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验证司机的说法一样,那道声音变得清晰起来。 起初是啜泣的声音,渐渐地,哭声越来越大,到最后已经是接近尖锐痛苦的嚎叫。 “离镜子远点!” 路与刚说完这句话,一把带血的长刀从镜子里刺出来,暗红的血稀稀拉拉往下滴,地上很快就堆积了一摊血。 紧接着,是握着刀柄的手,惨白枯瘦,上面全是溃烂的伤口。 七点四十五分。 路与带着时母和司机躲在二楼的一个房间里,房间门紧闭着,门外是身穿白色长袍的无脸女,正在一刀一刀地砍门,门上已经留下许多道狰狞的刀痕。 “在哪里……杀了你们,我要杀了你们!” 阴狠淬毒的声音伴随着一刀一刀砍出的声响,穿过门板传到门后躲着的三个人的耳朵里,带来死亡的浓厚气息。 “怎么办……小路。”时母死死地捂住嘴巴,眼里全是恐惧,她的头发乱糟糟的,温婉矜贵的太太模样荡然无存,脸上带着几道狭长的伤口,身上沾了一大滩血。 司机因被砍了一刀,失血过多昏倒在地,身上同样是挂了几道深浅不一的刀伤。 路与背靠在墙上,脸色苍白,垂在身侧的右手不自觉地颤抖,稍稍一动,就有几道血线无声滑落。 他的眼眸漆黑如墨,幽深不见底。 路与张了张嘴,嘴里全是血腥味,哑声道“再等等。” “咔!”门板上裂开条细缝,女人癫狂的声音透过来。 “找到了,找到了……” 扁平锋利的刀尖穿过细缝,疯狂地往里戳。 “杀了你们,杀了你们……杀杀杀!” “一会她闯进来我想办法拖住她,你跑吧,不用管我和司机。” 时母从地上站起身,眼里带着绝决。 两个小时,他们已经在这个不大的房子里逃了快两个小时,狼狈不堪,身后永远是拎着长刀见人就砍的无脸女。 自己和司机好几次被无脸女追上,都是路与一次次转身地救了他们,如果没有他们拖后腿,路与不会这么惨,时母不想逃了,也逃不动了。 她想着至少死前能为眼前这个孩子拖延一点时间,他还那么年轻。 “伯母,还没到那个时候,况且我一个人没有什么用,你忘了这个房子我们根本出不去吗?”路与清澈温润的声音在昏暗的环境中响起。 “我们还没有到穷途末路的时候。” 时母像是没听到一样,继续说:“那个女人不是说杀人就可以吗?你杀了我。” 路与:…… 不是,这么雷厉风行的女人是怎么生出时桥那样的娇孩子的啊 时母还想开口劝路与放弃她,却听到路与说:“外面好像没有声音了。” 她仔细一听,外面静悄悄的。 无脸女不见了。 路与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扭头在房间里找起来。 下一秒,他找到了他要的东西。 墙上的挂钟,时针来到八点。 天黑了。 第26章 红楼白影 晚上十一点半,时桥正准备上床休息就接到时父打来的电话。 “爸,怎么了?” 时桥有些诧异,父亲很少给自己打过电话,平时都是时母打过来,他在旁边偶尔说上几句。 “你妈妈今晚不回来怎么也不说一声,电话也不接。”时父不满的语气通过手机传来。 时桥顿住,连忙追问道:“你在说什么妈妈不在家吗?” “她下午说要去看你,五点多就让司机送她过去了,你没见到她?”时父抬高声音厉声说道。 时桥瞬间就慌了神,“没有,我下午一直在家,妈妈根本没来。” “会不会是去她朋友那里了?” “司机呢?司机电话也打不通吗?” 时父说两个人都打不通,问了司机的家人,司机女儿也说联系不上人。 时桥彻底慌了,他的呼吸急促,随后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在心里告诉自己着急没有任何用处。 时桥喉咙发干,“报警,我现在立刻过去。”紧缩的声音透露出无尽的紧张情绪。 时父说已经报了。 挂断电话,时桥鞋都顾不上换,急匆匆地就冲出家门。 警局里,接到报案的第一时间,警察根据就时父提供的时母当天下午出门的路线,已经排查了一路。 根据沿途的监控显示,时母所乘坐的白色宝马,在途径崇天大厦时曾停下来和路边一个年轻的男人有过简短的对话。 随后年轻男人上车,车子一路行驶,开上绿江大桥后,后续没有再被监控拍到,就好像他们在桥上凭空消失了一样。 时桥在看到监控中出现的路与后,整个人摇摇欲坠,不好的预感在这一刻得到了印证。 噩梦成真,来到了现实。 他浑身发着抖,艰难地把电话拨给了萧长玄。 很快,这起案子就被转接给九处负责。 凌晨两点钟,绿江大桥暂时被管控起来,十几个人拿着检测仪沿着大桥一路探测都没有发现丁点邪气残留。 时桥衣着单薄,浑浑噩噩地站在桥上,每走过一个带着探测仪的人,时桥就会用充满希冀的眼神地看向他们,每一个人都叹气地摇摇头,无力感油然而生,夜风吹过,时桥的心越来越冷。 一想到他们也许会遭遇梦里那些非人对待的画面,时桥害怕到不敢面对,要是能有一个地方让他躲起来就好了。 方方走过来,递给他一件长外套。 时桥摇摇头,“我不冷 方方不由分说给他盖上,“会感冒的。” “都怪我,都是我的错……我要是早点注意到就好了。” 时桥越发自责,情绪隐隐有失控之势。 “你说你曾经梦到过这个场景”萧长玄从另一侧走过来,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运动套装,额间箍了一条发带,几缕零星碎发落在额前,凌乱又随性。 手里拿还着一个小盒子,他不疾不徐地问道:“那现在还能想起具体的细节吗?” 听到萧长玄的话,时桥从低沉的情绪中脱离出来,紧盯着他看。 “萧队长,你有办法能找到他们吗?” 萧长玄说有个办法可以试试,但是需要他的配合。 时桥激动不已,黯淡无光的眼里又重新燃起希望。 “我愿意!只要能找到他们,我做什么都可以。” 萧长玄带着时桥来到一辆车里,让时桥躺在座椅上睡觉。 时桥有些疑惑:“我只要睡觉就可以了吗” 萧长玄打开盒子,里面是两只香,一根黑色,一根白色。 “这是引梦香和捕梦香,引梦香点燃之后你会马上陷入自己一个月内做过的所有梦境,好的坏的都有,你要做的就是在无数场梦境里找出今天这场意外的梦,然后在里面放下钩子。” “捕梦香就是抓捕梦境的钩子,只要找到梦境的碎片,抓取出来,就能顺藤摸瓜往下查。说不定能找到他们被困的地方,一只香一共只有三个钩子,所以你的机会只有三次。” “另外,快速结束一个梦境的办法就是死亡,如果你想要跳转到下一场梦,那就杀了你自己。” “入梦对人的精神损伤极其大,本质上是再经历一遍梦里发生的事,身体上不会感到疼痛但是复杂的情感,各种情绪的起伏,是能切身体会到的。” “你可能会因为情绪崩溃而疯掉。”萧长玄语气严肃。 时桥早已下定决心,无畏道:“我不怕,现在就点香吧,我担心晚了他们会遭遇不测。” 萧长玄点燃两根香,白烟升起,车上狭窄的空间瞬间被一股异香铺满。 时桥闭上眼睛,没过一会就呼吸均匀,陷入了沉睡。 萧长玄叫来齐岂和另外一个男生,让他俩守在旁边。 离开之前嘱咐道:“香只能燃半个小时,半小时后他如果是自己醒的,记得注意他的情况,一旦出现自杀的倾向就敲晕他。” “香燃完了,人还没醒,不要犹豫,强行唤醒。” “我回去一趟,拿个东西尽快赶回来。 —— 八点半,红楼。 客厅内一片狼藉,墙上,地上,布满了打斗的痕迹。 桌椅横七竖八倒在地上,沙发被撞得移位,上面被砍得七零八碎,棉絮乱飞。 旗袍女人站在暗处,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眼神无比哀伤。 她一步一步踩过地上的桌椅残骸,来到了那面镜子前。 镜子里,一个一模一样的女人和她无声对视。 这时候,镜子里的人提起嘴角,缓缓地笑了。 女人转身上楼,脚步很重,一下一下地扣在人的心上。 楼上,路与也听到了那一阵脚步声。 身体下意识绷紧,心里不由得开始担心,是不是那个无脸女又去而复返。 “哎呀,人呢?”旗袍女人惊讶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时母扶着已经醒过来的司机,看向路与,用口型无声问他要不要开门。 沉思片刻,路与打开了门。 旗袍女人背对着他们,正在看墙上挂的一幅画。 听到身后的声音,女人缓缓转过身来,眼里水光潋滟,媚眼如丝,她看着路与的眼睛,轻声细语说,“第一个夜晚过去了,你杀人了吗?” 路与说没有。 女人不可置否,慢悠悠地走到路与面前,仰起头说了一句“胆小鬼。” 她鼻尖微动,闻到路与身上的血腥味,视线移到他的右手上。 表情略显夸张,皱着眉,“呀,你怎么受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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