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好照顾自己,也可以当即塞进嘴里;车上有温水,也有洗好的水果,至少在这一段应该是万无一 失了。 可他还是手心冒汗,既担心自己哪里没做好或者不够周到,又怕自己手伸得太长让球球觉得被冒 犯。 祁连突然觉得自己还是再检查一遍车里才稳妥,毕竟刚刚潘云骁开过来,不知道这小子有没有疏 漏什么。但是脚步声越来越近,他再快也不可能在人出来之前搞定。门每开一分他就心虚一点,祁连 几乎是硬着头皮迎上去,然后长长地出了口气。 太好了,不是球球。 审判庭的法警确认他的身份,然后从随身的文件夹里拿出一张移交通知书。祁连仔仔细细看了一 遍,签字的手都是抖的。 这张通知书并没有写什么好内容,七七八八无非球球这也有罪那也有罪。可同样是这张通知书, 终于让祁连能理直气壮地站在他身边。 社区矫正,终身监管。 监管人祁连。 三年前他和球球也是这样被一张小纸片捆绑到了一起,不犯事俩人一起活,犯了事俩人一起死, 但他觉得那个不服管的家伙迟早要害死自己。三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心境却已经沧海桑田,这张 小纸片成了天赐的礼物。 他们“合法”了。 法警取走了他的指纹和虹膜信息,一并任命祁连为他定位腕带的管理人。祁连不难想象这其中司 晨出了多少力气,但她自始至终只说过一句“早解决早回来干活”。 半真半假的世界,但是却能成全他。 祁连苦笑,上半身探进车里,将移交通知书跟驾照保险单一类的重要文件放在一起。然后他又拉开了储物箱,细细翻了一遍里边的文件。 亲子鉴定证明和撤销失踪判决书都是崭新的,但还有四张泛黄发脆的纸片,一张是球球的失踪证 明,另外三张是他父母和妹妹的死亡证明。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档案馆的故纸堆里扒拉出来这些 存档,上边签着一个娟秀的陌生名字。 祁连见了它就紧张。 他不知道球球看到这些材料会是什么心情,而那个名字的主人迟早也会成为球球真正的家人。到 时候他又算是球球的什么人? 不知道。 祁连头一次知道自己这么容易焦虑。他习惯性地摸烟盒,这几天这个动作几乎已经变成了他的肌 肉记忆,可他摸了个空,烟盒被留在办公室的抽屉里。 他正胡思乱想着,有人用石子砸了一下他的屁股。祁连回头,见到轮椅已经被送到门口的树荫 下。 背后的铁门轰然合拢。 这只是生命中无足轻重的一刻,在俗气的春天的风里,一整个冬天里没有落下的叶子和新生的幼 芽一起哗啦啦地摇摆。无尽的远方和人们都与这里无关,昼夜不息的车声和人声划破叶子又慢慢远 去。 这一切被战术越野挡在背后,于是紧绷的神经和心脏慢慢舒展,烟瘾和焦虑缓缓吹散。萧山雪手 上还沾着灰,像一只飞落树梢的鸟,对他张开了双臂。 祁连眼睛酸胀,或许是因为没有树荫的地方阳光实在热烈;毕竟春光是个情种,总是自顾自地拥 抱和灼烧每一个痛苦的人,直到把他融成一滩跳动的血肉,随着呼吸流向某个注定的方向。 所以即便球球一步都不走都可以。 这可能也是祁连生命中最冲动的一刻。他被情感彻底俘虏,抛开一切关于生存必须的踌躇和估量 ,抛开身边人耳提面命他身为副站长的尊严和体面,就遵从一次自己的心意,在审判庭的监控下、在 一双双暗处灼灼盯着他的眼睛里,变成甩着舌头和尾巴随地打滚的狗。 管他妈的。 他在奔跑的时候感觉到风从皮肤上掠过,温热发烫的身体被他紧紧抱住,然后高高举起来。球球 好轻,颠一下稍微换个姿势就能整个搂在怀里。他感觉到有两条藤蔓攀在自己的腰上,一条有力一条 绵软,而球球的手臂环着他,他的影子遮住恼人的太阳,从脸颊的潮湿中跋涉出一个漫长的吻。 球球的嘴唇带着药片的苦涩,却在亲吻中渐渐变得柔软绵甜。祁连咬他的时候他会猛地眨一下眼,睫毛抖动,鼻子里发出似笑似痛的哼声。他要被亲得喘不上气了,用拳头使劲敲了敲祁连的后 背,祁连轻轻咬了他的嘴唇,这才恋恋不舍地放开。 萧山雪一口气还没换完,刚要退后一点,就又被亲住了。 “要……唔……要憋……憋死了!” 祁连退开一点点,看着他潮红的脸,不由得又亲了上去。这次他温柔了很多,慢慢厮磨着交换爱 意,托着他的那只手轻缓的揉捏。 他感觉到萧山雪的身体有了点变化。 “嗯?” 这次球球的眼角也红了,他半气半笑地用额头撞了祁连一下,低声道:“在大门口脱衣服,不好 吧?” 祁连没答好还是不好,抱着他问:“腿疼吗?” “疼。” “早上的药吃了没?” “吃了,”萧山雪趴在他肩膀上,深深吸了口他身上的味道,“我很听话的。” “午饭呢?” “也吃了。” “闻什么呢?”祁连被他的呼吸搔得脖子痒,“把我绑起来的时候还没闻够吗?” “唔……没闻够。回家吗?回家闻。” 祁连突然顿了一下,他把萧山雪的上身推直,认真地看着他。 “回家之前,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我们等一会再回家,可以吗?” 萧山雪不明就里地点了头。
第192章 这么简单 战术越野关门的时候提示音是手枪上膛,于是两颗子弹坐进车舱,一时无话。 这辆车服役已经有几年了,车里没有那股呛人的皮革味,再开上战术级的空气净化,空气质量堪 比氧舱。萧山雪坐在副驾驶,自己扣上安全带,然后就见驾驶座上祁连俯身过来,打开了储物箱。 那个盒子有点眼熟,他的手老老实实放在腿上,没有拿。 “谅解书,你是怎么搞到的?” “这个不是谅解书,原件都已经交给审判庭了,我没留,”祁连手肘撑在窗框上,眼睛瞧着前 方,只敢用余光看他,“至于怎么搞到的,本来你也没有错,我只是联系了一下,不麻烦。” “……” 祁连用力地挠了挠头。 “这些材料,我很犹豫要不要给你看。不过这些都是关于你的事情,得你自己决定。” “关于我的?”萧山雪依旧不伸手,反而往旁边一歪,靠在祁连肩膀上仰头看他,“你为什么会 犹豫?” “不是什么很好的消息,怕你难过。” “可是你又不是不会哄,”萧山雪拉过他一只手,捏捏指尖挠挠枪茧,用指背蹭他手心的汗,黏 糊糊地问,“怎么,你不想管我了?” 祁连由着他玩自己的手,用脸颊贴了下他的头顶:“怎么会。” “你之前不是说,我最好离开你?” “我有病,”祁连一点也不给自己留面子,“咱俩现在合法了,我不管你管谁?” “那要是不合法呢?” “不合法我就想办法合法。” 萧山雪抿着嘴笑,那张判处他终身监管的小纸片一下子把他俩的安全感都填满了。他直起身子, 伸手抓过那份文件,第一页还没看完就干脆放下扶手,直接躺在祁连腿上仰着看。 纸张挡住了他的脸,祁连就很难看见他的表情,只能慢慢摸着他的头发聊作安抚。本来只有几行 字,他却看了很久,然后小声说:“他们都死了吗?” “嗯。” “这是我的……”萧山雪顿了顿,这几个词对他太陌生了,“爸爸妈妈,和姐姐?” “是妹妹,”祁连把手放在他眼睛上捂住,不想让他再读下去,“你父母也曾经是燕宁站的人, 朱鑫是你爸爸的徒弟,就类似于阎王和赵思霭那种。” “……这样啊。” 祁连感觉到睫毛在蹭自己的手心,但萧山雪乖乖让他捂着,反手把材料放在了一边,提了个无厘 头的问题。 “你说……他们的名字都这么好听,怎么就给我起得这么怪?”萧山雪双手叠放在肚子上,好像 马上就要睡了,声音也飘飘忽忽的,“所以那个名字,陈玉英,是谁?” “是你外婆。” “妈妈的妈妈?” “是的,”祁连用手指轻轻地拍他的脑袋,“你外公,就是妈妈的爸爸,叫杨恪。” “哪个恪?” “恪守成规的恪,”祁连在他脸上虚虚地写了一下,“竖心旁加一个各。” “那爸爸的爸爸妈妈呢?” “已经离世了。” 萧山雪嗯了一声,翻身把脸埋在他的小腹上沉默了很久。这个姿势祁连能非常自然地拍拍他的后 背,像哄小孩一样。 “我不记得了,”萧山雪瓮声瓮气道,“我什么都不记得,他们对我来说是陌生人。” “没关系球球,我带你去见他们。” 萧山雪突然支楞起来,抬起头,非常坚定地说:“不去。” 祁连吓了一跳,怕他一头撞在什么地方。好在猛士车架大空间足,他怎么扑腾都行。 “啊?” “我不去。” “为什么?” 萧山雪不答,就那么盯着他,刚刚靠着他的缱绻表情一丁点都不剩,脸上似乎有点不高兴。祁连 不懂他为什么突然就犟起来了,迷惑中夹杂着几分无辜。 “……我不认识他们。” 祁连耐心地哄:“不见一面怎么认识?” “不认识为什么要见面?” “他们跟你有血缘关系的。” “猴子还跟我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基因相似。” “不能这么讲,你应该……” “那你为什么不去找你的亲生父母,要来找我的?”萧山雪的眼睛红了,明明已经盈着泪,却又 紧抿着嘴唇,挂着一副油盐不进的倔强表情,重申道,“我不去!” 好凶。 祁连从前没见过他发火,这会儿压根不知道他哪儿来的脾气。可是他的表情要哭不哭的又实在可 怜,断了骨头都不带吭一声的家伙,在他面前脆弱得一言不合就要掉眼泪。 但是工作做不通,祁连多少还是有些烦躁。他搓了下脸,调整好心情,耐着性子说:“你不可能 一辈子回避他们。” “就当我死了不行吗!”萧山雪听到这儿,眼泪啪嗒啪嗒地掉下来,“为什么一定要把我送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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