污言秽语清心流

时间：2024-11-27 08:00:19 状态：完结作者：漬姑姑

待小厮给师徒俩沏上茶水，没过多久，楼阁顶上就铺下数条红色绸缎，随后有烟雾开始从三楼的台子上开始溢出。

众人皆入座，一时间铺子里的人们都安静了下来。

只听一声空灵的泛音自那台面上发出。

“呀？兰芝姐姐今天弹古琴吗？（小声）”

“嘘——专心听曲（小声）”

又几声泛音被拨动，而后曲调逐渐由小变大由暗变明像是有凛冬刚过，就有初生的莺莺燕燕在空谷中发出第一声鸣叫。随后瞬息转了十几个弦音，节奏猛地被拉快了，好像一瞬间这谷内就有了数不尽的鸟雀在此起彼伏地燕语莺啼。曲调再转，成了另一种气势的啼鸣，有什么更加庞大更加孤高的巨物仿佛飞入了谷中，发出清婉又颇具威严的吟唱。

一时间百鸟争鸣成了凤鸣朝阳。凤凰一鸣百花放，阁楼顶上洒下无数花瓣，台上的烟雾已然散去，竟然只有一位女子抱着琵琶独坐高台奏出这百鸟争鸣的意境。

虞辛夷观察着那女子，容貌端丽笑起来却颇带烈性，五官清秀又让人觉得眼熟，再仔细看那弹奏琵琶的模样和习惯，和解鹿溪不是一模一样吗。

解鹿溪笑着目不转睛地看着那台上容光焕发的贺兰芝，手指也在茶桌上不自主地游走拨弦。

【吼？鹿溪铺子？弹琵琶的老板娘？被人气死的小娘？】

听到这一串心音，解鹿溪瞬间思绪拉回了师父的面前，手指也僵住，不敢再动一下。

【小骗子。】

解鹿溪羞愧地低着头，不敢看师父的眼睛。

但虞辛夷却是一笑，手指一勾，就从解鹿溪腰间的乾坤袋里取出了他的琵琶交给他的手中。解鹿溪一愣，随后抬头看着虞辛夷。

师父笑着说：“去和她说说话吧？”

解鹿溪满眼的惊喜，又露出毫不遮掩的爱意。他点点头。

楼内，曲子逐渐安静，好像日落西山，鸟群散去，那孤独的百鸟之王也要起身振翅离去。

突然，另一个凤鸟的鸣叫从楼内响起，一下子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贺兰芝也睁眼向台下望去，只见二楼的角落里，一个身着靛蓝色袍子的少年抱着一把熟悉的琵琶正在专注地弹奏着。

贺兰芝的眼睛瞪大了，一阵鼻酸瞬间涌了上来，她笑了一声，随后那本要谢幕的调子又跟了上来。

凤鸟悬鸣，凰鸟来合。

空谷中，凤与凰争相鸣叫，像化作是两个剑客狭路相逢拔刀相向，彼此切磋势要争个高低，刀光剑影之间，二人打了个势均力敌，而后又化作凤凰双鸟相互缠绕共舞。

母子俩的手速愈来愈快，又同时由急转缓，彼此契合。

整个牌楼里的客人的目光都在贺兰芝与解鹿溪的身影上来回拉扯，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看哪一边，开头给解鹿溪沏茶的小厮更是呆得连手中的茶壶都倒歪了。

而一个金色卷卷发的洋人美女从五楼向下望，一眼就看到了与贺兰芝斗琴的解鹿溪，满脸喜悦。她噔噔噔地跑下楼，跟人群一起围观着这场别开盛宴的琵琶会演。

曲闭，贺兰芝放下琵琶，赶紧下到二楼来见自己的儿子。

“Lucy————！！！”芙蕾雅奔跑过来，一双巨乳紧贴着解鹿溪的脸，他被抱在怀里原地转圈圈。

“儿砸！！！”贺兰芝也跑过来和芙蕾雅一起抱着解鹿溪。

“哎呀哎呀我看看！怎么长得这么高了呀！我儿子越长越俊了哎哟哟哟么么么！”贺兰芝胭脂红唇在解鹿溪的脸上左亲右摩。

“娘，冷静点，我师父还在呢。”解鹿溪笑着，拍拍母亲的背。

“哎哟！这就是你从小到大要找的仙人呀？噢哟！还真是，长得和凡人不太一样呢！啧啧啧！”贺兰芝上下打量着虞辛夷。

【从小到大就在找我？可爱。（笑）】

虞辛夷点点头。

“看着这么年轻，师父今年贵庚呀？”

“三百四十岁有余。”虞辛夷微微笑着答道。

贺兰芝瞪大了眼睛：“娘咧。还真是仙人。”

“鹿溪，你和你娘说会话，我去城外凉亭等你。”虞辛夷说完，转身就离开了牌楼。

“奥，好......”解鹿溪眨眨眼答道。

离开了解鹿溪和贺兰芝，不知道什么时候钻到虞辛夷衣服里的骨无怜从他领口处冒出个头：

“小鹿儿没断尘缘啊。”

“我也是方才知道。”

“他拜你为师的时候，你没有问过吗？还是他说谎了？他怎么骗过你的？”

虞辛夷叹出一口鼻息，随后缓缓道：

“大概因为他也不完全在说谎吧。”

“儿砸，你在山上都学了些什么呀？”贺兰芝和芙蕾雅把解鹿溪带到了上等的包间里给他准备了一堆美食珍馐。

“Lucy！我到处去找你说的那个辞尘山，但是没有一个人知道这座山在哪里！根本不知道怎么给你寄信，兰芝姐姐给你写了好多信呢！你看！”

芙蕾雅掏出一筐子的信来摆在解鹿溪的面前。

解鹿溪眸子一闪，心里很不是滋味。他这些年在山上总想着虞辛夷去了，倒真的没有怎么挂念他的小娘，毕竟他内里从出生起就已经是一个上百岁的元婴期修士了，其实早就对天然的家庭没有太多的依恋了。

他自出生起就想着先安顿好他小娘就要去找虞辛夷。但在贺兰芝的眼里他永远都是个孩子吧。

他把信都装进了乾坤袋里：“我回去慢慢看。娘，芙姑娘，你们什么时候来得幽州呀？”

“你离开金陵后的第二年，我们就来幽州做生意了！”芙蕾雅答道。

“父亲......怎么让你离开金陵了？”解鹿溪很疑惑，他小娘毕竟是解老爷的妾室，按理来说是不能怎么离开本家的，是他当年自立了门户才把小娘带出来的。但是按照规矩，贺兰芝依旧是解老爷的妾室，怎么能来幽州抛头露面地做老板娘呢？

“害那老逼登！我把他扫地出门啦！从此以后我就是贺兰芝，是鹿溪铺子的老板，可不是他解老爷的小妾！”贺兰芝大手一挥豪言壮语道。

“扫地出门？他对你！”解鹿溪听到这几个字就又想起那解家几个女人和儿子合起伙来欺负他们娘俩的事。

“没有没有～只是我跟他说，他若是不放我，我就在外面找十个八个相好到处败坏他的名声，让他身败名裂！反正老娘我就是乐坊瓦子里出来的，最不怕别人说我什么了！他要端着他解老爷的好名声做生意，当然怕了我，就放我走咯～从此以后，我跟他桥归桥路归路，鹿溪铺子也被我挪到幽州来了～想着能离你近些，可我到处托人打探，都找不到你拜师学艺的辞尘山，叫娘心里好担心。你还那么小。”

解鹿溪苦笑了一下：“是我考虑不周了，辞尘门之前为了躲人，开了结界，普通人是找不到的。娘你要是想我了，就用这种纸写信吧，写好后叠成蝴蝶或是纸鹤，写上我的名字和辞尘门几个字，它就会自己飞来辞尘山给我了。”

解鹿溪拿出了一大沓用寻路鹚的羽毛做成的寻路纸，这是仙门里很常见的信纸，写上名字就能自己寻路送信，缺点就是如果距离遥远，不知道会不会在途中被人劫走。不过幽州城其实离辞尘山很近，应该不会有这个顾虑。

芙蕾雅拿过那纸反复观察，满眼都是商机：“这么神奇？！我们可以拿来卖吗？”

“这个.....卖不了，这只有修士才会炼制呢，其实数量也没有那么多。而且按照规矩，修仙界的东西是不能流落到凡间的，芙姑娘，你可别泄露了出去。”

芙蕾雅撅了撅嘴随后放下了纸。

贺兰芝赶紧把纸收好：“就是就是，芙姑娘你钱还没有赚够呀～”

“呜～钱钱赚多少我都不嫌多～不过Lucy的嘱咐我一定要做到！毕竟没有Lucy就没有这Lucy shop！我哥哥已经把分店开到西域了！现在我们东西南北都有据点！拿着这个！Lucy你去哪里都可以去分店里随便取物资和钱财，就算去外国也可以用！这些都是你的财产！”芙蕾雅掏出一个精致的金镶玉腰牌，上面用篆体刻着“鹿溪铺子”周围还有一串洋文他看不懂：“The Great Savior Lcuy（伟大的救世主鹿溪）”

解鹿溪十分惊讶，他没想到当初他给芙蕾雅在角落里挂名开的那家小店子，现在商号已经遍布全国了，真是可怕的经商头脑。

“不必了，我入了仙道，就不太用得着这些了。”

“不行！你得拿着，你是我和我哥哥的救命恩人！没有你当年的帮助，我们那一船的货物都会烂在船上！你不知道我们有多感激你！”

芙蕾雅盛情难却，将腰牌塞到了解鹿溪的手中。

“可这是你和你哥哥他们一起努力经营的商号，我并没有做什么。倒是我娘，没有给你们添乱吧？”解鹿溪问。

芙蕾雅连忙摇头，随后抱着贺兰芝一阵蹭：“怎么会！兰芝姐姐给我们弹琵琶就能给我们赚很多钱啦！”

“就是～儿子你也太高看你娘了，我可没有那么心高气傲要去做生意，我只想弹弹琵琶让人夸夸就心满意足了，芙姑娘待我可好了，隔三差五给我安排排场～她还说不能天天出来弹，弹多了那就不值钱啦，于是我这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竟然反响还越来越好，芙姑娘管这叫什么什么疾苦营生？”

“The hunger marketing！饥饿营销～用这里的话讲就是物以稀为贵，不能给得太多，要让大家觉得这很珍贵，那才能提高价格！兰芝姐姐就是我们Lucy shop的super star！超级名角！只要兰芝姐姐弹琵琶，我们的销量就能翻四番！连皇帝微服私访都来悄悄看过兰芝姐姐的表演呢！我们还有皇上题的牌子‘天下绝音’！”

“太牛了！呜呼！”贺兰芝连连给芙蕾雅鼓掌，芙蕾雅也跟着给贺兰芝鼓掌。

看着这两亲姐妹似的相辅相成做生意做得不亦乐乎，解鹿溪一下子心里也感觉松快不少。

解鹿溪和母亲还有芙蕾雅一聊就是一整天，等他偶然回头，却看见窗外已经挂满了星星，他赶紧站起身来。

“哟？这是怎么了？”贺兰芝诧异地问道。

“我、我，娘，时候不早了，我该去找我师父了。他在城外等了我一天了。”

贺兰芝一顿，随后低头有些落寞道：

“就不能住下来吗？这里也有客房的呀，叫你师父一起过来住下好好休息休息嘛......”贺兰芝抬头问道。

芙蕾雅也不吱声了，但眼神里有很多不舍。

解鹿溪很为难，他其实也想和母亲芙姑娘多待几天的，但是虞辛夷的意思显然就是让他快点放下尘缘。他不能离开他师父。

“娘，辞尘山不远的，就在这附近，你要是想我了就写信给我，我也会给你写信的。”他抱着贺兰芝，安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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