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又霖默默抱着伽聿,身影渐没于漫漫白雪之中,唯余那黑色呢大衣的衣角在风中微微飘动。
第66章 失忆的沈司煊 那曾经的惊鸿一瞥, 始终萦绕在心头,挥之不去。如今,两年的时光已过, 不知美人是否依旧如昔, 亦或是历经沧桑, 有了别样的风姿。沈煊站在黑色雕像下, 望向前方的祠堂。 这两年他来此无数次,可始终未见得人影, 阿父总是在潜修。 沈煊轻轻推开那陈旧而厚重的木门, “吱呀”之声在寂静中响起。门扉开启, 只见屋内漆黑的神像下跪着一人。此人身着紫衣。 一头白发如雪,披散在身后,静静俯首于雕像之下。烛火跳动,在他的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 更添几分肃穆。他的身姿挺拔却又透着无尽的孤寂, 仿佛与这黑暗的空间融为一体。微弱的光线从门窗的缝隙中透入, 洒在他的身上, 却无法驱散他周围的凝重气息。 “抱歉,这里不能乱闯。”女人出声拦住他。 沈煊收回视线, 转过身,“不好意思。” 女人看清他的面容,微微一愣。 “哦, 是你,那个翻译。”沈煊回想起上次从雪中醒来时看到的那些人, “阿仰香?” 女人点点头, “您记忆真好。”她眼里闪过几丝犹豫,“若是参加祭奠, 请前往广场东侧,明日清晨7点开始。” 一年一度的疆神祭又开始,来自南疆的众多信徒,怀着虔诚之心,纷纷奔赴花疆寨。他们皆身着黑色神袍,庄重而肃穆。众人踏入神山,开启了为期三天的转山。在这高海拔的神圣之地,他们一步一叩首,每一步都充满着敬畏与坚定。 转山结束后,信徒们接受赐福。随后,他们参加盛大的仪式。 沈煊和叶昊前往圣山观看赐福现场。 只见雪山之下,高台之上,一袭白袍的阿父,脸上戴着半边青铜面具,遮住上半张脸,面具上雕着繁复的纹饰,神秘而古朴。面具之下,露出淡粉色的唇瓣,雪白的肌肤,如羊脂白玉般细腻。精致而微微扬起的下巴,线条优美流畅。 阿父静静伫立着,宛如神祇降临人间。背后是白雪皑皑,雪山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圣洁的光芒,仿佛与天地融为一体。湛蓝的天空中,金色的光辉倾洒而下,为神官披上一层神圣的光晕。 微风轻轻吹起,神官的背后的几丝白发在风中飘动,在阳光下闪烁着银色的光泽。 他诵念着神圣的经文,声音空灵而悠远。似从遥远的云端飘落,带着一种超凡脱俗的纯净,仿佛能洗净世间的一切尘埃。在雪山间回荡,仿佛与天地共鸣。 叶昊瞪大了双眼,震惊与错愕在他的眼眸中交织。他从未想过,再次见到沈伽聿,会是这般场景。 此刻的伽聿,周身散发着神圣的光芒,那股气息仿佛是从远古的神坛上悠悠降下。叶昊呆呆地看着,心中涌起无尽的波澜。他能清晰地感受到,伽聿已然完全适应了这一角色,而且适应得无比完美。 那神圣的气质,犹如一位真正的神官,从神的领域踏足人间。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神情,都带着一种超凡脱俗的庄重与威严。 恍惚间,他觉得伽聿仿佛与周围的世界隔绝开来,独自矗立在一个神圣不可侵犯的领域,让人望而生畏,却又忍不住心生敬仰。 也许是画面太过震撼,他们也随着那些朝圣者一般,跪在地上,向阿父叩首祈福。 颂词结束,阿父双手合十,面向圣山,虔诚跪下。只见一轮朝阳出现在山顶,撒下的璀璨光辉。阳光轻柔地勾勒出阿父的轮廓,他的周身仿佛镶着金边,熠熠生辉。他静静地跪在那里,与圣山融为一体,仿佛是大自然与神灵共同铸就的雕塑。微风拂过,阿父的衣角微微飘动。 随后开始赐福。 只见阿父如玉的指尖划过白雪,在朝圣者眉心轻轻按了下,嘴里念着祷词。所有朝圣者皆虔诚谢礼。 沈煊排在长长的赐福队伍中。 待轮到他了,他扬起头,墨黑的瞳孔看着阿父漂亮的下颌线条。只见,阿父动作一滞,沾白雪的指尖,微微有些红,有些冷,有些颤抖,他没说祷词,指尖按着沈煊的眉心滑向鼻尖。 这一刻,沈煊只听到轻微的风声,冰雪消融的声音,以及自己的心跳声,他扬着头,看不清阿父面具下的眼神和表情,他眯着眼想看清楚一点,可是眼尾却留下一滴清泪… 他伸出手,摸着阿父那冰冷的手背。阿父的无名指上,有一枚和他一样的戒指,皆周围一圈紫色符文。摸到那冰冷的触感,他心里空白的地方仿佛被填满,却又开始撕裂起来,他松开手,猛地跪在白雪之上,垂着头,身体颤抖,泪水如断线般掉下来。 阿父只是伸出掌心,轻轻盖在他头上… 一旁的叶昊捂着脸,周围人静静的注视着一幕,唯有喧嚣的风带着几丝雪花飘向远方。 祭奠开始,整个花疆寨飘荡着各式花瓣,阿父身着紫袍立于雕像之下,开始给新生儿赐福,就这么不知疲倦的维持着一样的姿势,一样的动作,完美的如同一台机器。 待所有仪式结束后,已至黑夜。司伽聿回到竹屋,倒了杯冷茶,端着茶杯坐在院子的秋千上,望着天空上寂寥的残月,他喝口冷茶,哼着古老的调子,自己晃动着秋千… 身后人拿下他手里拿被冷茶,给他盖上毯子,“沈伽聿,和我回a市吧,别一人在这呆着了。我会找人接替你,只要你开口,鬼神又有何惧!” 沈又霖跪在司伽聿身前,仰头摸着他的脸,“哥哥心疼你,你别和个孤魂野鬼似的,住在这里….” 司伽聿只是垂首静静的看着他,眼里无悲无喜,“哥,你知道的,这是我的宿命,你再怎么替我挣扎,都会回到原点。不要说这些了。” 那双漂亮的丹凤眼,在鬼神的影响下,他的魂魄开始补全,力量开始苏醒,瞳孔和睫毛都变白了,他现在宛如冰雕成的玉人,人类的七情六欲开始在他身上消失,他越来越回归无情无心,心系天下生灵的状态。 “唉…”沈又霖站起身,侧头望了眼司伽聿,“哥哥走了,下次再来看你…” “嗯。”司伽聿仍旧坐在秋千上,目送他离去,然后捧起那杯冷茶又喝了口,哼着调子,继续晃荡着秋千。 院子外,靠着竹篱坐在地上沈煊,摸着自己的胸口,听着里面传来的调子,抬头望着那抹圆月,只觉得心又烫又痛,痛苦的快要窒息,心底有个声音在唤他,去找他,去找他… 他每天远远的跟在阿父身后,望着那瘦削挺拔的背影,看着他伺神,去南疆各地主持仪式,布道,赐福,每天似乎围在他身边的人很多,每个人都渴求他,敬爱他,可他总是一个人回来,又一个人离去… 叶昊看着他,欲言又止,“煊哥,我先回a市了,马上有个合作要谈,你也尽快回来吧…别..”他突然止住话语,“我原本不相信有神,但你的存在告诉我,神是存在的。”他捶了下沈煊的肩,“煊哥…我相信这次也会有神迹发生…加油!我先走了!” 沈煊送别了叶昊,又开始找寻那抹雪白的身影。 深夜,他靠在竹篱外面,蜷缩成一团,望着沉沉的天空,黑眸里闪烁着复杂的情绪。 自从他失忆后,他忘记了所有,一切从头开始。 他叫沈煊,是沈家的高高在上的二少,可是他的大哥并不喜欢他,他也不住在沈家,没在打理家族生意,反而和叶昊在青禾做事业。 听说在他成为二少之前,有个假二少,取代他的身份,仗着豪门身份为所欲为,为非作歹。容貌虽说绝佳,但愚蠢恶毒,仗着身份,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还水性杨花,勾三搭四。 直到被发现是假少爷后,被赶出沈家,公司破产,朋友背叛,受不了就跳河自尽,后来被路过的好心人救活了,觉得在a市混不下去,面子都丢光了,就又去b市勾搭b市太子,结果b市太子看不上他,就跟着失踪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去哪个小地方或者出国了… 即使现在,a市有关假少爷的传言已经演化出了好几个版本,听说b市太子还在找他,那些二代也在找他,想要报复他之前的羞辱和背叛,每个人都要喷一句爱装又浪荡,这种愚蠢假少爷,活该被报复! 天空之上,寥寥几颗星孤寂地闪烁着,呼出的气息瞬间凝成可见的白霜。他怔怔地出神,思绪仿佛飘向了遥远的未知之地。 夜色如墨,寒冷彻骨。他就那样静静地躺着,心中的哀愁如同这无尽的黑夜一般,沉重而压抑。直到一件毯子轻轻盖在了他的身上,他侧过头,瞳孔骤然放大,整个人呆在了原地。那白发白瞳,竟是阿父! 阿父的声音空灵而悠远,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飘渺,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 “回去吧,别躺这了。” 他骤然起身,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紧紧地抱住了阿父的大腿。身体的反应远比脑子更快,等脑子反应过来后,他微微松开了些,可下一秒又赫然抱紧。 阿父身上飘着一股淡淡冷冽的花香,这个花香,他似乎在很久很久以前闻过,那是刻在灵魂深处的回忆。如今,这花香却让他心中涌起无尽的悲伤。 “你这是做什么。”阿父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无奈。 “我……我不知道……只是很想你,这里……”沈煊仰头看着那头白丝,声音哽咽,眼中的酸胀感愈发强烈,他指向自己的心脏,“这里也很想你。” 阿父整个人在月光下散发着光芒,仿佛随时都会羽化登仙,离他而去。他抱得更紧了些,仿佛只要一松手,阿父就会永远消失不见。 “起来吧。”阿父轻轻叹息一声,那叹息声如同重锤一般,狠狠地砸在了他的心上。 沈煊缓缓起身,沉默地跟在阿父身后,走进了那座竹屋。他的目光扫视着四周简单的布置,不知为何,一种强烈的熟悉感扑面而来。那熟悉感如同潮水一般,让他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惆怅。 “你睡那间吧。” 阿父指了指旁边那间房。 那是由书房改造而成的卧室。这处竹屋原本只有一间偌大的卧室,其他房间要么是杂物间,要么是娱乐室。后来沈又霖来了,才又清理出了一间。沈煊想到他哥似乎与阿父关系非比寻常,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消失,后来他才知道,大哥来的地方就是这里。想到这里,他的心便开始一阵抽搐,疼痛如影随形。 自此,阿父的身后就多了一个身材高大的小跟班。然而,寨民们却并未表现出丝毫异样,仿佛一切都是那么理所当然。
第67章 表白 司伽聿再次坐在秋千上时, 沈煊下意识地将手贴在那挺直纤薄的背上。月光如水,洒落在他们身上。司伽聿微微侧头望向沈煊,那雪白的睫毛轻轻颤抖, 如同脆弱的蝶翼。沈煊低下头, 迎上那道清冷的目光, 在这一刻, 两人的呼吸交织缠绕,仿佛时间都为之静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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