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秋负雪至少会有所羞耻,可他竟然半点反应都没有,默默拧干衣摆上的水,从榻上起身,“身不由己罢了。” 被度晓霜拉来镇场子的侍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接下来该如何。 度晓霜气急败坏,踹了身旁的侍从一脚,“愣着干什么?动手!尊上怪罪下来有我担着!” 得了命令,侍从不得已挽了袖子逼到秋负雪面前,对方见势不妙,警惕移向门口,“你们想做什么?” 领头的侍从奸笑,“当然是让你吃点苦头。” 秋负雪缓缓退至屋外,但整个偏殿都是度晓霜的地盘,外面有侍卫守着,他根本没地方跑。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从房顶落了下来,挡在他和侍从中间。 仑灵伸了个懒腰,两手叉在腰侧,笑嘻嘻问道:“什么苦头,让我也尝尝。” 第27章 情爱初动心 侍从看清来者后一愣,接着齐齐下跪,“影主!” 仑灵不在意地摆摆手,胳膊向后一伸就搭到了秋负雪的肩膀上,二人状似好兄弟一般,“没什么,我就是来提醒一下,尊上非常重视他,你们动手之前最好掂量明白。” 说着,他手还不老实地拍了拍秋负雪,引来后者一个眼神。 “这……” 几个侍从又相互看了看,而后一起回头望向度晓霜。 度晓霜的拳头攥在衣袖中,丝毫不怯场,“既然影主都发话了,你们就下去吧。” “是。”侍从一溜烟逃离了这处是非之地。 有仑灵插在中间,度晓霜也没办法再对秋负雪做些什么,他抬脚离去,路过秋负雪身边时,狠狠瞪了他一眼。 “恃宠而骄。”待度晓霜走远了些,仑灵对着他的背影嬉笑。 整个青溟宫都知道,度晓霜不过一介青楼妓子,巧合受了九方苍泽青睐,一朝乌鸦飞上枝头变凤凰,心高气傲得不得了。 但秋负雪回来的目的本就不是为了讨九方苍泽欢心,他神色淡然,拿开仑灵的胳膊,“谢谢你。” “不用谢。”仑灵挑眉,打量着他湿透的衣衫,“需要帮忙吗?” 秋负雪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摇摇头,“不用,晾一会儿就干了。” 话音刚落,他忽觉周身一股微热的干燥,瞬间湿透的衣裳便被烘干了。 仑灵假装无意看向别处,“又欠我一个人情。” 秋负雪低头攥着整洁如新的衣衫,犹豫了许久,终于问出了心底的疑惑,“你为什么帮我这么多次?” 将军府中那些个个心怀鬼胎,诚心给九方苍泽找不痛快,倒也说的过去,但是煞影对魔尊的忠心天地可鉴,尤其是仑灵,没必要冒着背叛九方苍泽的风险帮他。 仑灵挠挠头,似乎这是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嗯……因为我心善?” 这个回答,不去跟十五做拜把子兄弟可惜了。 有了仑灵的“保护”,度晓霜也没再来找过秋负雪麻烦,九方苍泽这几日似乎被什么事情绊住了手脚,没了这两个家伙烦扰,他难得安顺。 但湖泊表面上风平浪静,实际下面暗藏汹涌。 这日,秋负雪正在闭目打坐,试图与魔气吞噬下的灵获得一丝感应,一个侍从突然进来传话,尊上让他去寝殿候着。 秋负雪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在侍从走后,转身从枕头下面掏出一个瓷瓶。 这药是上次仑灵给他的,说用上以后,可以减轻他在那种事情的疼痛。 心中五味杂陈,秋负雪深深叹了一口气,起身去了九方苍泽的寝殿。 九方苍泽不在,秋负雪在空荡的寝殿内转了一圈儿,歪着头思索一瞬,接着俯身跪在了床边。 做戏须得做全了,不然九方苍泽一直无法消除对他的警惕心,往后的行动会受到阻碍。 跪了不到半个时辰,秋负雪双膝酸痛,这时他忽然听见一道声音从外面传来,“犯了什么错事,这么乖?” 九方苍泽大步走了进来,搀着胳膊将他扶起。 秋负雪腿跪麻了,起身的时候站不上力,直接歪倒在了对方怀中。 他木讷开口,“没犯错……想等着尊上。” 九方苍泽将他拦腰抱起,倚坐在床榻边,捏了一双手腕把玩,“不太习惯吧。” “什么?”秋负雪头靠在他怀中,正在寻找一个舒服的姿势,衣服上的繁杂的饰物有些硌。 九方苍泽垂眸一笑,“忍着不抗拒本座。” 秋负雪呆滞一瞬,回忆从前分明是他想方设法叫自己乖一些,如今得偿所愿了,又觉得别扭。 耳边咔哒一声,忽觉腕上一轻松,他回过神来,那沉重的金色镣铐终于被取了下来。 九方苍泽握住那残缺皮肤的手腕,有些怀念,“许久没用这咒印了。” 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果然下一秒,红光闪过,秋负雪再次回到了金丝笼中。 “尊上。”他在里面幽怨的看着九方苍泽,方才还浓情蜜意,现在却又把他关进了笼子里。 九方苍泽隔着栅栏,伸手进去逗了逗他,失笑道:“不喜欢?本座只是许久没见你在这里面了,这就放你出来。” 嘴上这么说,他却根本没有放人的动作,而是不停在秋负雪脸颊轻挠着,像是在玩弄某种小动物。 秋负雪被这轻微的触感弄得发痒,又身处笼中无处躲藏,模样颇为无助。 九方苍泽玩够了,终于收起了心思,催动咒印将人放了出来。 他捉了秋负雪的手腕举到头顶,落下一个个缠绵的吻,“晓霜孩子心性,你这小没良心的跑了,都是他陪着本座,若是他闹脾气,你让着他点儿。” “是。” 这些对秋负雪来说也不是难事,他自有胸怀,但眼瞅着对方扯了腰间系带又要蛮横冲撞,他赶紧出声阻止,“尊上,等……等等!” 九方苍泽依言停了动作,毕竟这是他头一次在这种事情上阻止。 秋负雪将手腕从对方掌心中挣脱出来,摸出藏在衣袖内的瓷瓶,脸颊微红,“尊上,我怕疼,用这个。” 九方苍泽拔出瓶塞闻了闻,勾起唇角,“仑灵给你的?” 除了他,九方苍泽再也想不到有第二个人敢做这种事。 “是……”秋负雪垂着的脑袋都快埋进地里去。 触感微凉,双指并拢涂了进去,九方苍泽抱着他坐在自己腿上,一边帮他,一边在那光滑白皙的肩膀轻吻。 “秋负雪,我们成亲吧。” “呃啊……!”指尖掐在了地方,秋负雪浑身一颤,不知是因为这句话还是因为那处,陡然软了身子靠着。 看他的反应好玩,九方苍泽低笑,换了东西进去,“给你个名分,当本座的魔后,也不必再想其他的,乖乖躺在榻上等着就行。” 若日后每天都是这种滋味,秋负雪当然不愿意,因为并不好受。 他眨了眨殷红的桃花眼,主动转过头去索吻,“尊上,负雪不配。” 九方苍泽高兴于他的主动,加重了力道,更是疼爱怀中的人儿,那软软的声音好似一只小奶猫抓挠在心间一般。 “小家伙,本座好像……爱上你了。” 第28章 泼茶跪碎瓷 这一次,九方苍泽好似特别舍不得他,搂着他在榻上睡了一整夜,第二日才放他离开。 住在偏殿,虽然行动会方便许多,但秋负雪知道九方苍泽还是怀疑他,却为何还要放任他走动? “尊上。”秋负雪强忍着心中厌恶,双手覆在了九方苍泽手背上,声音极低,“为何不让负雪留在这儿?” 九方苍泽反手握住了他的手,放到嘴边增添了几朵红梅,“你这小东西,本座从前太宠你,惹出这么多乱子,不把你扔到别的地方反省一下怎么行。” 秋负雪抿了抿嘴,默不作声。 回到偏殿,度晓霜听说他又去了寝殿侍寝,自然是闹了好大一番脾气。 自从秋负雪回来,尊上便再也没有碰过他。 秋负雪前脚刚进院子,后脚就被侍从压到了度晓霜面前。 屋里摆着一红泥小炉,灼热的冥火烧在地下,一壶茶水正咕咕冒着热气。 “秋负雪,去倒茶。”度晓霜拉着嘴角,坐在上方趾高气扬。 秋负雪被人按到了地上,昨夜一番激烈刚过去,双腿还有些发软。 他盯着面前的红泥小炉看了一会儿,想起九方苍泽的话,这度晓霜当真是个孩子心性,且不与他一般见识。 去掉了镣铐,手腕空荡荡还有些不习惯,纤长的指尖拿起刚烧开的茶壶,将颜色清淡的茶水倒进了白瓷杯中。 秋负雪垂着眼睫,双手捧着茶杯递到了度晓霜面前。 然而下一瞬,他忽觉手背一疼,滚烫的茶水尽数烫在了白皙的皮肉上,瓷杯落地碎成几片,发出清脆的声响。 “废物!你想烫死我吗!” 度晓霜故意打翻了茶杯,不等秋负雪反应,迅速起身扇了他一巴掌。 秋负雪被扇得倒向一旁,手背钻心的疼痛,捂住了红肿的脸颊。 度晓霜见他不作反抗,心底升起一抹残忍的念头。 他踢了踢面前的白瓷碎片,转头对侍从命令道:“让他跪上去!” 侍从不敢违抗,毕竟度晓霜的脾气一向如此,九方苍泽也乐于惯着他。 “啊——!” 锋利的瓷片刺进了血肉,直抵上了膝盖骨,在地面留下了一滩鲜红。 秋负雪疼痛直冒冷汗,双臂却被反扭在身后动弹不得。 度晓霜趁人之危,抬手又扇了他一耳光,看着对方嘴角肿起渗出了血丝,这才满意离去。 “看着他,跪到傍晚再放回去。” …… 天边光线暗淡,秋负雪扶着冰冷的墙壁颤颤巍巍回到了那间布满灰尘的小屋中。 一进门他便瘫坐在地上,双手染了鲜血,抖动着去拔插进膝盖里面的瓷碎片。 伤口还没清理干净,他便着急扯了衣摆的布料包扎起来,因为太疼了,每忍耐一分都是煎熬。 昨晚这些天色彻底黑了下来,他躺在地面上休息了一会儿,而后起身一瘸一拐地走出去。 他需要做点别的事情来缓解疼痛,比如假装去藏书阁附近转转。 上次从藏书阁无意间跌进了石窟,被九方苍泽发现以后好一通折磨,这次秋负雪长了记性,行事也谨慎了许多。 往后接连几日,他都去藏书阁内翻阅人界的古籍,这里面有很多他没见过的稀奇古书,有时看入迷了,他都快忘了自己只是来掩人耳目的。 翻阅完某本书的最后一页,秋负雪合上书封,深叹一口气。 如果有机会,他一定要去找九方苍泽请教一下这些书籍的来历。 想什么来什么,当天晚上他刚有了睡意,九方苍泽便携着寒风闯进了屋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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