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老人颤巍巍地走出来,“那尸体呢?” 康鹏不忍再说,旁边的栓子哀伤道:“被狰兽吃了,尸骨无存。” 村子里顿时弥漫了悲伤的气息,康鹏他们带回来的猎物都没有带来喜悦的气氛。 牧清寒他们在旁边都有些难受,齐霖更甚,他不禁自责,要是当时没有追着那只八脚兔,那这些人是不是就不用死了? 这种气氛一直持续到晚上,村长给他们安排了住处,由于村子太小,只能分在各户人家暂住。 厉无咎在村长家住,牧清寒和齐霖去了康鹏家,青裕和符钰住村长家隔壁,符憬则和福妞母女俩一起住。 原本厉无咎是有些不开心的,但齐霖那种颓然的样子显然不对劲,他足够了解牧清寒,也知道他和齐霖一起是为了什么。 晚间,村子里在煮大锅饭,这是村里的传统,出门在外的男人平安归来,要摆庆功宴,另一方面是分配带回来的猎物,康家沟是一个团结的村子,死在外面的人都是为了村子牺牲的,他的妻儿就由大家照顾,这也算是让死者的在天之灵能够安息。 原本村子里三十多户,不过一百多口人,健壮的青年就更少了,只有四十多个,自从两年前收药的人不来了,又遇到干旱,每次都要出去一批人寻找生计,这短短两年,村子里的男人更少了,伤的伤,残的残,能动的只有二十多个了。 村子的水井旁,篝火燃烧起来,勤劳的妇女架起了三口大锅,锅中浓郁的肉汤香飘十里,孩子们都围在旁边,紧巴巴的看着锅里翻滚的肉块。 村子里的人都围坐一旁,大口喝酒,等着肉熟。 村长早已经听说了牧清寒他们的能耐,要是真的能解决康家沟的问题,为了这些孩子,他们这些老骨头就算是豁出性命也要试他一试。 康家沟的女子能顶半边天,烧火做饭,砍柴洗衣,照顾孩子,种地种草都不在话下,而且酿得一手好酒,度数高,喝下去能让壮汉直呼“痛快!” 齐霖这次没有吃青裕给的解酒丹,他一碗一碗的灌酒,康鹏看见他如此豪放,招呼其他人跟着给他敬酒,齐霖来者不拒,不一会就喝醉了。 牧清寒站起来,想过去劝阻他的,却被符钰拉住了袖子,符钰摇摇头,“让他喝吧,喝了会好受一些。” 牧清寒又坐下了。 饭饱酒足,村子里渐渐没了声息,牧清寒和厉无咎一边一个搀扶着齐霖,往康鹏家走去。 到了门口,厉无咎将齐霖放在床上,叹了口气,“允执,他要是实在想不开也不要勉强。” 牧清寒点点头。 厉无咎走后,牧清寒检查了一番,没发现有什么问题,这才在一旁打坐。 寅时,牧清寒睁开眼睛,睡在床上的齐霖消失了。 牧清寒悄悄出门,没惊动正在休息的康鹏一家。 月光皎洁,在地上洒下一片银辉,村庄静谧无声,偶尔传来几声狗吠,和夜晚的蛐蛐声交相辉映,牧清寒顿时想起了小时候那个慈祥的老人和那满是好人的村庄,他也算过了两年好日子,那两年确实是牧清寒对凡间最美好的回忆了,不知不觉,牧清寒嘴角带笑。 顺着路走过去,远远的就看见了齐霖坐在一块石头上,牧清寒过去时,齐霖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任何反应。 牧清寒坐在他旁边,示意他说话。 齐霖无奈,师兄就是这种性子,还能指望他说什么,犹豫片刻,齐霖还是开口了:“师兄,我—我很难受,福妞那么小,张姐那么年轻,我不该去招惹那些怪物的,都是我的错。” “我爹死的时候,我还比福妞大了一点,还享受了好几年少爷生活,也跟着他走南闯北到处见识过了,可福妞那么小,她还没有出过康家沟,也没有见过外面的世界,我该死,我毁了一个家。” 牧清寒看见他红了眼眶,他似乎向来是活泼的,与宗门师兄弟都相处得很好,各峰都有他认识的人,这次是牧清寒第一次看见他掉眼泪。 “我绑了他们。”牧清寒声音不带情绪,齐霖没听出什么,要是厉无咎在,一定会察觉出原来牧清寒也不是那么无所谓。 齐霖一时顿住了,憋了半天憋了一句“那不一样,狰兽是我抓回来的。” “我也参与了,要怪就怪我吧。”青裕的声音传来。 齐霖转过头擦了擦眼泪,不想自己狼狈的样子被“死对头”嘲笑,又转过头来瞪着他:“大晚上你不睡觉,跑出来干什么?!” 青裕坐在另一侧,慢条斯理道:“这不是也有人睡不着,出来看看嘛。” 齐霖转向牧清寒那一边,不想理青裕。 牧清寒看着他,认真道:“青裕说得对,我们每个人都难辞其咎,你不必如此内疚。” 齐霖点点头,但显然没有把他的话听进去。 青裕在杨家搜到了一些消息,原本是不打算说出来的,但现在只有转移齐霖的注意力才能让他放下这件事了,活在未知的仇恨里起码比内疚的颓然好。 青裕似乎在斟酌用词,过了好一会才慢慢道:“我在杨家发现了一些东西,和那父亲有关。” 齐霖“哼”了一声,“那天杨文泊不是说了吗?我又不是耳朵聋了。” 青裕想打死他,看着他现在眼睛哭得像个桃一样,内心又有些异样,忍了下去,“是关于齐家灭门一案。” 齐霖立刻转身,震惊的看着他。
第33章 愚公移山 齐霖知道家里出事有内情,他拜入青云宗就是为了有一天能为齐家上下五十多口人报仇雪恨。 清理杨家那几天,他翻遍了留存的案卷卷宗,还有杨文泊杨文耀与他人来往的书信,都没有发现问题,要不是在场的人都听见杨文泊说了那句话,他都要以为自己幻听了。 青裕从乾坤袋里掏出一扎案卷,齐霖一把抢过,一目十行的看了起来。 齐霖双手握拳,咬牙切齿道“你从哪知道的?” 青裕敛着眼,看不清神色,“那天晚上在城主府书房发现的,怕你冲动作出傻事就没告诉你。” 齐霖愤怒揪着青裕的衣领,双目通红,“我冲动?我现在更冲动,我恨不得……” 齐霖高高举起拳头,呼吸急促,似乎忍耐着巨大的痛苦,最终还是没有落下那一拳,他放开了抓着的衣领,大步离开了。 牧清寒旁观了这一切,临走时看了青裕一眼,追了上去。 齐霖来到崖边,祭出墨羽剑,挥刀一剑一剑砍向崖壁。 牧清寒就在旁边静静等着。 过了一会,牧清寒突然想到什么,喊道:“跟我过来。” 齐霖听见声音,转过身,气喘吁吁的看着他,牧清寒提前御剑离开,齐霖也停手跟了上去。 牧清寒停在一块大石头前,示意齐霖来砍。 齐霖虽疑惑,但还是听了师兄的话,将满心的怒火发泄在这一块大石头上了,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起,碎石飞溅,一个大洞很快就被削了出来。 一夜的时间很快过去了,这块大石越来越薄,最终在天刚亮时终于完全破碎,露出后面荆棘丛生的林子。 林子里有很多走兽的尸体,地上遍布白骨,一层薄薄的瘴气飘在上空,大石头破碎后,形成的狭管风迅速吹开了瘴气,露出黑色的沼泽。 牧清寒扔了一块石头过去,石头很快就陷落下去了,他显然没有想到石头后面还有沼泽,这下有些麻烦了。 发泄了一夜的齐霖有些力竭,脸色略微苍白,白衣也染了一层灰色。 牧清寒决定先回去问一下村长的意见再决定如何行事。 **** 阳光还没有照射到山谷里的村子,村子里升起袅袅炊烟,远远看去好像一幅山水画,齐霖突然觉得这样的日子似乎也不错,要是父亲母亲还在,他可能不会拜入宗门,走上修仙的路,他可能会在弱冠之年听从父母的安排,和一个温文尔雅的女子成亲,生几个孩子,等父亲老了,接手家业,了此一生。 可是没有如果。 回到康鹏家,康嫂已经做好了饭菜,桌上都是平时吃不到,只有过年才能吃到的白米饭和肉类,康春生吃得满嘴流油,康嫂在一旁严厉的训斥让他吃慢点,康春生不得已,放慢了吃饭的速度,慢慢咀嚼起来。 齐霖和康鹏一家打了招呼,径直走向了房间,似乎是不打算吃饭了。康嫂再三挽留,最终还是没有留下齐霖。 吃了饭,牧清寒和康鹏一起到了村长家,厉无咎正坐在院子里,给村长修理他那把烂得不能再烂的摇椅,村长坐在一旁,和一个儒雅老人说着话。 村长见牧清寒和康鹏过来了,给他们介绍身边的人,“这是我们村里的先生,谷先生。” 牧清寒和谷铖相互行了礼,分别在石桌旁坐下了。 厉无咎向牧清寒打了招呼,也没有说话,继续修理椅子了。 牧清寒告知了村长齐霖昨天晚上“砍”出来的狭缝,村长双手颤抖,拄着拐杖颤巍巍地握住牧清寒的双手,“走…走,咱们过去看看,鹏子,快叫着其他人一起去看看。” 康鹏应了一声,赶紧跑出了院子,喜气洋洋的去通知村子里其他人了。 厉无咎修好了椅子,施了个法术,村长就稳稳当当坐在椅子上了。 村长看着谷铖还在地上,连连推辞,“让谷先生来坐吧,村子里的路我走了八十多年,这点路根本不算什么,晏清啊你放我下来啊。” 谷铖笑着挥了挥手,“我还比你年轻几岁呢,手脚还灵活,你啊就别倔了,也不怕伤了筋骨。” 两人推辞一番,最终牧清寒把谷铖背了起来,现在村长和谷铖倒是不吵吵了,谷铖又挣扎着要从牧清寒身上下来了,还是厉无咎恐吓了一句,“要是你再扭一会跌下来就不是这个事了。” 谷铖暗骂了一句,“跌下来我也有法子治,要你说!”心里这么想着,但也没有再挣扎。 牧清寒背着谷铖,倒是没有感受到多大的重量,一个小老头能有多重? 还未行至一半,牧清寒突然莫名心悸,这种感觉很奇怪,好像有不知名的东西和他产生了共鸣,但也就是简简单单一瞬间,迟疑过后,牧清寒抓紧追上了前面的厉无咎。 倒是背上的谷铖,明显知道了什么,脸上一片凝重。 四人脚程快,迅速到达了那块大石头处。 村长站在石头旁望了又望,不甘心的想踏过沼泽地,最后被厉无咎抓了回来。谷铖早已收敛了神色,也在研究那一片沼泽。 陆陆续续,村子里的人都来了,一时间昨晚那块大石处站满了人。 符钰符憬一同来了,不知道青裕跑去哪里了,一早上都没见过他。 符钰凑到牧清寒身边,问:“你是怎么知道这里可以通向外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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