的声音,闻宿皱了皱眉,他转头:“几位道友,还请谨言慎行,大家都是来参加交流会的,日后都是生意场上的伙伴,多个朋友多条路,你……” 不等闻宿说完,为首的瘦高青年嗤笑一声:“选路也要看是什么路,有的路能通天道,有的路嘛……” 一边说,还一边上下扫了闻宿一眼:“呵呵。” 这次,不等闻宿开口,蓝错便开口:“是啊,选路也要看是什么路,小闻,那种一看便直达黄泉路的,我们还是不要多理,沾到了都嫌晦气,还要浪费自己的法力画去晦符。” 身后,听见蓝错的话,沧溟颇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 此前他还从未听蓝错这样讲话过。 “你!”瘦高青年顿时被激怒,他张牙舞爪就要向这边扑来。 不过最后没能得逞。 因为在瘦高青年即将扑上来的一瞬间,他身后同样身穿奇装异服、从一开始便面无表情未发一言的一男一女动作如闪电,一左一右牢牢抓住了青年的两只胳膊。 看其熟练程度,像是早已演练过无数次。 他们钳制着男青年,不顾他疯狂扭动的躯体和嘴里的骂骂咧咧,其中女青年抬眼看向这边,她微微点头,依旧顶着一张面瘫脸:“少爷无状,冒犯各位了。” 蓝错皱眉,刚准备开口说什么。 沧溟突然发话,他依旧笑吟吟的,仿佛三人在他眼前上演了一出喜剧:“少爷无状?我此前只听说过小儿无状,敢问你们少爷贵庚?啊,难道是您们少爷神识发展迟缓,识海竟还没有我宗五岁小儿宽阔?” 其语气之和缓,言论之凿凿,像极了医宗里笑着下绝症诊断的老医修。 蓝错诧异回头:诶?刚刚说话的是沧溟? 见人向自己看来,沧溟唇角的弧度又网上扬了扬,笑着朝他点了点头。 蓝错面无表情地回头:一天天笑那么好看干什么? 对面,似乎此前从未见过自己这边道歉了还追着不放的人,脑子里没有危机预案,女青年被沧溟说得愣在了原地,像是一只突然死机的机器人。 趁着自己的两个跟班大脑死机,被他们拉住的男青年骤然发力,挣脱了他们的束缚,他手上拿着一张符,吱哇乱叫着就冲着蓝错和沧溟冲了过来:“啊啊啊啊啊!去死吧!!!” 电光石火之间,蓝错伸手扯住闻宿的手臂,狠狠往后一扯,另一只手上灵力流转,抬手就要去硬接男青年手上的符箓:“小闻,小心。” 闻宿被吓得一惊,抬手就要召唤龙沽剑:“啊!” 不过,最后既不是蓝错,也不是闻宿挡住了符箓的攻击。 是沧溟。 他虽然站在最后,但在攻击袭来的一瞬间,却踩着诡谲的步伐,飘然闪到了蓝错和闻宿身前。 不见他有什么花哨的动作,只是两指并拢伸出,在半空中斜斜一划—— “唰啦——” 那张符箓便被拦腰斩成了两段。 半张符箓被剑气掀飞,在半空中飘飘荡荡地往下落,映照出其后一张呆滞的面孔。 符箓在半空中便被截住。 沧溟抬手,将被夹在指尖的半张符箓举到眼前。他仔细辨认一番,突然嗤笑一声:“我还当是什么高级符箓,没想到不过是最低阶的引雷符,看这走线都抖成这样了,似乎还是刚刚入门的小弟子所画。” 说完,还杀人诛心地补充一句:“你长辈不给你高阶符箓是怕你掌握不好高阶符箓反而伤了自己吗,毕竟只是刚刚练气的修为,识海也没发育完全,还只是个‘小儿’呢。” 说完,沧溟伸出另一只手,修长的手指点着符箓,状似随意地勾画了两笔,随后“啪”的一下,拍在了对面瘦高青年的额头上。 在符贴上去的一瞬间,瘦高青年只感觉子全身的肌肉都僵硬了起来,他艰难地转动眼珠:“你……” 沧溟笑吟吟:“肌僵符,最基础版,失效大概六个小时,放心,不会让你赶不上交流会的。” 瘦高青年眼睫疯狂抖动,从他的眼底,隐约能看到即将喷薄而出的敢怒不敢言的怒火。 沧溟身后,蓝错悠悠放开自己拎着闻宿领子的手:“此前竟不知道,你居然也通晓符箓之道。” 沧溟优雅敛袖,掸了掸衣服上的浮尘:“此前无事的时候看过两罢了,远称不上精通。” 将龙沽剑收回自己的识海中,闻宿走上前,细细观摩瘦高青年额头上的符箓,半晌,突然“啊呀”一声。 他回头,看向沧溟和蓝错:“这似乎是我宗出产的符箓,应当是符门那边拿那些上初级课程的弟子练习绘制成功的符箓出来售卖的。” “按照他们所说,黄纸和朱砂都不便宜,与其放在库房中长霉,不如拿出来卖,还能抵消一部分买材料的支出。 “不过我一直觉得,他们卖符箓赚的钱其实早就比买材料所花费的钱要多了。”说着,闻宿还转头向瘦高青年,“冒昧问一句,你买这个花了多少啊?” 一瞬间,瘦高青年的眼睫颤抖得更加剧烈,他虽不能说话,但还是很明确地传达了自己的愤怒——从脖子开始,一直到额头,他的整个脑袋都在迅速的由白转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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