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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爱。 人类和污染物相爱？ 听上去的确是一件滑稽的事情，就像是羊爱上了狼一样不可理喻。 可他无从探究，也从未探究。 可在看到‘相爱’这两个字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生出了一种满满当当的感觉，至少他不是罪孽的产生。 沈确把资料放进了抽屉里，关了台灯，看着外面的夜色。 “谢封余。”沈确的声音在卧室里传开，只是这一次没有一个吊儿郎当的声音回应他，卧室里只有他一个人。 “你什么时候回来。”沈确喃喃，“下次麻辣烫随便你吃，你想去什么地方，我都带你去。” 卧室里还是一片寂静，沈确深吸一口气，抬手捂住了脸。 谢封余陪伴了他八年。 从一开始的井水不犯河水，到后来能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沈确会容许谢封余的冒昧，会允许他闯入自己的生活，会让他知道自己的秘密。 但现在却接受不了谢封余突然的离开，毫无预兆的消失在了他的生活当中。 他开始想他了。 这个世界上，只有他们才是同类。 只有他们才是家人。 …… “扑通。” 谢封余瞳孔微微一缩，抬手捂住了胸口的位置。 “……怎么，感受到了心跳的声音？可惜，你没有心脏。”那个声音又开口了，尖锐的笑声传了过来，更多污染物的笑声响起，在脑海中回荡。 “……你居然还在想着沈确，你以为他会找你？别天真了，你对于他来说就是个寄生虫，他恨不得早一点甩开你，你居然还有这么期待，真是可笑。” “……你已经离不开这个地方了，你本来就该在这里，现在回到这里，这就是你的因果。” “……沈确现在终于摆脱了你，心里应该舒坦了不少，毕竟像你这种怪物，谁被缠上都会害怕的。” 谢封余嘴唇颜色有些发白，发丝被雨水打湿，就这样湿哒哒的黏在脸上，语气冷得像是寒冬的雪，“他、不、会。” 脑海中那些污染物又开始大笑了起来，尖锐的笑声让谢封余脑袋一阵一阵的疼。 “……还说什么不会，你不会真的以为有人会接纳你吧，在你吃了我们之后，你就已经是个彻头彻尾的怪物了。”脑海中的声音不停，带着恶意，“你说那个时候，你乖乖被我们吃了该多好，你现在就已经解脱了，何必呢。” 谢封余脸色难看，猩红的眸子红的吓人。 “沈确和你们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污染物的声音骤然扬起，“你以为你在沈确身边过了几年安稳日子，你就真的被他接纳了？别做梦了，如果他知道，他的寿命一直都在被你吞噬，你觉得他会怎么对你！” 谢封余瞳孔一缩，心绪大乱。 “你不停地吞噬他的生命，如果没有你，他攒下来的寿命已经足够让他安安心心活到人类退休的年纪了，你说他还会怎么对你？” “你的感情，你的喜欢，你所谓家人，你的一切，都会让他恶心！” “他只会觉得恶心！！！” “恶心！恶心！恶心！怪胎！！！” 污染物此起彼伏的声音炸的脑子快要裂开，谢封余捂住脑袋，脸上毫无血色，眼底的红色不停蔓延。 许久，谢封余猛地按住地面，手背青筋暴起，慢慢抬眸，一双眸子猩红无比。 “那我就让他——” “永远离不开我。”
第38章 别看他，别碰他 污染物处理中心内部, 7队的队员拿着资料走进了赵乾定办公室。 赵乾定微微垂眸，看着桌上的笔记本，拿着笔在写什么。 “赵队, 上次那个3S级能力者来了之后，就没有什么动静了，我们真的不需要做什么吗？” 赵乾定写完了最后一句, 合上本子, 抬头看向这个队员，带着笑意，“不用担心，他和那个实验体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他会主动找上门来，就代表他是在意那个实验体的，如果他想要得到更多的信息，他自然会来找我。” “可是……”队员声音里有些迟疑，“如果他真的不来呢，他根本不在意那个实验体该怎么办。” 赵乾定笑了一声, 语气中带了几分无奈, “那就只能我们去找他了。” 沈确比他想象中要沉的住气的多, 赵乾定以为沈确就算不会贸然做什么, 但也不至于对于这么多信息无动于衷，可这么多天过去了, 沈确那边居然毫无动静。 赵乾定叹气，看向队员, “信息调查的怎么样了？” “只查到了一点基础信息, 但是身份还是没查到，屠刀那边隐藏的实在是太好了。”队员有些赧然。 “没关系, 有一点算一点，毕竟是3S级的能力者，能查到一点也算不错了。”赵乾定说道，看向窗外。 …… 寒冬已经来临，树木的叶子都已经掉了个精光，寒风吹过就让人忍不住缩缩脖子，街道上没什么行人，入目都是一片萧条。 这样的景象总给人一种打不起精神的懒怠感。 沈确戴着口罩，去超市买了火锅材料，裹着厚厚的围巾，头上戴着一个毛线帽，提着东西从超市走出来的时候，发现居然下雪了。 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 如同柳絮般的雪花纷纷扬扬落下，地上逐渐变得湿润，估计过不了多久就会开始积雪。 沈确忍不住抬手，接住了一片雪，手心传来冰凉的触感，雪很快就融化，只剩下一点水渍，证明它曾经来过。 沈确突然就想起了第一年的冬天，谢封余和他一起走在街上，初雪也是这样毫无预兆的落下，那是谢封余第一次见到下雪。 “原来雪是白色的。” 谢封余当时带着几分惊异，伸出手想要触碰这些雪花，但他什么都碰不到。 沈确那个时候和谢封余还不算熟稔，但看到他这个样子，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雪当然是白色的，你以为是什么颜色？” 谢封余被他这个问题问得愣住，过了一会儿才挑眉轻笑，“我忘了，但肯定不是这么干净的颜色。” 之后等雪积起来，谢封余总是会趴在窗户边看着外面的雪景，沈确不知道谢封余在想什么，又或许什么都没想，但是那是他第一次对谢封余心软。 他给了谢封余十分钟的时间，谢封余用他的身体在雪地里打滚撒欢，结果第二天他就发烧了，谢封余嘴上幸灾乐祸，但还是守了他一个晚上。 或许—— 就是从那个冬天开始，他们的关系才开始真正缓和。 沈确回过神来，提着火锅材料往别墅的方向走去，屠刀那边最近没什么消息，估计是没有沈确和他们抢任务，高兴还来不及，所以根本没来打扰他。 青鸟倒是偶尔会过来一趟，一是为了确认沈确还在，二是来送上一点生活物资。 沈确已经很久没有过这么悠闲的日子了。 活得像是个需要救助的孤寡老人。 在经过一个巷子前时，里面传来些奇怪的声音，像是有人在敲打地面，隐约还能听见些许啜泣的声音。 沈确微微扭头看了过去。 巷子里是有一团黑色的雾气，笼罩在巷子口，让人看不清里面的场景，但是能够感觉到非常明显的污染物气息。 沈确脚步一顿，朝着巷子里走去。 随着他走进巷子，迈过那一团黑雾的瞬间，眼前的场景瞬间变得清晰起来，他看见一个女人被按在地上，一双手紧紧掐着她的脖子。 女人眼泪直流，脸色已经因为缺氧变成了紫色，而掐着她的人……准确的说是完全的污染体，外形是个三十来岁的男人，拥有一双漆黑的，没有眼白的眼睛。 “救……救我……” 女人挣扎着开口，一只手紧紧抓住地面，因为用力，指甲几乎都已经翻了起来，鲜血直流。 沈确看了一圈，随即有些嘲讽的勾了勾唇，“想要找我不必要用这种方式。” 从他迈入这个地方开始，这里的一切已经不是真实的了。 污染物的气息是真的，眼前的一切却都是假的。 这是一个A级道具，叫做梦魇。 沈确看了一眼，扭头就打算走。 “你要见死不救吗？”赵乾定带笑的声音传来。 沈确微微偏头看过去，刚才还被按在地上满脸惊恐的女人此刻却露出了笑意，身上的污染体化成黑雾消失，女人站起身来，身形开始逐渐变化，慢慢拉长，露出了赵乾定的样子。 “没有人有危险，怎么能说见死不救。”沈确冷淡说道，“只是我没想到赵队长还有演戏的天分，不进演艺圈真是浪费人才。” 赵乾定笑了起来，也没觉得被冒犯，“其实我以前确实想过，可惜命运作弄。” “你现在也可以。”沈确说道。 赵乾定看向沈确，“不过我很好奇，刚才那个场面，你似乎第一眼就看出来不对劲了，可我用的都是货真价实的污染物的气息，你是怎么一眼识破的？” 沈确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扭头就打算走。 因为生命倒计时，如果真的遇到了污染物濒死，谁脑袋上的倒计时还会有那么长。 “谢先生。”赵乾定叫住了沈确，“关于上次我给你的资料，不知道谢先生看完了吗？” “这很重要？”沈确冷声。 “我以为这对你会很重要。”赵乾定说道，“我在处理中心等了你很多天，可惜谢先生你一直没来，所以我才主动找你了。” “用这种方式？”沈确冷笑。 赵乾定无奈摊开手，“抱歉，我的确存在试探你的心思，但您不是一眼识破了吗？” 沈确瞥了他一眼，抬腿准备离开，“我和你这样的人没什么好说的。” “您难道不想知道关于你身边那个实验体更多的消息吗？”赵乾定说道。 沈确指尖微微一动。 赵乾定脸上笑意更深。 他猜对了。 “外人或许并不能理解我们的实验，可是当年参加实验的所有人都是自愿的，其中也包括了我的母亲。”赵乾定说道，脸上笑意不变，眼底却多了些复杂的东西，“我的父亲被污染物寄生，最后成了污染源，被杀死的时候，连骨头都没有留下来，我的母亲是一位A级能力者，她眼睁睁看着我父亲的死亡。” “她变成了半个疯子，她唯一的愿望就是能让人类永远凌驾于污染物之上，而一旦人类进化实验成功，我们就可以从实验体上提取基因，到时候就能将污染物彻底做工具使用。”赵乾定说道，“即便她最后失败了，她死了，她也从来没有后悔过。” “所有参加实验的人，都是自愿的，他们都是英雄。” 赵乾定说道，盯着沈确，一字一句，“这次实验当中，没有牺牲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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