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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蝙蝠趁机飞了进去，为首者红眸似血，尖锐的牙齿闪着森森寒光。 赛恩斯更是立刻脱离战场，仗着离得近直接冲了进去，火焰熊熊咆哮，周围的空气都扭曲起来， 但他们都没有一道金色来得快。 被温泽下意识护在身下的苏锦突然睁开了眼睛，那是一双纯色的金眸，不复活泼跳脱，仅余无机质的冷漠。 他缓缓站起身，少年纤细的身影在光芒中拉长，逐渐转为宽肩阔背的成年人模样，八对巨大的羽翼自身后展开时似有圣洁虔诚的吟唱声响起，身后的教堂虚影竟缓缓写实。 在教堂虚影出现的一瞬间，在场的所有天使就全部不受控制地跪拜下去，无分堕落与否，甚至就连许多恶魔都不受控制地被吸引了注意力，缓缓弯下膝盖。 在金色圣光的照耀下，黑影的身体完全僵住，手中匕首已经刺破了温泽背心的皮肉，却再也无法寸进。 米迦勒夺下她手中的匕首，赛恩斯一把抱住温泽缓缓软下的身体。 米迦勒一松手，她就也不受控制地跪倒在地，本能地向着大教堂缓缓俯下身去。 “不！”堕天使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立刻挣扎着嘶吼起来，“我不要……我不要再信仰耶和华！” 尖啸声炸响，惊醒了一片差点跪下的恶魔们，也惊醒了所有的天使们。 在恶魔们茫然的注视下，天使们竟然抛下了他们这些对手，再次互相残杀起来！ 难道就这么看不起我们？ 恶魔们气得撸袖子就要上，却被身边的理智者制止了。 殊不知此时越是看上去冷静的才越是惊恐——这些鸟人的精神污染也太可怕了，他们难道每一个都是主修精神力吗！ 米迦勒见局势再一次乱起来，不由得微微蹙眉，一抬手便要将堕天使毙于掌下。 “慢着！”温泽捂着胸口，制止道，“先别着急杀人，至少应该跟我们说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吧？” 米迦勒扭头，一瞬间温泽竟然在他脸上看到了类似苏锦每次想跟他耍赖时的表情。 当然，很快就消失了。 这位大天使长表情平平，用毫无起伏的语调讲述了一个天使被力量诱惑最终堕落甚至还污染其他天使的故事。 前因后果动机过程俱全，但其言语之干巴让每一个认真听他说话的人都露出了痛苦面具。 温泽还没太清醒的脑子都被这干巴大饼卡了一下，才继续道：“这位……沙利叶天使大人的情况我清楚了，那我呢？”说到自己，温泽的脑子就瞬间清明起来，“我又是怎么一回事？” 温泽在魔生的前十八年都是非常确认自己是一个纯种恶魔的，但现在他第一次不敢了——没有谁家纯种恶魔能被改造成天使恶魔同体的。 这玩意儿上古狠人们早就研究过了，就一句话，走不通。弱了没用强了会炸，这个实验甚至直接出现在每一个靠点谱研究教材的开头，让所有不怕死的也别做没意义的瞎折腾。 当然，分三界后想做也做不了了，毕竟根本抓不到天使。 温泽可以确定以及肯定，母亲和老祖宗她们对自己的疼爱都是一点水分不掺的，所以自己绝对不可能是有可能进化后的实验改造产物。 回到地狱后温泽如鱼得水，倒也没全用在撒娇和滚床单上，他察觉到卡芙王妃态度的不对劲后就迅速查阅了家族史，结果发现魅魔一族只有和比自己更强大的恶魔在一起才有几率生下男孩，如果和比自己弱小的恶魔在一起必然是女孩。 魅魔再不济也是高等恶魔了，能比她们更强大的属实是少数，也就难怪几乎见不到男性恶魔的出现。 温泽查过资料后并没有能松口气，反而提得更紧了。 温雅何许人也？ 作为魅魔这一代的家主，她的强大是有目共睹的，能比她更强大的恶魔有几个？ 魅魔天性放浪不羁，温雅也从没有瞒过他，温泽清楚地知道母亲有无数情人，但他能感觉到，那些都不是他的父亲，他的兄弟姐妹们也没有和他同父的。 所以，母亲到底是和谁生下了他？他的父亲又是谁？ 巨大的谜团困扰着温泽。 之前他还能坚信自己的父亲一定是恶魔，大不了就是个不必负责任的魔王，反正他也不在乎，魅魔压根不从父系。可是现在，他不敢那么自信了。 米迦勒被温泽怀疑的眼神一瞥，浑身的寒毛都立起来了。 他感觉得到那个人正在费劲地苏醒，并且对儿子乱认爹的行为感到无比愤怒。 ——这怒火自然不能对他啥也不知道包括在母亲肚子里一共十九年没见过他一面的儿子发，自然就只能对着那个被怀疑的倒霉蛋发了。 “你有疑问应该询问你的母亲！”米迦勒的声音从未这么急迫过，“我怎么会知道你的父亲是谁！” 温泽觉得他说得对，但目光巡游一圈才愕然发现本该从人界归来的母亲压根没在现场上。 被第一顺位怀疑的卡芙王妃笑得游刃有余：“我也没有见到小雅呢，可能是……和你父亲有关吧？”甚至熟练地把锅甩了回去。 米迦勒简直麻了，暴跳如雷：“老妖婆你少胡说八道！我根本没见过温阿姨好吗！” 这个石破天惊的称呼把所有人都炸懵了，卡芙王妃甚至没顾上计较他的称呼。 温泽倒是一眼看穿，诧异道：“苏锦的记忆竟然还在你灵魂上留有这么强的印记？” 眼看已经暴露了，米迦勒倒是放下逼格，破拐子破摔起来：“嗯。那个人类的太坚韧了，进百年内我无法消磨掉他的形象。” 百年，正好是人类短暂的一生。 脆弱又顽强，这就是人类。 温泽感慨万千，带着小伙伴的滤镜，对眼前的天使态度都好了不少。亲近了，自然就不太客气：“所以，你其实知道我父亲是谁对吧？” 眼看着两位就要话起家常来，沙利叶十分不忿地挣扎：“米迦勒！” 近距离听，音波攻击确实很强，起码刺耳。 温泽后退一步，礼貌示意谁家的麻烦谁解决。 没人拦着了，米迦勒自然就再一次想要动手，沙利叶却猛然挣脱了圣光的控制，六扇羽翼猛地向前护持，圣光与魔力碰撞，压倒式燃起金色火焰，巨大的碰撞力使沙利叶倒飞出去，硬生生撞开了一条路，逃出了阵法。 伊诺反应不及，尖锐的指甲只捞到了一把焦黑的羽毛，上面还燃烧着星星点点的金色火焰。 洁癖大爷嫌弃地甩了甩手，金色顿时湮灭，羽毛也化为飞灰四散。 Navigator本来也想趁机捞一把这亮晶晶的小玩意儿，可惜他忘了自己的尾巴现在不受控制，纪月怕他伤到甚至还控制着往后退了一点，两相用力之下，“咯嘣”一声，Navigator两节尾骨硬生生错位了。 疼那倒是没有，但Navigator看着自己失去了美感的尾巴，硬生生流了两滴眼泪，掉下去差点砸死下面的两个恶魔。 温泽看着对面已经在沙利叶的尖啸声中列队整齐甚至趁机吸收魔气回复己身的堕天使们，扶额。 这些恶魔真的还有救吗？要不全都回炉重造吧？ 米迦勒沉声提醒道：“小心。” 高大的天使虚空而立，身后八翼遮天蔽日，天使们也在他的圣光普照下恢复了战斗力。 好像只有战斗的时候他才能凭借战斗天使的天性完全摆脱苏锦带来的影响，不过温泽也不敢确定，毕竟他没正经见过苏锦打架。 卡芙王妃问道：“需不需要为你‘开天’？” 地狱的魔气太过充沛，好多天使力量流失后根本控制不住吸收，刚到地狱时正常天使还能和堕天使数量齐平，这会儿简直堪称数量悬殊。 米迦勒先是惊讶，而后缓缓摇头：“不必，多谢。” 卡芙王妃颔首，示意恶魔们退回阵法。 人家天界自己内讧，轮不到恶魔们咸吃萝卜淡操心。 家在这一片的恶魔甚至已经琢磨上了之后改怎么修缮，或者直接搬家好像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反正这么多年也住得有点腻歪了。 气氛紧张，大战一触即发。 温泽觉得天使在地狱内讧这件事挺搞笑，也确实笑出来了。 耳畔有隆声渐起，这个动静这段时间温泽已经听得太多了，倒不太在意，可很快脚下的震动就让他不得不回过神。 一旁原本用来存放进入人界游戏的恶魔躯体的塔，缓缓从中间裂开了，连带着其下的地面，无数恶魔差点掉下去，又着急忙慌地飞起来，还不忘拉一把可怜的人类，惊愕地望着脚下巨大的裂隙——或许该被称为悬崖了。 巨大的动静却不只来着这里，更来自飞起的巨龙。 亘古的山脉拔地而起，生灵只配呆呆地抬头仰望。 在无数恶魔的记忆里，那里从出生起就是一片迷雾中的山脉，进入就会丧失方向感，什么也摸不到，但也不会伤了性命，晕一会儿就会被送出来，是很好的童年乐园。 谁也没有想过，那竟然会是一条活着的生命。 守门人。 到底是什么才配这样伟大的生命守门？ 心中的答案悄然浮现。 米迦勒眉心微皱，沙利叶却骤然狂喜。 她颤抖着合十双手，用最虔诚的声音祷告：“伟大的的魔神…我是您最忠诚的信徒沙利叶…求您赐予我力量…强大的力量…我将永远信仰您…我将…” 身后的堕天使跟着她的动作，无比虔诚地祈祷着。 恶魔们神色都有些古怪。 如果他们没听错的话，这底下埋的应该是魔神？ 他们恶魔自己对魔神都没这么虔诚！ 米迦勒面无表情，温泽甚至觉得他下一秒就要讽刺地笑出声。 注意到温泽的目光，米迦勒小声道：“沙利叶的力量是‘本心’，她的所有行为都是来自于本心，堕落也是来自于对力量追求的本心。你看，这是多么可怕的一种东西。” 温泽脸色难看。 恶魔也追求本心，难得发展到最终也会是这个下场吗？ 米迦勒安抚道：“别怕，你们不会，因为恶魔不够‘纯粹’。” 温泽并不觉得冒犯，反而恍然。 人类传说中，天使是从纯粹之物诞生，生来就具有美德，而恶魔是从污浊之物中诞生，生来就有原罪，竟然还真是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人类的先辈还真是一点都不孬啊，这种秘辛也敢肆无忌惮地往下传。 仅一会儿的功夫，悬崖中的尘土就已经散了个干净，两侧天上飞的全部被甩到了一边，狼狈地砸成一团，连那群虔诚的“信徒”也没能幸免。 唯一的例外是——温泽。 已经飞快从魔神的经历中扒拉着猜出自己身份的温泽死鱼眼。 他对十八年没见过面的亲爹毫无兴趣，哪怕他的身份如此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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