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忆寒感觉身上热的难受,仿佛四肢百骸、奇经八脉里都烧着三昧真火,那种蒸腾的热意一缕缕往头脑和下腹涌去,叫他无法思考太多,只是本能的不想被好友看见自己这副样子。 然而这次云燃却没像往常那样听他的话。 他脚步顿了顿,往前走来,撕裂的空间裂缝在他身后缓缓合上,沈忆寒仰头看着他,只觉视线有些模糊,望不清云燃的神情。 “你……” 他想问云燃要做什么,话没出口,便感觉到一只手被好友抓住,对方微凉的指腹搭在他的脉门上,轻轻按压,沈忆寒全身一僵,只觉云燃的触碰带来了一股细微过电般的酥麻感。 云燃叩脉片刻,很快有了答案,抬眸望着他道:“不是春|药,你中蛊了?” 沈忆寒没回答,抽回了手,声音有些颤抖。 “你……你别碰我。” “我替你逼出蛊虫。” “……” 沈忆寒意识越来越模糊,云燃的声音分明落在他耳里,每个字他都能听懂,组合成一句话却又好像不懂了,半天才艰难的领会了云燃的意思,强逼着自己保持清醒,缓缓道:“你……你出去……没……没用的……” 云燃这次却十分强硬,压根没有理会他的话,一手扶住沈忆寒的肩,一手指尖凝聚朱红色的灵力,往沈忆寒眉心送去。 好友的灵力,沈忆寒本来早已习惯,这次却不知怎的,方一进入他的身体,那灼热的灵流就激的他身子微微一颤,周身热意更盛几分。 待云燃的灵力抵达丹田紫府,欲要逼那蛊虫离开,蛊虫却灵活的钻入了沈忆寒的经脉之中。 人体奇经八脉、周天衍化之构造,何等复杂?那蛊虫灵活的在他身体中和云燃的灵力躲躲藏藏、两相追逐起来,一时竟然谁也奈何不了谁。 蛊虫与云燃输入他体内的那股灵力相持不下,遭殃的却是沈忆寒。 他只觉得这辈子从未如此难受过,即便是突破时渡小雷劫,天雷劈下的疼痛,也比这样漫长琐碎的折磨要好得多。 更遑论他还在受情火煎熬。 云燃看出他脸色不好,那双平日里灵动狡黠的眼睛,此刻含着一点泪意,眼神却是空洞无神的,面色苍白中又透着一层病态的浅浅殷红,如宣纸上洇开的朱墨,知道他的身子怕是不能再承受,当即收回了灵力。 “沈濯,醒一醒。” 沈忆寒意识恍惚之间感觉到有人在轻拍他的脸颊,往他嘴里塞了一粒丹药,逼着他咽下。 他浑身热的几乎要烧起来,只觉得那只手触感微凉,指尖带着薄薄的剑茧,两相触碰之下,轻微的摩挲叫他十分舒服。 沈忆寒本能的就想往上凑,然而脑海里终究还剩一缕清明。 电光火石间,他终于想起来这指尖带有剑茧的人是谁,这才强行忍住了凑上去的欲望,哑声道:“我说了……你……你先出去……” “那你怎么办?”云燃的声音清冷平静,“我观此处传承,并非我派剑修留下,反倒似魔修遗冢,幻境中多有可疑之处,幻境中人亦非真正活人,你若与之交|合,会丧失灵智清明、身堕其间。” 沈忆寒听他竟把“交|合”两个字,用那样平平淡淡的语气讲出,倒好像是在说什么与吃饭、睡觉没区别的常事一般,这倒很符合云燃一贯的性情。 即便是这种事,再他看来也是分毫不带情|欲和邪念的。 沈忆寒有些哭笑不得,这么一来,意识反倒清明了些许。 他忍了尴尬,哑声解释道:“不必担心……我不是要与这幻境中的人如何……我……我可以自己解决。” 这话说得很直白了,云燃不可能再听不懂。 云燃看了他一眼,沉默片刻,站起身来道:“好。” 转身出了门去。 “祖师婆婆”的幻境十分逼真,与现实几乎分不出任何差别。 云燃出了门去,停步在宫室门前不动了,门上半透的槛窗依稀映出他的影子。 沈忆寒想如前次那般自行纾|解。 偏偏这回,无论他如何卖力,都纾|解不出来,足足半个时辰过去,没见半点成效,深刻诠释了什么叫越努力越痛苦。 这么一番不得其果的折腾下来,身上情蛊不仅未得缓解,反倒更加躁动,全身的真元都有些不稳、竟隐有逆行之兆。 沈忆寒心知不妙,然而此刻却也已束手无策,除了继续用灵力强行压制以外,似乎也别无他法。 他嘴角溢出一缕血丝来,自己却浑然不觉。 不再尝试纾|解,起身盘坐,从乾坤袋中摸了调元丹出来,正准备服下后再调动真元强行压制,宫室的门却被人从外面顶开了。 云燃的面色是沈忆寒从未见过的沉冷,他两步上前,一把夺过了沈忆寒手中的调元丹瓶子,俯视着他,一字一句冷声道:“沈濯,你要死吗?” 沈忆寒喉结滚了滚,垂眸不答。 “你强行以灵力压制此蛊,我问你,你能压制多久?可曾想过,一旦真元逆行,紫府受损,你这一身修为便毁于一旦?” “那我还能怎么办?”沈忆寒哑声道,“我知道这传承里……可能有解我身上蛊毒的法子,可我现在还没找到……你告诉我,眼下除了压制……我又还能怎么办?” 云燃道:“此类情毒,本非一人可解。” 沈忆寒一怔,好友这话……说的他心头突突直跳,几乎不敢去想云燃是不是自己猜测的那个意思。 “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胸膛急促起伏了几下,连自己也没察觉到的在床上微微朝后缩了缩身子,低声道:“眼下在这里……找不到女子解蛊的,何况即便真有……我与人家无亲无故,怎能……” 话说到一半,忽然意识到眼前正有一个与他有亲有故的人,猛地顿住了。 云燃弯下了腰,沈忆寒的脸被他修长的五指捧起,一直躲避的目光再无可藏之处,被迫与他对视。 “我可以帮你,沈濯。” 云燃道。
第22章 长乐 沈忆寒感觉自己的脑海里,仿佛有什么东西“砰”的一声炸开了。 他就这么愣愣的看着云燃,半天才反应过来云燃的意思,嘴唇剧烈的颤了颤。 “你帮我?别开玩笑了……你要如何帮我?” 云燃的眉目仍然凌厉冷峻,然而此刻逆着光,沈忆寒仰视着他,只觉他的半边脸都陷在一层淡淡的阴影里,这让云燃本来淡漠的神情带上了一种捉摸不透的意味。 唯有眉心那一点丹砂,仍如血般殷红夺目,将这张本该清冷如雪、寂然如霜的面孔、衬出了点隐秘的旖旎意味。 云燃道:“否则,你觉得眼下还有谁能帮你?” “……” 沈忆寒答不上来。 “可你……你不能为了我……”他好容易才逼自己从情蛊所致的意乱情迷和心猿意马中挣扎出来,想要推开云燃,咬牙道,“我的修为不能毁之一旦,难道你的便可以吗?不成……我宁可死了,也绝不坏你千年修行。” 云燃听了这话,不知怎的,神色似乎微微一动,却未发一言,他垂眸盯着沈忆寒看了许久,食指轻轻在他颊侧动了动。 沈忆寒被这一点细微的摩挲激起了极大的反应,只觉得若再被云燃这么触碰,他很可能就要做下些让两人之间再也无法挽回的事了。 他伸手想拉开云燃的手,却偏偏使不上力气,云燃也很显然没打算让他拉开。 剑修指尖微|硬的剑茧,掠过他下颔的皮肤,带起一阵细微的酥痒,最后落在沈忆寒过分殷红的嘴唇上,轻轻揉了揉。 沈忆寒不可置信的抬眸看他,云燃的面色却仍然平静如水。 “不必担心,我只帮你,不是要自己破戒。” 沈忆寒有些茫然,一时没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过他很快就明白了。 宫室内焚着的香甜意弥漫,纱幔飘飘,除了沈忆寒偶尔难以克制的轻哼声,再无别的声息。 一炷香后。 沈忆寒头脑放空,陷入了一种很难言说的境界之中。 尽管他全程都有意回避这种愉悦和极乐,不敢直视好友的眼睛,甚至连看他的脸都不敢,但是到结束的时候,他终于不得不直面自己和云燃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是现实。 身体里的蛊虫终于平静了下来。 云燃面色如常,就仿佛方才他做的,不过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一样,收回了手,抬起看了看指尖,淡淡道:“好了?” 沈忆寒:“……” 沈忆寒以一种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施了个洗涤术,洗的却不是自己,而是云燃的手—— 就仿佛那只手一旦沾上点什么不该沾的东西,便会让他食不知味、夜不安寝,如坐针毡一样。 云燃:“……” 云燃:“我会自己清理的。” 沈忆寒不敢想象自己现在是个什么表情,只怕已经面红如血,他好容易才强撑出一个笑容来,道:“你……你这样帮了我,我自然该帮你弄干净才是。” 云燃不答,从乾坤袋中摸出了一块手帕,擦了擦五指上被沈忆寒施过洗涤术后留下的水渍。 分明是再平常不过的动作,沈忆寒看在眼里,却觉得头脑耳朵内都是一阵接一阵的嗡鸣。 云燃的手很好看,肤色如玉,指节分明,五指修长,握剑时尤其好看,充满力量感,却又不失矜冷的优雅,这只手该用来握剑,该用来…… 总之不该用来做方才那样的事。 云燃该仔细擦拭的,也应该是他的蘅芜,而非……而非…… 沈宗主想不下去了。 有那么一瞬间,他无法想象今日以后,自己该如何再与好友相处。 云燃却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声音与往昔无任何差别,清淡冷静道:“不必多想什么,你身中此蛊,蛊虫发作,总需纾解,你我虽然逾礼,亦是无奈之举,我不会觉得你有何不好。” 沈忆寒:“……” 云燃说的很对,他竟不知该说什么。 他当然知道,云燃是不想眼睁睁看着他真元逆行,一身修为毁于一旦,才会……如此帮他,对云燃而言,这或许和从前自己突破,他替自己护法;自己懈怠,他便借剑道种子给他一观—— 没有任何区别。 云燃道心坚定,一心攀登大道,视自己为挚友,便也希望自己能和他一般,有朝一日得证大道。 他的心思……自然是光明磊落的,自然是问心无愧的,可……可自己呢? 沈忆寒终于没法再自欺欺人了。 为何在谢小风给他下蛊后,他会将谢小风当成云燃? 为何昨日他自|渎时……脑海里会出现好友的模样? 又为何方才他自己分明已经卖力至极,却始终不能纾解,而云燃只是简简单单的帮他,几乎没用任何技巧,他便……他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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