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衡两声低笑。 沈晏清好生气,他这么做还不是为了白衡,这个忘恩负义狼心狗肺的大白眼狼竟然还敢笑话他。 白衡睁开双眼,走去牵住沈晏清的手。 沈晏清本来想耍下小脾气,但一旁有人,他暂且现将这笔账记着,等下白衡要是想来亲他,他也就学白衡现在这副样子冷笑。 两个人先是肩并肩、手牵着手,沈晏清往白衡边上一靠,白衡的手揽住他的腰。这完全是下意识地亲昵行为,都没有经过大脑,让人一瞧就知道他俩是什么关系。 容适虽然脸上长了两只眼睛,但睁着的时候,比没有睁着并不能好多少,他没有瞧出来。 眼见两人半点没注意到他,容适情急之下张开双臂挡在两人面前:“你叫什么,我说你叫什么,你不准走!”他的眼睛一瞬不瞬地没有离开过沈晏清,同样全然没有注意到边上站了个白衡。 沈晏清先回答容适:“你弄错啦,我没有叫,他也没有叫。” 他心想,自己向来是非常安分守己的小鸟,这些人不准他们走一定是白衡的问题,真不知道他这次惹了什么祸。气恼地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白衡:“没礼貌,黑大人和你说话你怎么没听见。” 不由地担忧起要是重海城把白衡抓去蹲大牢,那他怎么办。
第212章 沈晏清向来乍喜乍怒,他转瞬有了主意,他不要和白衡分开,白衡要是被人抓走,他就和白衡一块儿去蹲大牢算了。 白衡并不知道沈晏清正在心情跌宕起伏的琢磨自己要怎么舒坦的蹲大牢,他像是直到容适挡到了他的面前,这才发现房间里多了这么几个人似的,将眉一扬,目光流转地在容适身上扫过:“你要拦我?” 容适心想,你谁啊,谁要拦你。冲白衡扬手一指:“没你说话的份,你走吧。” 白衡没走,他转身冲沈晏清摊手,笑道:“你瞧瞧,到底没礼貌的是谁?” 这家伙阴阳怪气的功夫与日俱增,可谓是无师自通,既和沈晏清调笑,又在暗地里骂了一句容适。 沈晏清没好话能回,说来说去都要落入下乘,便干瞪了白衡一眼。这一眼既有恼怒的羞愤,也有柔情万种的绵绵情意。 先前两人独在一屋,容适瞧不出两人关系非同小可。 两人亲昵的行为举止,也无法使容适察觉不对劲的地方。 可偏偏是沈晏清的这一眼,好似当头一棒,叫容适突然醒悟,这两名同性男子竟是一对爱侣。 海族从来野蛮无度,杀人抢掠不叫恶,而是本性。 更何况白衡和沈晏清不过二人而已,又千里迢迢的在这无根无基的重海城,感情能培养,时间长了总能忘记一些事情。干脆就杀了白衡抢了沈晏清回去再说。 一轮想通,容适不声不响地突然便抽刀冲白衡的脑袋上砍去。 他这一刀说时迟那时快,金光一闪,铛地一声撞上了什么坚硬的利刃,他心知白衡功夫不弱,须臾间眼都不眨地接连出招数下,当当当连绵数下地刀剑相交的声音似玉珠落盘、拨琴之声,悦耳至极,宛若仙乐。 失了先手的便利,容适打了退堂鼓。 稍一交锋,他明白自己不是白衡的对手,重海城乃是他的地盘,要想图谋,徐徐便可,不必急于一时,更何况要真在沈晏清的面前杀了白衡,沈晏清要怎样想他呢。 稍一停顿,容适这才看清,原来白衡手上并无剑,他一惊,想要收刀不敌,可白衡仍在屈指弹弄他的刀——越来越快,且到了眼花缭乱的地步,他尚未出刀劈到,白衡已先招相迎,逼他越缠越紧。稍有不慎,容适自己手里的刀已将要在这场慌忙乱斗中将要一刀向自己斩去,他惊慌之下大吼一声,一步后退,与白衡拉开距离。手里的刀错手掷出,在空中打了个转,被白衡点住刀身,垂手接住。 容适一语道破:“佩服佩服,阁下这手拨玉剑法当真是出神入化。” 拨玉剑法乃是昆仑剑宗一门极高深的功法,名虽为剑法,但其实是一门以指御剑意的指法。这门拨玉剑法为的不是对敌杀人,诀窍只一个字“雅”,讲究的不是苦练,而是肆意挥洒的天资。 即使在昆仑剑宗内,实际会这门剑法的也是屈指可数,其中翘楚便是他们昆仑剑宗的剑尊凌霄。 他心有纳闷,听说昆仑剑宗青黄不接,没听过有什么年轻的人物。思来想去,只对上了一个名字,试探道:“想必阁下就是昆仑剑宗的端英真人了罢。”
第213章 白衡并不作答,只信手将接过的刀丢回容适手中。他这番做派,更叫容适认定面前的这个人就是昆仑剑宗的端英真人。 除了端英真人,昆仑剑宗还有别的能拿得出手的青年才俊吗?没有了,容适只听过这一个名字。 容适转念再想,那么这个跟着端英,和他待在一块儿的年轻男人又是谁呢? 他原先以为这两人是中域无依无靠的散修,贫穷且没什么本事,这才不得不憋屈的待在这艘小小的海船里。 可倘若面前的这个人真是昆仑剑宗的端英真人,这两人千里迢迢的来到重海城,又刻意隐藏身份潜伏进来,究竟是有何目的。 容适不由得多留了个心眼。 两人方才一番打斗着实眼花缭乱,当真是眨眼便起、眨眼便歇了,沈晏清怕自己插手误伤,直等到容适不敌退出,他急去看白衡。 白衡冲他微微一笑,心知沈晏清想瞧瞧他有没有受伤,他当然毫发无伤,但他得让沈晏清放心。他伸出手在沈晏清的面前一晃,格外修长的手指如玉塑雕琢。 这个简单至极的动作,白衡似乎没做什么,不过是沈晏清的幻想和记忆让他想到一些不合时宜的事情。沈晏清脸一红,他不愿自己的联想被白衡察觉,扭过脸,对容适怒喝道:“我们又没怎么样,你干嘛要拿刀砍人?” 他打定主意,要是有人问起那十来个魔修是怎么死的,他就咬定都是生了急病和白衡无关。 容适不是白衡的对手,想来一时半会没法将他俩捉进大牢。 容适正对着白衡时,眉眼微沉,一派肃穆庄重,可一瞧见沈晏清,便是眉压不住心也压不住了,轻浮道:“你们没拿我怎么样,可我不是也没拿你们怎么样吗。” 沈晏清道:“那能一样吗,我们没拿你怎么样是我们没想拿你怎么样,你没拿我们怎么样是你没法拿我们怎么样。” 他同时在想,这莫名其妙的海族人为什么要对白衡喊端英真人,这难道是白衡的道号吗。白衡的身上有好多的秘密,真叫他难以捉摸。 沈晏清到底没有学过能窥探心灵的秘法,并不知道容适突然抽刀攻击白衡只是为了用最野蛮、粗暴的方式得到他,如果被他知道,他定要愈加气愤羞恼。 白衡握住沈晏清的手,并不想沈晏清和容适多言。他俩这回再想下船去,容适忌惮“端英”,不再敢像上回那样放肆的阻拦了。目光先是贪婪地在沈晏清的身上扫过,移到白衡身上时则是化作浓浓的防备。 沈晏清生怕容适去搬救兵,但粘在他身上的目光真叫人难受,气呼呼地骂道:“你再用这么恶心的眼神看我,小心我揍你!” 容适一笑:“眼睛长在我的身上,你怎么连这也要管?”沈晏清不理他,反倒是白衡微笑道:“它长在你的身上时,确实是管不着的。”话音刚落,一声弹剑入鞘的响音,白衡已还剑束手,容适脸侧一疼,一道血痕缓缓渗血。 容适伸手去摸,龙族强盛的恢复力很快使得这道伤长全,但刻在他心上的恐惧是难以磨灭的。 白衡这一剑并不想做什么,只是在告诉容适,他要想挖出容适的眼睛,就像这轻飘飘又从容的一剑这样简单。 出了港口,沈晏清说:“你今天没杀人,很好。”这显然是他的功劳。白衡动不动就要杀人确实是个极大的弊病,他不想白衡杀人,一个与全世界为敌的人是活不太久的,他总是提心吊胆。 白衡“嗯”了一声,沈晏清心想:嗯是什么意思,是好还是不好?他刚要发怒,白衡说:“你今天没有生我的气,也很好。” 沈晏清心花怒放地凑过去,在白衡的唇边轻轻一吻。 自乘船的港口出去,是一大片散修组成的集市,客栈酒楼临街而立。这儿是重海城的一座环卫岛,岛上面积不大,有座叫做东青的小山,因此得名东青岛。 东青岛距离主城重海城横距不过几里,纵深却有足足万里。一切只因为重海城在在万里之下的海底。 容适见过沈晏清后,便对他念念不忘。可要想得到此人,当务之急须得除去他身边那个碍事的男人。他对白衡忌惮不已,回了重海城,要护卫兵带队去东青岛抓了白衡。 由头当然不能是他瞧上了人家道侣。要说白衡做了什么要对重海城不利呢,他虽有怀疑,可手上并没有把柄。 几番思来想去,他写信定稿再托人送去城主府,等有了回应,已是夜深。
第214章 下船时天色已晚,沈晏清和白衡打算在东青岛留宿一夜,次日便即刻启程。两人刚躺下入睡,这是一间分了双床的房间,一张软卧在窗下,另一张床在隔着屏风的另一头,沈晏清借着房间内的烛光,隐隐约约能瞧见白衡的轮廓和映在屏风上的影子。 他迷迷糊糊的睡着,不知打更到几时,忽然听见一声大声的呼救。 他们住着的客栈底下是一排的商铺,才住进来的时候,沈晏清也和白衡进去看过,多是卖一些灵草和丹药的店面,不过两人瞧过一圈,都没什么能看得上眼的。 此时这呼叫的声音就是从对面的楼下传来的。 沈晏清一惊,他的剑就放在枕头底下,下意识就拿起剑临着窗往下看。店门完全敞开着,底下是一群蒙面的大盗,店家是个瘦弱的成年男子,修为不过筑基,而那几个蒙面的大汉则是各个体格健硕,个别几个甚至已是元婴修为,蒙着面,沈晏清瞧不出这几人是人族还是海族,只听见店家挨打后痛苦的哀嚎。 后门进来一个抱着孩子的女人,和年迈的老者,这几个大汉拿着储物袋掠劫,老人一见之下,正要张嘴,边上的劫犯一脚就将他踹翻了个筋斗。 那店家口中还在不断的呼救:“救人呐,打劫,有人打劫!”抱着孩子的女人想要上前去拉下架,反而被人团团围住,几人上下地打量她,朝她越逼越近。 沈晏清目睹这恃强凌弱的一切,内心很是愤懑,白衡比他醒得更早,显然是在这伙人才闯进去时就醒了,这时正坐在他的边上,不知道看了多久。 眼见着这伙人要对着柔弱的妇人和孩子下手,沈晏清拉着白衡就要下楼去主持公道,白衡没动,沈晏清急道:“没看见吗,救人啊!”那女子和店家呼疼的惨叫愈来愈急,白衡再转目道:“嗯,救人。”沈晏清从窗口跳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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