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若是没点用处,也必不可能活到现在。” 不管是不是刻意为之,他没有挣扎,表现乖巧,这让九方苍泽十分满意,当即劈断了那沉重的镣铐,还给他暂时自由。 秋负雪被抱回了寝殿,这一路上,他眼里写满了助纣为虐这几个字。 曾经斩尽万千魔物的负雪仙君,现在却拿自己的身体给魔尊疗伤,虽不是自愿的,但事实已经发生了。 深夜,趁着九方苍泽入睡,秋负雪爬起来感知自己的灵丹运转,果不其然,滋养着白莲的狭小空间已被魔气侵占了一半。 怪不得能帮助魔族疗伤,他默默叹了一口气,再这样下去,白莲要变成黑莲了。 往后几日,九方苍泽对秋负雪可谓是好得过分,不光没再用那铁镣锁着他,而且还放宽了活动范围,只要不惹事,整个魔宫可以任他走动。 不惹事是不可能的。 秋负雪乖顺多日,终于换来了九方苍泽放松警惕,他首先便是到流光河畔,去寻找那日的鲛人。 偶尔听路过的侍女说话,秋负雪才知道,原来那九凶许久不曾现世,这次鲛人出没,可是惹下了不小的乱子,想来九方苍泽身上的伤口就是在与鲛人打斗过程中留下的。 没了仑灵这个游手好闲又碍事的,秋负雪在河边蹲下身子,指如葱白的双手伸进河水中,轻轻拨动着。 鲛人对气味极其敏感,不过半刻钟,那条漂亮的鱼尾便在河中若隐若现。 银发蓝眸的妖冶怪物“哗”的一声破水而出,冲着岸边的人露出了一个好看的笑容,“又见面了,小美人儿。” 他们一个逃犯一个囚犯,都不是光明正大的主儿,秋负雪食指抵在唇上示意他小点声,转头四处观望是否有人注意到他们。 然而鲛人却不以为意,“别担心,他们看不到我。” 九凶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秋负雪打量着对方在日光下闪耀的鱼鳞,选择了相信。 “你真的有法子带我出魔界?” “当然。”鲛人在河里游来游去,接着趴到岸边以欣赏的目光瞧着他,“小美人气色好多了,魔尊没为难你?” 秋负雪摇摇头,“你虽为九凶,但我被囚困此地已无路可退,你若真能救我出去,除却先前答应的报酬,我与千念宗必为你在尘世正名。” 鲛人听罢不禁失笑,嘲笑他天真,“我们魔物又不是正人君子,要个好名声作甚?你只需记住先前答应我的事,魔尊得到了多少,我便也要多少。” 魔尊得到了……九方苍泽只是亲了他一下。 秋负雪对情爱之事一窍不通,想着亲一口又不会掉块肉,便满口答应了下来,“一言为定。” 鲛人加了筹码,从最开始的献身到要与九方苍泽齐平,却不想对方答应得如此之快。 因为他根本没料到,以往行事肆意的魔尊美人在怀这么久,也只是得到了一个吻而已。 双方各自怀揣着心思,口头定下了这场不算光明正大的交易。 “魔尊拔了我的鳞片,虽然他也没讨到好处,但使我丧失了大部分法力。” 鲛人说着,将自己的尾巴扬起来给秋负雪看,那条硕大漂亮的鱼尾上,果然秃了一块鳞,暴露出下面雪白带血的肉。 “你既已取得了他的信任,不妨帮我把失去的鳞片偷回来,待我恢复法力,帮你逃离的可能性也就大一些。” 秋负雪只是单纯,并不是傻。 亏本买卖做不来。 “他只是不再将我关着了,绝非信任,你这要求提得太高了。” 鲛人抬手抚上秋负雪的侧脸,却被人不悦地躲了过去,只得悻悻收回了手,干笑几声,“美人儿,你这等相貌,放软了身段撒个娇,我不信魔尊能把持得住。” “偷个鳞片而已,又不是什么贵重东西,大不了我保你平安回到千念宗,如何?” 不如何。 每靠近九方苍泽一次,他逃跑计划暴露的危险性便加大一分,更别提要去对方身边偷东西了。 “此举还是太过冒险,倒不如……” 话音未落,只见鲛人忽地潜入水底,动作轻盈,未在水面留下一丝波澜,好似从未来过一般。 他心头一紧,斜眸偷偷向侧方瞄去,仑灵那个多管闲事的又跟来了。 秋负雪赶忙低头,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如同三岁小儿似的拨动水花。 “你好像对这条河很感兴趣。”仑灵走到他身边,抬脚往河里踢了一块石子,扑通一声。 “人生地不熟的,没什么地方可去。”秋负雪含糊不清的应答着,面上风轻云淡,心里却害怕方才那一幕被仑灵看了去。 好在仑灵也是闲逛,东扯西扯了一阵子,秋负雪实在受不住他的絮叨,便找借口逃离了。 回到寝殿,将整个床榻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见鲛人所说的鳞片,想来九方苍泽也不会将这种东西放到床上。 那案几上堆成小山似的奏折,较前些日子少了一半,应当是批了,秋负雪小心谨慎地翻找后,又将折子原封不动地放了回去。 寝殿能藏东西的就这两处地方,既然都没有,那事情就变得麻烦起来。 虽然九方苍泽允许他在魔宫随意走动,但他身负灵气,行动十分不方便,在一堆魔物中总归是显眼了。 怀揣着满腹心事,秋负雪打开门准备再出去,却一不留神撞上了面前的这堵“墙”。 “去哪?” 腰身被揽入怀中,骤然腾空的不安让他下意识搂住了对方的脖颈。 “……太闷了,出去走走。” 九方苍泽抱着他坐下,攥着人刚掉痂长出嫩红新肉的脚腕摩挲,“今天不是第一次出去了。” 秋负雪低头看向自己赤裸的双脚沾满了尘土,他在这里只有几件蔽体的衣物可以穿,平日里都是赤着脚走动,幸而活动范围不大,脚掌只是疼了些。 “只是在殿门前逛了逛。”秋负雪低声解释着,身体因说谎紧张而僵硬。 他厌恶与九方苍泽亲近,却惧怕对方那些折磨的法子,虽不会刻意去讨好,但也不敢轻易将人惹恼了。 九方苍泽没在意他说了些什么,宽大的手掌攥着一双脏兮兮的脚,悉心将灰尘抹去。 秋负雪被他弄得痒痒的,嘴角忍不住勾起笑出了声。 魔尊今日心情似是非常好,看怀中人笑,目光都柔和了些,他揉开秋负雪胸前的衣襟,在那形状优美的锁骨上轻轻啃噬,“青溟宫有一间藏书阁,里面存了不少人间古籍,实在没地方去,可以去那儿打发时间。” “嗯……” 秋负雪感觉有些奇怪,一双秀眉紧蹙,低头盯着自己发红的锁骨看了半晌,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 原来自己这是被当成了一盘菜,时机成熟就会被吃掉? 果然是茹毛饮血的魔物。 九方苍泽根本不知道秋负雪这不开窍的脑子是怎么想他的,只觉得对方不挥剑打架的样子还是蛮可爱的。 他摸了摸秋负雪的脑袋将人放了下来,而后继续到案几前去解决那些未完成的折子。 秋负雪平白无故被啃了一口,却也不是什么收获都没有的,他趁着方才的接触,悄悄将九方苍泽身上摸了一遍,并未找到那鲛人所说的鳞片。 不藏在寝殿也不带在身上,那会放在什么地方? 秋负雪默默看了一眼那正在批折子的身影,以自己的了解,这魔头性格乖戾做事狠绝,倘若拔了鲛人的鳞片定会放在显眼的地方炫耀。 这时“青溟宫”三个字出现在了脑海中。 秋负雪想起他方才说的藏书阁,便以翻阅古籍为借口溜了出去。 第8章 石窟怨剖丹 青溟宫作为九方苍泽的老窝,万魔集会之地,路线错综复杂且有重兵把守,几乎每走两步就有一个法阵。 巡逻的魔兵遇到秋负雪,虽然不认得他,却能感觉到对方身上的灵力,因而投去的目光都增添了些许揶揄。 无论是囚犯还是男宠,这两个什么身份都不怎么好听。 一路上畅通无阻,那些法阵也没起效果,秋负雪揣着一颗惴惴不安的心站在了藏书阁面前。 他方才特地从后面绕过来,摸清了藏书阁有几扇后窗,一会儿进去以后须得从那地方翻出去,毕竟他真实目的根本不是翻阅古籍。 破旧的木门上没有挂锁,推门而入,一股憋闷的霉气扑面而来,秋负雪皱紧眉头捂住口鼻,一手扇了扇空气中的灰尘。 这藏书阁看起来好长一段时间没有人来过了,四处都充满着腐败的气息,想来也是,一群只知杀戮的魔物,又怎会端坐在桌前读书。 反手将门合上,在巡逻的魔兵面前假装自己进入了藏书阁,而后打开摇摇欲坠的后窗翻了出去。 在路过几座书架时,他匆匆扫了一眼,发现九方苍泽所言非虚,这里果真藏有不少人间古籍,而且时间非常久远,也不知道这魔头从哪儿弄来的。 平日飞檐走壁惯了,失了修为的身子十分笨重,秋负雪扒着窗檐,两条腿在外面试探了半天也没找到落脚的地方。 可他方才分明看过了,这里是有一块石头的。 身上的伤口尚未痊愈,稍微折腾两下便渐渐感到乏力了,他咬咬牙心一横,想着距离地面不高,直接松开了双手,由着身子掉了下去。 然而,想象中落地的充实感并未到来,脆弱的身躯如同一根轻盈的羽毛般徐徐坠入了谷底。 “呃唔……!” 身体与地面接触的猛烈撞击,逼得秋负雪发出了一声痛哼,猝不及防从高空坠落致使眼前发黑,紧接着喉头传来了腥甜滋味,他身体蜷缩着吐出一口鲜血。 这藏书阁后面,被有心人布置了障眼法。 这地儿乱石较多,腿上被划伤了几道口子,缩在地上缓和了一会儿,他爬起来擦去唇角血迹,打量着掉落的究竟是何地。 这处深坑少说有十几丈的高度,也亏得秋负雪体内有灵丹护着,否则换做任何一个凡人,都得被摔成肉饼。 石窟内的光线昏暗,秋负雪摸索着向前走了几步,发觉这有一扇沉重高耸的石雕大门。 至于这石门之后有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青溟宫存在的时间远比千念宗要长,且魔物与正常的思维不同,秋负雪无法揣测九方苍泽修这么一处地界是做什么的。 他使劲推了几下面前的石门,发现推不动,而后颓然倚靠坐在了地上。 娇弱的身体摔出了不少伤痕,缠在手腕上的绷带渗出丝丝缕缕的鲜血,现在他就是个废人,不知要被困在这里多久,倘若被九方苍泽派人找到,不知等待他的又是何种惩罚。 正值绝望之际,前方忽然出现了一抹光亮,伴随着轻微的脚步声,越发朝着这边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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