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对, ”凌希嗤笑,“你还没有完全攻略我, 我若死了,你也活不成了。你又怎么会自杀呢?” 穆无倦神色复杂:“凌希, 你到底……如何得知?” 他曾尝试告诉齐域恋爱系统的存在婻風, 但一经出口,“恋爱系统”的字眼就仿佛被屏蔽了一般,何故凌希能够知道?是谁告诉的他? 凌希看着他:“穆无倦,你可曾知道,当初我为何会突然出现在你的面前?” [荒芜戈壁]中, 暗黑魔龙的巢穴附近并没有传送点, 缘何他会突然出现在穆无倦斩杀魔龙的当场? “是它送我过去的。” * 时间回溯至枯木林外。 凌希左眼被挖,右腿被刺穿, 戴着素戒的无名指被砍断,深入骨髓的疼痛让他灵魂震颤,在一阵刺耳的系统警报声后,来到了那片他曾在幻梦中去过的洁白虚无。 这一次,不仅童声在呼唤,幼小的孩童正式出现在他的面前。 孩童双眼垂泪,雌雄莫辨的稚嫩脸庞上,有着久别重逢的喜悦,更有对他重伤现状的心疼。 “妈妈,”孩童呼唤他,“宝宝给你吹吹,痛痛飞飞。” 就像是曾经凌希这样哄过他,孩童学着记忆中的模样反过来安慰凌希。 凌希可以肯定自己不认识他,但那股熟悉的感觉控制不住地涌起,就仿佛面前素昧谋面的孩子,是他孕育数年,方才诞下的珍宝。 “……你是谁?”凌希讷讷问出声。 孩童歪着脑瓜:“妈妈,你也许已经不记得我了,但没关系,很快你就能拿回属于你的记忆。你可以叫我宝宝,你以前都是这样叫我的。” “宝宝……?”凌希怔愣着重复,“你和我是什么关系?” 宝宝却赶时间般急促说道:“妈妈,去找穆无倦,他会带你来找我的。找到我,一切疑问都会有答案。” 凌希摇头:“不,我杀了那么多人,他不会帮我的。” 宝宝却异常笃定:“他会帮你的。他是我精心为你挑选的人类最强,你一触碰传送点我便将你传送至他的身边。我已经让0512号和他绑定,谈恋爱,否则死,受到恋爱系统的制约,在好感度满100之前,他一定会保护你的。” “恋爱系统?死亡制约?”凌希惊愕地重复着陌生的词汇,而这一刻,此前一直想不明白的违和之处突然有了答案。 难怪穆无倦一开始想杀他后又转变了态度,难怪当时魔龙已死穆无倦又莫名其妙受了重伤,难怪他总觉得相处起来哪里有怪异感…… 原来,伪装的人不只是自己啊…… 虚情假意,巧言令色,骗身骗心。 穆无倦怎么能做到,那么深情地亲吻他、抚摸他、在他的耳边轻轻耳语……甚至差点,占有了他…… 那滚烫的触感仿佛犹在肌肤之上,而凌希却控制不住地干呕出声。 曾经以为的甜蜜过往,如今想来竟全是蓄意的欺骗。心脏仿佛被万千支针刺穿,滴滴答答流淌着无人可见的鲜血。 宝宝似乎赶时间极了,丝毫没注意到他的反常,急促叮嘱:“找到穆无倦,只有他能带你来到我的身边。记住,只有他——” 【嗞啦——】 刺耳的电流声过后,凌希回到了那片枯木林。 那被人类玩家残忍凌虐的身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自我修复着。 刚刚还肆无忌惮挥舞着武器的人们,惊恐地后撤,却已经来不及。 “啊!!!!” 惨叫四起,十几人霎时间从内里炸裂,化成漫天的血肉飞溅又落下。 赤红的血雨中,纤瘦的美人孑然而立,那张曾经温情流露的眼睛中,此刻只剩下冷若冰霜的寒凉。 * 昏暗的房间中。 穆无倦低垂着头,眸色幽深。 他的沉默,无疑承认了恋爱系统的存在。 凌希笑得凄凉:“穆无倦,当听到我说我爱你的时候,你是不是得意极了?当我躺在你的身.下,对你予取予求时,你是不是在心底里偷偷嘲笑我?看啊,这个人真是贱,不过是三言两语的哄骗,就像是个荡.妇般心甘情愿地躺在我的身.下……” 穆无倦皱着眉摇头:“不,我从未这样……” “不管你有没有这样想!”凌希毫不客气地打断他,“我只告诉你,我凌希,从未完完全全的爱过你!就像你亲吻我时一样,你想着的是怎样攻略我提升好感度,而我,想着的是怎样杀了你!” “穆无倦,你心思不纯,我亦心怀杀机,我没有被你占便宜,更没有被你伤透了心!你给我好好记着这一点!” 凌希发着狠,说完转身背对着他:“滚吧!再不走我可真的会杀了你。” “我不会走。”穆无倦执着说道,“要走我也要带你一起走。” “怎么?事情都挑明了,你还赖……” 声音戛然而止,刚毅英俊的脸庞骤然放大,黑影压下,温热的触感紧紧贴上他的唇瓣。 那片宽厚的大手紧紧搂着他的腰身,就仿佛要把他深深嵌入自己体内。 凌希瞪大眼睛,他恨穆无倦事到如今还来这一出,更恨自己只不过被吻住唇瓣,便已经被酥酥麻麻的触感弄得腰肢发软。 凌希无力地抓住穆无倦胸膛的衣衫,情不自禁地回应着他的亲吻。 粘腻的水渍声在二人唇齿间“啧啧”发响,凌希的手指用力地攥紧那唯一的布料,白皙的指节更是泛着没有血色的白。 醉人的红晕在凌希的脸颊上浮起,他的唇瓣被吻得通红,晶亮的涎液沾染在上面,一经分开便拉出细长透明的丝线。 二人滚烫的呼吸喷洒在彼此皮肤之上,像是烈火灼心,在一瞬间点燃了干枯的草原。 凌希抖着手去解穆无倦身上繁复的皮带,二人都有些迫不及待的急促,就像是久经干涸的荒土,渴望着甘霖降临。 “刺啦!” 凌希身上白色的绸制衬衣被撕裂,露出那漂亮的纤细锁骨,常年不见阳光的肌肤白嫩诱人,与穆无倦小麦色强健的皮肤截然不同。 两种颜色交织着缠在一起,帷幔被放下,遮掩住了缱绻的春情。 凌希被卧在柔软的布料之中,汗液浸湿了床铺,晶亮的水珠可怜兮兮地挂在白皙的肌肤之上,他闭着眼睛低.喘着,极致的光晕让他眼前发着白。 穆无倦垂首在他颈侧,像是最为忠诚的犬类般舔舐着那片滑.腻。 “凌希,跟我离开这里,好吗?” 凌希尽力平复自己的呼吸:“你真的,想要我和你走吗?” 穆无倦点点头:“抛下一切,我们从头开始。” “好啊,”凌希语气突然变得轻快,“只需要……” “噗嗤!” 锐器刺入血肉的声音闷闷地响在二人之间,穆无倦惊愕地低下头,看到那只白皙的手握着紫色的利刃,尽数没入他的胸膛。 那是穆无倦亲自带着凌希去往武器店,精心为他挑选用来防身的美人刺。 隐秘,强大,出其不意。 美人刺被主人拔出,猩红的血溅在白皙如玉的脸颊上。 凌希眼睛都没眨一下,继续说道:“只要我杀了你,我便都听你的。” 疼痛从心脏向着四肢百骸蔓延,穆无倦趔趄着向后撤,后背撞上床柱,他分不清此刻是肉.体上伤痛更重,还是灵魂深处的疼更难以忍受。 “……为什么……?” 凌希面无表情地坐起身,他的身上溅着血,赤.裸的肌肤上还残存着粉红的印记,但他就仿佛面对陌生人一般,冷冷开口: “我不会再让你骗我第二次。这样的痛,我承担不起。” “什么?”穆无倦呼吸困难。 在他的视线中,光影一晃,凌希突然变了样。 那双如黑曜石般的眼睛突然缺了一只,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完好,血淋淋的黑洞遍布整个躯干。 殷红的血从伤口流下,瞬间浸染了身下的床铺。 凌希说道:“穆无倦,你骗了我,我也骗了你,此前的一切我都无话可说。但……我不甘心,我明明已经叫你离我远远的,可你偏偏为了完成恋爱系统的攻略任务,不要命地往我跟前凑!” “看看吧,看看我现在的惨状,这就是我可怜你,担心你死掉,不顾危险执意把你送回医馆得到的报应。” 穆无倦不忍看,但他仍然没有移开眼睛。那每一处伤,都是凌希因为救他,被人类玩家埋伏而落下的永久性创伤。 这一刻,穆无倦几乎分不清是自己的伤口更痛,还是怜惜凌希的心更疼。 “对不起。” 穆无倦强撑着身子来到凌希的身边,他拿起那已然染血的美人刺,毫不犹豫地再次刺入自己的心窝。 凌希惊得一抖:“你在干什么?!” 穆无倦却更加抓紧了他的手,唇角溢出血也不管不顾:“对不起,我不知道还有这样的事。一切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纠缠不放,你也不会遭此厄难。” 美人刺再次被拔出,第三次被刺入胸膛。 凌希肉眼可见地慌了,右手发着抖,他连忙伸出左手去掰穆无倦钳制着他的手,却根本掰不动。 “穆婻風无倦!你放开!”凌希急得大喊,他的那一刀,虽然看着狠,但并没有刺中心脏,而穆无倦自己接连的两下,无疑是刺入心脏了! “你疯了吗?!”凌希急得眼眶涌起湿意,他再也顾不得立场,顾不得二人之间难以逾越的鸿沟,几乎是乞求似的看着穆无倦,“你放开手,我什么都听你的,你快点放开!” 穆无倦笑了,但是他却吐出了更多的血:“你不生我的气了?” “不生气了,我不生你的气了,我从来没有真正的生过你的气。”泪水从凌希的脸颊上簌簌流下,他抽噎着,穆无倦伸出手指替他抹去。 “真好……”穆无倦看着他,眉眼间无尽温柔,“凌希,不是为了完成攻略。” “什么?”凌希抬起头,泪水模糊了他的眼睛。 穆无倦的嘴唇已经失去血色,他强撑着说道:“我一开始守在你的身边,的确是因为恋爱系统的胁迫。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保护你已经变成我的本能。凌希……” 穆无倦的声音越来越小,甚至最后凌希不得不将耳朵贴到他的唇边才能勉强听清。 “凌希,我爱你。” “为了你,我愿意去死。” 凌希呆在原地,肩膀上有什么东西重重地垂下,温热的液体濡湿着他的肩膀,又突然变得滚烫炽烈。 仿佛透过肉.体,灼烧着他的灵魂。 第65章 丢失 “不……不要……!” 凌希无措地摇着头, 泪水连成线簌簌流下,他拥抱着穆无倦,却感受到那曾经强健的身躯正如流沙般倾塌。 “穆无倦!” 凌希呼唤着他的名字, 却没有得到回应, 他就像是迷路的孩子, 坐在无人的街头失声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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