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列最满意的也是这一点。 老古板,陆浮的评价从不出错。 “如果你做不到,”男人摸了摸搭在毛衣上的枫叶吊坠,琥珀色的狐狸眼垂下一层阴影:“在教廷彻彻底底站稳脚跟之前,我不会再允许你私下见陆浮。” “听清楚,你不会任何机会。” 齐列站起身,食指点了点齐之裕的心口:“就算你把这颗心挖出来,我也不会让你送到陆浮眼前。” 齐之裕一言不发,呼吸有些急促,血液在体内快速的流动,连带着从脖颈到耳根都激动的发红。 他了解自己小叔,齐列的话换一个角度理解就是:只要齐之裕能够证明投资教廷是个一本万利的买卖,他就不会再阻拦齐之裕。 甚至,齐之裕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要是齐列愿意帮他出主意追求陆浮——好吧,这个就是白日做梦了。 “小叔,我不会让你失望的!”齐之裕压不住上扬的唇角,双眼亮晶晶的说。 齐列只是冷笑。 齐之裕离开后,齐列收到了眼线发来的新消息。 他疲惫的靠在椅背上,喝了两口热茶,双目的盯着晃动的吊灯放空了一会儿,这才缓慢的拿起终端。 休息只属于无忧无虑的孩子,而齐列从坐上这个位置起,就没有松懈的资格。 【线人:我还以为你会直接联系我的小号。】 【线人:你不喜欢好人吗?】 齐列猛地挺直腰板,捏着终端的手微微收紧。 光是透过这两行文字,齐列就能想到那人似笑非笑的脸,他戏耍了整个首都星,用他们取乐,最后还要露出无辜的表情,仿佛一切祸端都来自于人们的妄想。 陆浮发现了他派去的线人,并且从他手里拿到了终端。 最该死的是,齐之裕偏偏迷上了魔鬼。 一切想法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很快,线人发来了第三条消息。 【线人:你在生气吗?】 【此号为工作号,请勿发送垃圾信息:没有。】 齐列确信自己没有生气,最初的最初,他是很欣赏陆浮的。 利用陆浮磨练齐之裕的心性、考虑将陆浮收进齐家名下的企业、甚至将陆浮介绍给傅以榕……齐列确实有过培养陆浮的打算。 但陆浮用惊世骇俗的行为逼他打消了这些念头。 【线人:不要自欺欺人,去照镜子吧,看看你现在的表情。】 陆浮说话的语气并不刻薄,甚至称得上温和,但齐列就是一瞬间感到有些烦躁。 他再一次重申。 【此号为工作号,请勿发送垃圾信息:我没有生气。】 这条消息如石沉大海,久久得不到回复,齐列更烦了。 他不知道自己的情绪变化是因为恼火齐之裕屡屡的“深情表现”,还是因为又一次被陆浮戏耍而不悦,只能不耐的敲着桌面。 手腕内存的污染动了动,沿着男人的掌心向上蔓延了一寸。 负面情绪是最好的养料,齐列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喂养着足以掠夺生命的怪物。 这是一场拉锯战,齐列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余光瞄到了玻璃窗,齐列的动作停住了,他缓缓走到玻璃窗前,看着自己熟悉的眉眼。 善于解读人心的齐列从自己的倒影中读出了神思不属、焦急以及少许期待。 他在期待什么? 齐列摸了摸自己的脸,以第三视角剖析自己,他像个冷漠的、毫无情绪的政客,审视自己的外在和内里。 神思不属,因为陆浮戏弄般的话语。 焦急,因为陆浮迟迟没有给出回复。 期待,期待陆浮的下一句话。 齐列突然想起了上一次的十二阀会议,雨幕模糊了生与死的边界,那颗射向谢为祯的子弹几乎是擦着他的脸过去。 赤裸裸的挑衅。 齐列摸上了玻璃窗,抚摸倒影的眼尾,狭长的狐狸眼透露出精明的光,在那层虚浮的精明之下,是后怕与忧虑。 陆浮说过,当初的目标本该是他,如果那颗子弹是冲他来的,他能活下来吗? 以现在的医疗水平,所有人都以为谢为祯不会有大碍,但谢为祯偏偏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就这么死了。 草率、不合理,但沾上陆浮的名字,又易于接受了。 齐列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和谢为祯一样,用死亡论证陆浮的特殊之处。 齐列收回手,将终端关机扔到一旁,强行转移注意力。 真正值得警惕的不是至高无上的神,也不是虎视眈眈的教廷。 是陆浮。 当他牵动你的心神时,你必须时刻保持警惕,免得一脚摔进深不见底的泥坑。 痛过了,还要求他救你。 ** 塞布星 上午七点,陆浮给窗台枯死的植物浇了点水,遗憾的是,植物并没有起死回生,或许是因为这里没有阳光。 上午七点四十,陆浮吃了一个街角卖的三明治,这家店的生意很不好,里面涂了该死的曲环叶浆,它吃起来像是被打烂之后掺了番茄的脑浆。 齐家主,我保证您这辈子都想象不到这玩意儿有多难吃。 上午十点,陆浮和一名红发Alpha出去遛狗,那是一只灰背白肚的小狗,不过它看起来脾气不太好。 但愿它不会发现我。 最后一个字拖出了一条长长的痕迹,记录从这里断开,再一次出现时,时间已经到了下午四点。 下午四点,我发现一个该死的家伙在偷窥陆浮。 写到这,时旭不悦的转了转笔,“啪”的一声将手里的笔记本合上。 “你是怎么发现我的?”发问来自于仓库里另一名男性。 他面色十分苍白,满脸惊惶,双手被麻绳捆在背后,坐在折了一条腿的椅子上,只能靠自己的双腿维持住平衡。 时旭偏头瞥了他一眼,从袖子里抽出短刀,眯起的翠瞳不怀好意的从他的脖颈扫过。 时旭很少亲自动手,但这并不代表他不会,以他的理论知识,只要一刀,就能让对方毫无痛苦的投入死亡的怀抱。 但是,时旭什么时候是那么仁慈的人了? 他缓步走到男人身后,一只手臂环住了他的肩颈,刀尖横亘在男人的喉结处,幽幽的问:“你是齐列的人?” 男人没有给出回答,故作镇定的说:“绑架是违法的,我作为塞拉法帝国的公民,有权将你告上法庭。” “而且,我没有钱,衣服也是旧的,你绑架我也没用。” 男人试图证明自己一贫如洗,同时竭力将脖子向后缩,好离这把刀远些。 他认出了时旭,但他不敢说,男人始终牢记着自己伪造的身份是塞布星居民,在他的观念里,塞布星这么落后的地方怎么会有人知道时旭。 然而,死亡如附骨之蛆,一路跟在他的背后。 时旭阴郁的声线裹挟着怨毒:“你一直用这双无礼的眼睛盯着陆浮看,难道还以为自己藏得住吗?” “你怎么敢冒犯他?!” 时旭的声音陡然变得尖利起来,他狠狠的将刀刃扎进了男人的大腿,另一只手五指成爪,扣住了男人的脖子。 “啊啊啊啊不——!!” 男人痛呼出声,又被颈部的手重新堵住了声音,他痛的冷汗直流,被束缚在身后的手剧烈的挣扎,带动椅子也不断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时旭神经质的低声笑起来,指尖越来越用力,男人不断的从喉咙里挤出“赫赫”的嘶吼,眼球凸起充血,皮下透出青紫色。 恼人的信息素失控的噗噗放个不停,将时旭乃至整个仓库都染上了气味。 绝望的、濒死的气味。 时旭不为所动,拔出短刀转了转,“嗤”的一声扎进了男人的颈侧,涌动的鲜血伴随着腐败的信息素一并喷了出来,连时旭的指缝都被血污覆盖。 男人彻底失去了动静。 将染血刀尖用男人的衣服下摆擦净后,时旭翻开笔记,用沾着血的手指在最后一行补上:“现在,他确实死了。” 满意的重新合上笔记,时旭靠在混凝土支柱上放声大笑起来,笑声越来越狰狞,越来越尖利刺耳,像是哭泣的婴儿,让听者从耳朵一直疼到小脑。 长期处于聚光灯下,被迫压抑嫉妒的本性,时旭早就已经按耐不住了。 笑声渐低,Alpha缓缓蜷缩起脊背,双膝弯曲坐在地上,阴郁俊美的脸埋进大腿里,金发垂进一片灰尘之中。 贵公子的形象荡然无存,但时旭不在乎,他想用这具尸体向陆浮邀功,又怕陆浮嫌他沾了血的手太脏。 仔仔细细的用手帕擦去多余的污渍,时旭拖着男人的衣领走出了仓库,陆浮看到他的时候露出了讶异的神色。 又疯一个。 时旭带来的终端很有用,陆浮理所当然的给了Alpha好脸色,这无疑刺激到了诺加。 冷眼看着以“门阀贵子”自居的衣冠禽兽,诺加嘲笑道:“论吃人,还是得看你们。” 时旭根本不理他,都是烂人,有什么好比的。 逗过齐列后,陆浮抛了抛线人的终端,笑吟吟的说:“差不多该收网了,斯莱德那边也是时候动手了。” 【018:你决定好了吗?】 【陆浮:不是我。】 神没有耐心了。 苏马尔星,等待了许久的教廷终于得到了主教大人的指示。 潜藏在各地的信徒们纷纷赶到苏马尔星的神殿,跪在祭台前祷告,一具具身体化作灰土,祭台上方的图案愈发亮眼。 到最后,炙热的温度已经足以灼伤人体,就算是圣水都无法降温,斯莱德终于带着剩余的信徒们退远了些。 与此同时,遭遇多日神罚侵袭的首都星进入了平静之中,火焰消失了,但这反而更加让他们心慌。 【先是大雨,再是火焰,接下来是什么?】 【累了,能不能给个痛快!】 【我说,你们真的不担心身上的图案吗?我姥姥说这是**。】 【前面的你被强制禁言了,注意点吧,别把自己号弄丢了。】 【那个蓝色的图案我觉得很不舒服,越看越觉得头晕目眩,今天中午还痛了一阵,我会死吗?】 【今晚十二阀会议主要就是讨论关于这些图案的,大家先等等吧,我们怕死,这些有钱有权的更怕死,他们一定会想办法。】 【小道消息,这事和谢家有关,只能说这么多,走了。】 当晚,十二阀会议再次召开。 这一次的出席者大换血,齐之裕代替齐列,谢寅代替谢为祯,时旭和简焕白缺席,人少了,氛围也不似以往热闹。 “齐列居然放你出来,他也疯了吗?”成煊高高挑起眉,毫不掩饰对于齐之裕的嘲讽。 Alpha露出犬牙,对着相看相厌的对头比了个中指:“这么关心我小叔,暗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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