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知夏其实要不了这么多香膏,既然送都送来了,就当留着给客人的一点小礼物。 于是隔天他去完善香膏的备案手续,办理了许可证,事后按照约定,买了十来箱各种口味的薯片饼干交给白竹。 最近来了许多新客,预约排得满当,她们在网上刷到了这家店的评论决定过来试试。 鹿瑶光给粉丝描述的视频里没有夸大其词,小屋外的花架春意盎然,窗台还趴着几只臭屁小猫夸夸可撸,美甲技术也对得起价格。 客人做完美甲,忍不住说:“老板你这儿什么味?闻着好香啊!” 曲半青笑嘻嘻:“生骨肉味。” 客人:“?” 宁知夏面不改色地把他拱开,捧着小瓷罐说:“是这个香膏的气味。” “噢噢。” 客人好奇地拧开盖子抹了点,凑近闻闻。香膏的气味清雅微甜,没有香精调和的廉价感,就算闻久了也不会头晕腻味。 她惊喜道:“这个怎么卖?” 宁知夏支吾:“最近搞活动,首次满五、五百就送一罐。” 客人拍桌:“这么——” 宁知夏紧张:“额,其实也可以少……” 客人:“划算!” “嗯呢~”宁知夏立马闭嘴微笑。 客人当即爽快地往自己要做的款式里又加了两颗华子钻,直到离开,曲半青还满脸不敢相信。 卧槽,这也行? 原本以为一切随缘,香膏没人要就自己用,没想到狐狸崽们的香膏出乎意料的受人欢迎。 只要是上门对香膏感兴趣的客人,都会加点预算凑个整,带一罐香膏走,人均消费因而拉高许多。 曲半青举臂欢呼:“加大产量!” 宁知夏紧握双拳:“稳定客源!” 转型升级一切都那么妙不可言! 于是白竹很快接到了美甲店的新订单,喜滋滋地递交了张零食清单,在区区三百岁就带领妖山的幼崽们实现了零食自由。 “这群崽可真能吃,小三轮拉的货这才多久就没余粮了。” 宁知夏对照清单在超市下完单,照旧哼着小曲儿打开平台上传最近的返图,没过几秒,哼曲的声音渐渐止歇。 宁知夏翻动着评论区,皱眉喃喃:“啥啊这是?” 最顶端的评论有个账号言辞激烈,怒斥遇上不良商家—— 金秋如梦:【收费这么贵,一颗玻璃钻要我好几十,做得还垃圾!而且那什么破香膏,用了之后皮肤过敏弄得我手背又红又肿,一双手全被这家店毁了!】 评论下方许多人都在回复自己也用了香膏,没有出现任何过敏情况,而且店内有价目表,如果对价格有异议完全可以换家店。 金秋如梦:【我想去哪家店就去哪家店,你管得着吗?】 金秋如梦:【贵还不让人说了?】 只要帮着店里说话,纷纷被这人说成店主请的水军,也有人让她拿出过敏证据,却被她避重就轻地挡回去,评论区一时间被搅合得乌烟瘴气。 宁知夏点开对方发来要退款和医药费的私聊,心里大抵有数,回复道:[那你报警吧。] 金秋如梦气急,叫嚣道:[好啊,信不信我让警察局拆了你这店!] “拆了你这店~这都能使唤得动,你有多大的本事?多大的面子?” 宁知夏盯着屏幕里不断弹出的消息,小嘴一撇,发出嘲讽梅花音,“啊?” 晚上狐狸崽们带来新的一百罐香膏给店里补充存货,规矩地摆进柜子里后,一窝蜂地挤到客厅的长沙发,催促曲半青给他们放动画片。 “吸溜吸溜……” 四只狐狸崽窝在沙发里好不惬意,一手抱尾巴一手抱奶茶,埋头努力嗦着杯底的透明冻冻。 宁知夏难得没去凑热闹,在楼上气呼呼蹬动感单车。 “咱也不靠你发电,蹬那么起劲干嘛?”曲半青打量他一阵,凑过去问,“说说,怎么回事?” “呼。” 宁知夏从鼻孔里出口气,满脸不忿地把手机递过去,同他说起今天的事。 “唔?” 白竹嗦奶茶地动作一顿,推推旁边的姐妹,几只狐狸崽互相看看,默契地支起了头顶的三角耳。 “这人谁啊?” 曲半青看见满屏污言秽语嘀咕,一下瞪大了眼,“咱没得罪过她吧!” “前两天来的,住附近的那位金大婶。” 宁知夏惨兮兮地帮他回忆,“泡面头全包眼线,怀里差只邪恶摇绒粒,装备就全满。” 曲半青呆滞:“啊……” 当时除了付钱时嘀咕了几句,也没出什么岔子,没想到会在这儿挖坑等他。出事后,宁知夏向附近商家打听过,不曾想这人也是有点运气在身上,报警也好调解也罢,总有空子让她钻,闹腾半天全然和没事儿人一样。 虽说大多客人都相信宁知夏,但架不住旁人煽风点火,到时候成了瓜店也太影响累积的信誉形象了。 宁知夏小声叹气,抬头瞥见曲半青抿着嘴不说话,愣了下,他不喜欢自己的坏心情影响别人,立马撞他肩膀说:“我就发个牢骚啊,不许抿嘴。” “哼,我不问你也不说。” 曲半青也撞撞他肩膀,“那你打算怎么办?” “嗯……” 与对方的私聊都有截图保存证据,宁知夏想着金额太小估计构不成勒索,打算先把香膏送去检测发个公告解释。 他说完有点不确定地问曲半青,“这样处理你觉得合适吗?” “嗯?哦……” 曲半青像是听得走神,被人又拱了一下,点头答应,“行啊,明天多睡睡,我拿去送检就行。” 宁知夏小声嘟囔:“我去吧。” “莫非你还怕麻烦我吗?”曲半青捏着他的脸左右扯扯,盯着他眼睛轻声道,“别担心,好好睡一觉,也许第二天起来就发现没有什么烦恼值得你困扰。” “好哦!” 宁知夏“嘿嘿”笑起来,又开始像两个幼稚小朋友般你一下我一下的撞撞肩膀。 曲半青见他debuff消退,说去给大家炸点鸡腿鸡翅当宵夜,下楼时随意一瞥,沙发里的几个崽正看得分外投入。 等人进入厨房,狐狸崽们互相蹭蹭尾巴,心照不宣地露出小尖牙。 秒针滴答走动,屋门开了又关,今夜天穹黯淡失色。 冷色白光从手机屏幕射入,映照在女人饱含恶意的脸庞,她指尖不停地敲击,评论区很快又刷出十来条差评。 做生意的谁不在乎口碑,她要的“补偿”又不多,从前缠上的商家都会自认倒霉交钱了事,这招算是百试不爽。 金大婶洋洋得意,夸张地打了个哈欠靠在躺椅刷起短视频,没过多久,渐渐困意上头。 “嗡嗡嗡嗡……” 朦胧睡意中,耳道深处似有什么东西震动,刮在耳膜如雷震动,金大婶烦躁地用手指往里掏。 窸窸窣窣的动静在耳朵里响个不停,她转动着小拇指,忽而一喜,还真让她掏出来点东西。 金大婶低头一看,不过是朵那家美甲店一样的碎烂干花,此时红得像抹鲜血沾在指腹。 她嫌恶地甩手丢开,先才的振翅声又响起,连忙偏头继续用手指拨弄—— “簌簌……” “簌簌……” 一大股干花怎么弄也弄不完,像是被水泡发般撑堵在耳道,越来越多,越挤越疼,从耳孔如泉涌般向四周“噗噗”喷出—— “啊!!!” 金大婶被吓得大叫,猛的睁眼,天花板吊灯散发着昏黄的光晕映入瞳孔。 豆大的汗珠从额角滚落,金大婶颤巍巍地摊开手,手心里什么都没有,她怔了片刻反应过来不过是场梦,恼怒地低骂了句晦气。 还没庆幸多久,耳道里熟悉的痒意再次传来,她抓起钥匙串里的挖耳勺,发狠似的一掏,红色的花瓣“啪嗒”落在身上,逐渐变成某类昆虫的下半截身体,不停地蠕动残肢…… 金大婶瞬间脸色苍白,颤抖着摸向耳朵。 “窣窣……窣窣……” 拦腰掐断的半截虫体似乎蠕动着触脚爬得更深了,耳膜被它的口器啃噬,尖锐的疼痛随之传入骨髓,她痛得趴伏在躺椅,发出急促的低声嚎叫。 “呼!呼!呼!” 金大婶再次睁眼捂住心口哧哧喘气,全身像从水中被捞起般大汗淋漓,不知何时滚到了地板。 屋里漆黑一片,只有电视满屏雪花在不停闪动,在地面射出苍白冷淡的光。 黑暗中满地乱摸的手背忽然覆上一片冰凉,她浑身颤抖着抬头,瞬间流露出了惊恐之色,翻着白眼“咚”的一声晕倒在地…… 隔天大早,阳光明媚,猫咪们在自动喂食器吃了早点精力充沛,蹲在花架旁边歪头思考今天祸害哪朵花花。 宁知夏睡到十点蹦跶下楼,瞧见茶几还有喝空的奶茶杯,歪头抓了抓头发。 昨晚只顾着心烦,都没有陪狐狸崽们看动画片,连人家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他把杯子丢进厨房的垃圾桶,灶台上的砂锅留了熬煮的白粥,面上还凝固着一层米油,这时温度合适,用汤勺搅搅就能盛出来配小咸菜。 宁知夏刚端着碗出来,就见曲半青提着东西回屋。 “买啥呢?”宁知夏小狗似的朝他嗅嗅。 “顺路买的李记卤菜,他家卤的猪耳朵可香了。” 曲半青打开盒子,正好丰富一下桌上的白粥套装。 “呜呜妈咪你真好!” 宁知夏小猪扑食吃得喷喷香,解了馋瘾捧着碗问,“对了,检测报告什么时候出呀?” “你说这个啊……选的加急已经到手了。” 曲半青把电子报告发给他,开心地扬起下巴,“看吧,配方很干净,一点致敏物质都没有!” “哇!棒棒!” 宁知夏放下碗,连忙截图准备发到账号澄清。 蔫巴了一晚的白菜苗又重新嘚瑟起来,曲半青拍拍他脑袋,拿着碗筷去厨房洗碗。 宁知夏欢乐地点开平台,谁料评论区里昨日还糟心的恶评被删得一干二净,对方账号也显示已被注销。 “……唔?” 很好,全副武装上战场,与白旗相望心茫然。 宁知夏不懂对方为什么一夜之间良心发现,事出反常他也不敢掉以轻心,赶紧把来龙去脉编辑好,配上检测报告一起发布在账号。 “叩叩!” 修长的手指屈起指节,在窗棂轻声敲击。 宁知夏抬头看过去,发现奥德罗站在窗前,及腰的银灰长发被风吹得飘舞。 一身皮毛蓬松亮滑的三花猫蹲在窗台嗲叫,支着脑袋朝他嗅嗅。 奥德罗看着它,慢悠悠地伸出一根手指悬在它翕动的鼻尖,小三花眼睛发亮,飞快地张嘴就咬。 可惜对方故意逗弄似的,尖牙都快贴到指腹了,指尖又倏地移走,反而屈指弹了下它脑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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