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人的身形被笼在黑影之下,对比之下他们显得十分渺小。 昨晚他们只看见蟾蜍的眼睛,猜到它的身形会不会比那些青蛙小,但是没想到会这么大。 大约四五米高,庞大的身躯挡在前面,视线所及,都在它的范围之内,宛如一个大型山包,背上隆起的疙瘩看上去坚硬无比,布满尖锐的凸起,浑身上下都有坚硬的块状盔甲。 过于粗壮孔武的四肢,无一不蕴藏着惊人的恐怖力量。 突出来的一双漆黑的嗜血瞳仁睥睨一切,幽深,危险。 贪婪的视线一一扫过在场的人,最后直勾勾地落在花坛中间的四个人身上。 年迈的老青蛙带头,以一种十分虔诚的姿态向中间的蟾蜍跪拜,它缺水干枯的表皮像墙皮一样脱落,枯瘦的四肢微微颤抖,眼角落了几滴血泪。 老青蛙激动地一路跪爬到它面前,嘴一张一合,吐出一连串晦涩难懂的语言,时不时又看向花坛的方向,像在祈求些什么。 蟾蜍眯着眼睛,眼里闪过一丝不耐,黢黑的眼珠乌溜溜地转,看似在听,表情却越发诡异。 不等老青蛙说完,它却直接抬起前肢,一把将还在不停磕头的老青蛙,重重压在下面,顿时血肉横飞,场面极其残忍。 所有人都被这一变故吓住了,一时半会没能回过神来。 与虎谋皮的青蛙们此刻终于醒悟过来,眼前的这个东西骗了它们,接二连三发出哀恸的叫声,赤红着双眼,发了疯似地冲上去,一大群青蛙群起而攻之,挂在大蟾蜍身上撕咬着,又捶又打。 它一个前肢高抬,猛地一震,趾间宽大的蹼张开之后像一张巨大的扇子,一下就将身上三四只青蛙扇出老远。 蟾蜍目标明确,一路拂开碍事挡路的蛙群,直奔祭坛中间的四人而来! 它要吃了他们。 “先分开跑!”齐岂大叫一声。 路与用尽全力往右边跑,身后跟着震天的怒吼,那只蟾蜍朝着他这个方向来了,每一步跳跃,沉重的身躯都引得地面晃动不已,所到之处,树枝断裂,树大根深的老树在下一秒被拦腰折断,势不可挡。 一条黑红的长舌自背后破风袭来,路与突然感觉到后脑勺升起一股凉意,分出心神往后看了一眼,长舌近在咫尺! 路与咬牙一个侧身,就地翻滚躲在一棵大树后面,下一秒在离头顶只有几公分的粗壮树干齐声断裂,碎屑横飞,“嘭!”的一声树干倒地,发出巨大的声响。 路与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有那么一瞬间,连呼吸都停滞了,如果他没有及时蹲下,断成两截的就是他的身体。 轰隆轰隆,天际雷声滚动,噼里啪啦就落下一场大雨,大雨让视线受阻,听耳边全是哗哗的水声,路与藏在树后,谨慎观察后面的情况, 蟾蜍半道上被扑上来的蛙群绊住了脚根,它咆哮着,将身上的那些不知死活的小杂碎拍落。 寒光闪过,它的右眼被一只发疯的青蛙用尖锐的石块划伤,渗出几缕黑红的血丝,顷刻间被雨水冲刷干净,蟾蜍不适地半闭着眼,灵活的长舌犹如利剑一般将冲上来的青蛙穿了个对穿,狠狠甩到一边去,前进的动作有所减缓。 路与不动声色将这一切尽收眼底,趁没被发现,在雨中几个躲避,借着草丛和雨幕的掩护,迅速换到另一边更隐蔽的地方。 小打小闹的干扰终于惹怒了这只庞然大物,它张开大嘴,低吼一声,漆黑幽深的喉间像一个无底洞,产生强大的吸力瞬间将方圆几米的青蛙全都吸纳入腹中,将一切吞吃殆尽后,还打了个饱嗝。 解决了碍事的青蛙,蟾蜍邪恶的目光肆无忌惮地在林间巡视,寻找猎物的身影。 路与隐在茂密的草丛里瞳孔微缩,他有意放轻呼吸,一动不动。 雨打落叶,林间只听得到淅淅沥沥的雨声。 一时间谁都不敢动作,路与看到蟾蜍后方不远处,时桥和方方正趴在地上,看不清他们的表情,只能看到隐约方方朝着这个方向小幅度地冲他摆手。 路与大致猜到了她的意思,他们还没暴露。 等了一会的蟾蜍渐渐失去耐心,它伸出长舌,一路横冲直撞,刮倒一大片树木,噼里啪啦宛若多米诺骨牌,接连不断的大树倾倒,压倒一大片,以它为中心,不断向四周扫射。 好死不死,几棵大树的倒下的方向直直冲着后方的方方俩人,如果保持原地不动,就会被压到! 路与正准备冲出去吸引火力的时候,方方和时桥动了,他们侧身翻滚躲过了压下来的树干,路与见状松了一口气,随后心又被提起来,方方这一动就彻底暴露了位置,蟾蜍发出一声怪叫,转身往后方跳去。 知道自己暴露后,方方一刻也不停,直接拉着时桥闪开,下一秒他们原本藏身的位置就被一条长舌重重卷过,地上凹陷出一个大坑,坑里残留的绿色液体滋滋发出声响,地面被腐蚀下陷。 长舌扫平一切,穷追不舍,方方惊险地带着时桥躲过了几次攻击,体力逐渐不支。 再一次避开后,方方抹了一把脸上汗雨混合的雨水,她目光扫过四周,喘着粗气,冷静地对时桥说道:“一会你往左边那个草丛跑,旁边一点有块石头,你藏到后面去。” 时桥本来就体弱,还带着病,几番折腾下来已经是强弩之末,意识到自己是个累赘,忍不住哽咽道:“别管我了,你们快跑吧。” 方方恨铁不成钢骂道,“说什么屁话!我又不是要牺牲我自己,姐让你跑就跑!” 话音未落,破风声袭来,方方推了一把时桥,喝道:“走!” 时桥一咬牙转身就跑。 喊完之后方方停在原地,双手合掌,手指翻飞,掐出一个又一个结印手势,目光死死地盯着逼近的深色的长舌,直冲面门而来,最后停在距离她眼睛只有分毫的地方不动了,像是被什么东西拦住了,无法再向前一分。 与此同时,天上一声惊雷,一道巨大的紫色闪电从天而降,劈在粗粝的舌面上,灼烧出一大片焦黑,血肉的焦糊味弥漫在空气中,蟾蜍吃痛,下意识缩回了长舌,短暂的疼痛过后,又再次袭来,这一次带着十足的怒火。 “快!”齐岂在另一边催促。 方方抓住这个短暂的间隙,快速拉开距离,退到舌头可触及的范围外。 路与在他们吸引蟾蜍的注意力时,悄然摸到时桥的藏身处。 时桥紧张地盯着方方,见她暂时安全了,才软着身体瘫坐在地上,痛苦地捂着心脏。 路与架起时桥把他带到更隐秘的草丛。 “你身上有没有别的多出来的东西?” 时桥躺在地上意识模糊,冷不丁听到路与的问题,他摇摇头,“只有……符咒。” 路与确定了岛上这一遭不是邪祟攻的手笔。 这就难办了,搞不好身为主角的时桥都会死在这里。 主角死了这个世界就完蛋了。 另一头,齐岂和芳芳合力都挡不住□□的强力进攻,两个人都受了重伤,倒在地上,生死不明。 见他们没有还手之力,蟾蜍也不急着吃了他们,庞大的身躯来到他们面前,不紧不慢,饶有趣味地欣赏猎物死前绝望的表情。 路与抿嘴不语,沉默地摘下幽冥挂坠,给时桥挂上,不管有用没用,还是先保主角。 他起身,拿走时桥手上的符咒。 时桥大睁着双眼,泪水争先恐后地落下,看着眼前越来越模糊的身影,心中莫名生出一股不甘,痛恨自己为什么这么没用,从小到大,处处要人保护。 路与对蟾蜍视若无睹,面无表情地越过它,走过去看方方和齐岂,方方已经晕过去了,齐岂还有意识。 蟾蜍幽深阴冷的目光跟着路与移动,显然它并没有把路与放在眼里,一只小小的食物,又能翻起什么大浪。 一共还剩三张符咒,路与扶起齐岂。 齐岂用力地抓住他的手,气若游丝,“你……” 路与凑近他耳边,“记得我说的那个计划吗?想办法牵制它一会,让我近身。” 齐岂咽下喉间涌上来的腥甜,说了两个字,右边。 路与点头。 齐岂闭了闭眼,默念口诀,四周的气流微微流转,起风了。 ”行乾坤……风来!” 随着齐岂的一声大喝,四周顿时狂风大作,一股飓风裹挟着落叶雨水“轰!”的一声,漫天纷飞的绿叶枯枝像一张罗天大网朝蟾蜍盖去! 视线骤然被挡,蟾蜍猝不及防被大风吹得往后踉跄一步。 路与见机从右边顺着风吹的方向冲去,借助风力很快来到它旁边,一口气抓住背上的疙瘩往上爬。 小小的障眼法撑不了多久,很快蟾蜍就发现自己背上多了只挂件。 可是不管它怎么甩,路与都死死抓住背上的隆起不松手,一点一点地向上爬。 背上是视觉盲区,它只能通过不停前肢拍打,舌头乱甩来驱赶背上的人。 一个前蹼拍下来,路与感觉自己五脏六腑都快碎了,耳边响起猎猎风声,豆大的雨珠跟冰雹似的砸在脸上,痛到麻木,路与根本分不清方向在哪,只凭本能往上爬。 时间仿佛变得很慢,周遭的一切都安静下来了,“砰砰砰……”,路与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到了!” 耳边隐约有人在喊。 “路与,到了!” 是齐岂的声音。 路与在急剧的晃动中睁开眼,眼前的一切都是缭乱的,在他的斜上方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 是它的眼睛。 路与一手摸出怀里的符咒,嘴唇微动。 顷刻间,大片的乌云压顶,聚集在□□头顶上,云间雷龙攒动,路与竭尽全力把符咒往上一按。 多重的雷光亮如白昼,蟾蜍狂妄自大的眼里终于有了惧意,它意识到,背上这个弱小如蝼蚁的食物想和它同归于尽,天降神雷,业障尽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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