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有客人上门做了两单纯色,送走客人后,肚子叫个不停,宁知夏随便吃了碗锅贴外卖,把到货的一箱快递打开。 里面整齐码着两列白色小盒,每盒装的都是闪亮亮的施华洛世奇钻。 “我的乖乖哟……” 漂亮的事物总是能带来好心情,宁知夏挨个摸摸,每样取出一个做展示板。 墙壁圆盘时钟随着时间推移滴答作响,窗外暮色四合,像涌动的薄雾隔绝喧嚣街景,直至秒针“咔哒”一声,缓缓停滞。 飒然冷风攀上手背,宁知夏猝不及防打了个冷颤,抬头看钟,发现已经快七点半了。 看样子也不会再有客人,宁知夏关门,转身收拾桌面,忽而听到奇怪的沙沙声,像是布料摩擦在沙砾之上。 仿佛似有所感,他向侧对的窗户缝隙投去视线,一轮红纸伞在视野里一晃而过。 “咚咚。” “咚咚。” 很快,房门被人扣响。 宁知夏打开门,门外站着位貌美女人。 白发狐耳,金簪摇曳,穿古装衣裙的华服女人美眸流转:“我可以进来吗?” 宁知夏呆滞地眨眨眼。 哇塞,现在出委托的老师都好有礼貌哦! 宁知夏把门拉得更大,虽然不知道是哪个角色,但他乐颠颠地说:“老师请进!” 微妙的禁制随着话音瓦解,女人的神色有一瞬间意外,很快恢复自然,收起伞毫不费力地进入屋内。 宁知夏坐回椅子,冲她招招手:“这里这里!” 狐耳女人慢悠悠坐下,身后九根大尾巴像开花似的挤在背后,她有点别扭地动了动,余光瞥见青年偷瞄的小眼神,不由眯起眼,伸手探向他的心口—— “嚯!” 宁知夏一把攥住素白冰凉的手腕,垂下脑袋。 看着是个生嫩的初哥,竟是老练大胆的登徒子做派。 狐妖自嘲看走了眼,忽听青年感叹:“老师!你的手真漂亮!” “啊?啊……” 直白的夸奖让她微怔,“是吗……” “手指又细又长,甲床长度优秀弧度饱满,怎么留得有点长?不过也好,就算本甲也不需要光疗延长……”宁知夏笃定点头,“嗯,我头一次见到这么好看的手!” 诚挚的语气让狐妖心花怒放,暗想着不过是皮囊罢了,背后九根尾巴却悄然扭动,巴不得对方再多说几句。 “不过……” 就在狐妖有些飘飘然时,宁知夏话音一转,指着她鲜红的指甲,公事公办道,“卸甲得另外加钱哦!” 狐妖一愣,顺口答应:“好、好的。”
第2章 华子之光 等等,什么? 卸甲? 他要拔我的指甲! 话音刚落,狐妖就咬住唇,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答应了什么。 妖灵最忌讳承诺,新的因果产生,她周身的力量被屋子里奇怪的规则暂时抽离。 这间店铺许久不曾出现在妖市,今夜撞见,本想来看看热闹,怎么就轻易着了道。 狐妖头顶耷着飞机耳,不爽地咬牙复盘,余光瞥向用青年,他正拿着陌生法器往她指甲招呼。 现在别说刨胸挖心,在卸甲完成前,连伤他一根头发都做不到。 狐妖越想越憋屈,对方浑然不知,眼睛弯弯地问:“老师你叫什么呀,我可以点个关注吗?” “苏秋水。” “老师你cn听着好有文化哦!”宁知夏夸夸,“来,换手。” 苏秋水听不懂,觉得像是好话。忌惮地朝他手里的法器瞅了一眼,默不作声地换了只手,配合地搭过去。 不就是指甲,想拔就拔,给他就是了。 狐妖思量之余,殊不知对面的青年也在琢磨自己的小心思。 宁知夏调慢了打磨机转速,轻轻修整过于锋利的指甲边缘,等毛刷扫开堆积的白色粉末,甲型已经改成了精致的长杏仁型。 向来流行的中长梯兼容度高,几乎百搭,不过她的甲床窄长,甲根圆润,修成杏仁甲更显韵味。 修磨的整个过程酥酥麻麻,倒是不疼,是从未接触的新奇感受。 发顶耷拉许久的耳朵缓缓立起来一只。 苏秋水忽而意识到,对方说的卸甲似乎是其他意思。 干净的甲面被刷上底胶,照灯后就是建构,也是考验美甲师技术的关键步骤。 宁知夏用平头刷取了坨胶珠,绕在甲面推匀后倒置流平,随后满意地拍拍桌面:“好了,照灯。” “照灯?照……”苏秋水回神,眼神乱扫,茫然地把手伸向青年示意的桌面下方。 等到另一只手做好建构,她已经不需要提醒,熟练地换手照灯。 双手前置做完,她好奇地盯着手瞧,没有红艳艳的花汁覆盖,虽是素雅本甲却更饱满透亮。 这叫什么来着? 哦!建构! 苏秋水尾巴晃晃,不确定地问:“好了吗?” “诶?秋水老师你不做款式吗?” 对方周身衣料首饰无一不精,假毛不知出自哪位毛娘大佬之手,简直就是天然妈生,更不用提活灵活现的尾巴耳朵有多费功夫。 这身装备,肯定花费不少! 宁知夏不想错过这位潜在的大客户,还打算等会儿请她拍点返图呢。 “老师你信我!” 他刷刷摆出价目表,立起平板,把大学时的作品翻得像是幻灯片,仰着小脸严肃道:“我很棒!我什么都能做!” 原来这就是款式啊! 苏秋水完全被勾起兴趣,眼珠子一转,麻溜地把双手搭过去:“你看着来!” “没问题。” 宁知夏懂了,哼哼,看小爷showtime! 美甲技法多变,也是其魅力与趣味所在,宁知夏挑了清透微粉与碧色打底晕染,待到纤纤十指晕满青山粉雾,刷了层磨砂胶再照灯……瞬间暗淡无光。 丑,好丑! 苏秋水垮起脸,不等她开口质问,又见他从工具盒里拿出小盒水彩。 这是要在我指甲上作画? 苏秋水倒是对丹青略通一二,眯起眼好奇指甲盖就这么点,能玩出什么花来? 水彩盒是买的分装,对于只用于美甲来说足够耐用。掺了水的颜料在调色板泅开,宁知夏用万能笔沾了点,提笔作画。 略有弹性的笔尖点按轻提,再刷亮面封层,盈盈粉荷跃然指尖。 苏秋水挑眉,抬手在灯下比划,美则美矣,就是看久了有点寡淡。 其实若想更凸显层次色彩,可以先用白色画出形态再来填色,呈现的效果却不是宁知夏想要与之搭配的清透感 毕竟,他的工序还没结束。 苏秋水撇了下嘴,盯着青年的胸膛,坏心思蠢蠢欲动:“完事了?” “没呢。”宁知夏显然已经上头,把亚克力盒翻得哗哗响,欢快道,“才到一半。” 苏秋水倏地瞪眼。 什么? 才到一半! 可是我屁股都麻了呀! 宁知夏拍拍桌面,苏秋水的手条件反射般搭过去,气闷地往屁股底下塞了两条尾巴垫垫。 万能笔被暂时丢开,宁知夏用硅胶笔挖了透明雕花胶,自个儿埋着脑袋安静地捏捏捏。 难以掌控的胶体在楔形笔头下变得听话乖顺,很快弄好了两大两小的透明冰荷。 有形还需点色,宁知夏眯着眼在灯下用色胶在花瓣由浅到深描摹晕染。 他没有用模具,捏的冰荷半开半合姿态灵动,不求形似但求神似,仿佛刚才落入指尖的画作从春水浮现而出。 苏秋水看得微微张嘴,愣神之际听宁知夏问:“我觉得差不多了,你看看还想要别的配饰吗?” “配饰?” 啊! 这个我懂! 工作台后的柜架可谓是塞满了家当,底层摆的小号展示牌按种类大小贴满了各种小玩意,清楚标注了名称规格,与旁边亚克力盒的格子逐一对应。 视线依次扫去,其中格外大的亚克力盒在暖色灯光下璀璨夺目,苏秋水的眼睛也跟着发光。 “这是我新到的华子钻,色号还算买得齐全……” 宁知夏把九层56格的透明大别墅齐刷刷拉开,歪头问,“你喜欢哪个?” 哪一个? 苏秋水翘起尾巴,目光灼灼。 还用问吗?当然是全部啦! 苏秋水豪迈挥手:“每样来一个!我要都贴上!” “贪多贪足……” 宁知夏委婉改口:“我是说,你只有十个手指头。” 苏秋水皱眉:“你就不能给我叠起来吗!” 宁知夏震惊:“我是美甲师不是建筑师!” “不管,我就要!” 宁知夏显然低估了这位女士对华子钻的热情,两人争执半天,苏秋水似乎要赶时间,才勉强妥协确定了方案。 左手中指以粉蔷薇月光方糖做主钻,在甲床末端倾斜固定,再用小冰荷填满缝隙。右手无名指用大冰荷与贵橄榄色的小号圆钻搭配。其余手指再单独点缀剩余冰荷和零碎小钻。 配饰虽多,不过主次分明错落有致,苏秋水的十指光华流转,她抬手看个不停,一时间竟舍不得移眼。 这就是美甲吗! 简直是……妙啊! 宁知夏见她神情满意,喜滋滋地拿出计算器,吧嗒吧嗒摁得摇头晃脑。 “复杂款一口价368,华子钻肥方40,独钻两颗30……哦还有三个小钻……总共450块。”宁知夏指了下贴着吧唧的二维码立牌架,“这边扫码付款就好。” “你叫什么名字?” 苏秋水随着他指的方向扫了一眼,慢悠悠站起身。 她顾不得快没有知觉的屁股,绕有兴致地看向这位店主,“我下次还来找你。” 回头客,是回头客! 宁知夏惊喜地报出名字。 “宁…知夏……”苏秋水笑得意味深长,“好,我记住了。” “嘿嘿,我名字挺好记的。”宁知夏掏出简易打光灯夹在手机上,捧着手机扭捏,“老师可不可以留个返……” “嗒。” 一声轻响,金步摇像供品般被人放在了二维码前,宁知夏错愕抬头,只见暗红衣摆悄然消失在门口。 “不是,秋、秋水老师——” 宁知夏立马蹿到门前,忽而脚步一刹,将门把手攥得死紧。 屋外森森绿光仿佛锁定到目标,在冰凉的白雾里逐渐亮起,越来越多,越来越密…… 宁知夏小脸唰的惨白,像个废旧生锈的小机器人,动作僵硬地关门。 诡异气氛中,他站在原地没动,头顶停滞在七点二十八分的秒针突然移动。 消失许久的走针声重新出现,与愈发急促的呼吸重合,宁知夏再开门,熟悉街景灯光明亮,喧嚣声如浪潮重新涌入耳中。 他眨了眨眼,余光瞄向工作台,金簪已经消失不见,电子音女声在安静的屋内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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