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中的乐鱼脚步逐渐虚浮,方才爆发出的猛劲已经荡然无存,双瞳恢复琥珀色,眼角红色云纹渐渐褪去。 脚下一歪,他身体一晃,忙扶住身旁的一根柱子,手死死捂住心口,额头遍布汗珠,呼吸越来越困难,浑身有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力气、灵力正不断外泄、褪下。 “心,心脏,好……好痛……” 说完,乐鱼突然俯身呕出一口鲜血,眼前光景瞬息间颠倒,身体往前栽倒过去。 行至破庙的金黄卷轴乍然停顿,原地转了一圈,像是突然失去了方向般迷茫,随后开始在破庙周围徘徊。 * 一日后。 乐渊的马车行至水汀山,炽阳跳上马车掀开帘子,“王爷,赶一天了,要不在这附近歇歇?” 乐渊嗯了一声。 炽阳就知道乐渊会答应,他转身跳下马车,拿了马车上绑的鱼食就往水汀山上赶。 乐渊掀开侧边小帘子,见炽阳跑了,他远远望着幽静非常的水汀山,片刻后放下帘子,任由炽阳去了。 不出一刻钟,炽阳又慌慌张张跑下山,隔着不短的距离叫喊,张口闭口就是乐鱼出事了。 炽阳扒开帘子,正好撞上要下马车的乐渊,乐渊坐回去,整理了一下衣服,肃声道:“何必如此惊慌,浮躁。” 炽阳一句话喘成三句话,“属下在山上,远远看见两个人,其中一个男的穿着小鱼的衣服,正对着坟头在祭拜!” 炽阳气都没喘匀,都还没说自己的猜测就被推开,炽阳追在乐渊身后,“你说怎么回事啊王爷,该不会是小鱼出事了吧?属下看那座坟头还是新盖的,不会真是小鱼的吧?当初就不该放小鱼走!” “闭嘴!”乐渊厉声斥道,脚步逐渐加快。 炽阳瞬间噤声,默默跟上脚步。 …… 乐渊掐住年轻男子脖颈,身旁有个老妇人拄着拐杖不断敲地,指着乐渊便骂:“作孽作孽啊,无耻贼子,快些松开我儿!” 乐渊瞥了一眼身前淡蓝的衣物,眉宇间尽显狠厉,手上力气不减,“衣服,来自何处?” 年轻男子攥着乐渊的大手,嘴里唔唔着说不出话。炽阳安抚完老妇人又过来安抚自家王爷,“王爷王爷,冷静啊,掐着脖子可说不成话!” 乐渊见他脸都憋红了,松手推开他,而后挥起剑鞘抵在男子脖颈处。 脖子上一凉,男子刚缓过气,都还没缓过神,顿时吓得跪在地上。老妇人嘴上喊着儿啊,步履蹒跚就过来抱住他,哭天抢地说好人不易做。 乐渊褪去剑鞘,冰凉的剑锋抵住男子脖颈,根本不给他喘息的机会,居高临下俯视道:“说。” “这,这是我从老韩头屋里拿来的!”男子抱着自己母亲,开口赶紧一口气说完。 继续说:“办了好事,取件衣物做报酬!” 见两人吓得魂飞魄散,语无伦次,炽阳急得挠了两下头,随后弯腰悄悄碰住剑身,一边观察乐渊脸色,一边小心翼翼地使力往旁边推去。 乐渊目光扫过炽阳,他顿时收回剑。 炽阳这才松了一口气,扶起老妇人,又对男子说:“你无需害怕,从实说来就行,我们不为难人。” 男子震惊!看看乐渊凶神恶煞的样子,这叫不为难人?! 他扶着老母起身,自己不敢看乐渊,就把脸对着炽阳,“我家跟住得不远的老韩头家关系不错,前日里不见他来吃饭便过去看了眼,竟发现人已经倒地没了!我和老母就商量着把人葬了,收拾东西的时候见衣服脏污着扔在地上,扔了也是浪费就自己拿来穿了。” 说完还举起右手,“我说的都是真的!这衣服就是我捡的。” 炽阳不解,回头问乐渊,“小鱼的衣服怎么会丢在老人家里?” 两人还没悟出个所以然,男子又说:“我见老韩头死于非命,将他葬了后拿件衣服穿,这衣服一看就不是他的,拿来穿也不算过分吧。” 炽阳习惯性看了一眼乐渊,“死于非命?”随后他领会乐渊的眼神,示意男子继续说。 老妇人不断敲着拐杖,接过话道:“那老韩头的小孙女才十岁,就被挨千刀的人牙子给抢了去!老韩头不依不饶,定是那群该遭天谴的杀的人!” “不好!”炽阳这次脑子转得极其快,“王爷,小鱼许是被抓了要卖!” 乐渊眼神瞥过炽阳,转身就往山下走,还没走出两步,旁边枯草丛中又突然撞出两个奇奇怪怪的人。 乐渊和炽阳退后几步,顷刻间剑锋出鞘。 “就是他们!”乐渊身后的年轻男子指着两个欲图逃窜的人,“就是他们一直盘旋在水汀山周围,他们定是可恨的人牙子!” 炽阳得令,上去两下三下就制服了两个人。 “人,在哪里?”乐渊左手掐住其中一个矮胖人的脖子,右手剑锋抵住另外一个人的脖颈。 矮胖的人闭眼不作声。瘦高的人跪在地上,眼神飘忽,声线很稳,“什,什么人?大侠,我们可没抓什么人。” 乐渊话不多说,松开左手后将矮胖的人推给炽阳。 他右腕带着剑上提后松手,剑在半空调转,乐渊握剑于手,忽闪的剑锋下沉狠狠扎进瘦高人的大腿中。 瘦高的人骤然爆出尖锐惨叫声,伤口处溅出烫热的鲜血,全部喷溅在地上。 “不说?”乐渊握住剑柄手腕转动,利剑剜在大腿血肉中,汩汩的鲜血流出。 “啊——招!我、我全招!”
第27章 土匪窝遇兰棠 瘦高的人面部扭曲,额间青筋暴起,定是痛到极致,他不顾手上疼痛紧紧抓着剑身,抬眼用求饶的眼神看向乐渊,咬牙说,“我,我什么都说……” 身后的年轻男子早早就捂住老母的眼睛,矮胖的人在一旁瞪得眼珠都快要出来,下唇颤抖着愣是一个字都蹦不出来。 乐渊松开矮胖的人,从大腿中抽出佩剑,转而贴住瘦高人的脖子,“从实招来。” 瘦高的人脸白如纸,他弯着腰,捂着自己的大腿,深吸气后颤声说:“前不久有个太监拿银子找到我们,说让我们守在水汀山附近,按画像抓个傻子,抓到了就绑在京城外面等他们过来交接。” 瘦高的人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直接弯着腰说不出一句话。 乐渊和炽阳的眼神又转移到另一个人身上,炽阳伸手,“画像。” 矮胖的人空长一身肥肉,竟胆小如鼠,他吓得一动不敢动,炽阳又呵一声,他才回过神,即刻就往怀里掏,拿出一张纸交给炽阳。 炽阳交给乐渊,乐渊打开,乐鱼的脸以水墨的形式再次出现在乐渊的眼中,乐鱼左眼尾用朱红的笔描出的胎记尤为显眼。 乐渊收起画像,盯着矮胖的人,声音冰冷,“继续。” 矮胖的人吓得一动不敢动,只得哭诉,“可是我们在这水汀山周围埋伏了三天!根本就没见到这个傻子上山!就在破庙里见着只狐狸。” “狐狸?”炽阳又问,“什么样的狐狸?” 矮胖的人又觉得自己说错了话,改又不可能了,只得硬着头皮继续说:“火……火红的……狐狸。”矮胖的人见炽阳的脸色拉了下去,心里更寒。 “王爷,怕不是顾小侯爷说的狐狸。”炽阳说。 乐渊未置一词,炽阳才想起自家王爷不信这些,他只好转头拿自己剑鞘拍拍矮胖人的肩头,继续问他,“狐狸呢?你们藏哪儿去了?” 矮胖的人哪知这狐狸也是个不能碰的,他咣咣触地磕头,“卖了卖了,当天就卖了!大侠饶命!” 炽阳心想那只狐狸是个有灵性的,应是出不了大事,可是傻乎乎的鱼可不像是不会出事的样子。 炽阳蹲下去,拿剑鞘敲矮胖人乱糟糟的头发,“那你们在这里好几天,知不知道这儿有人牙子?” 矮胖人把头都摇成了拨浪鼓,“没没没,没见过。” 乐渊拿蓝帕子擦了剑上血迹,轻飘飘说:“无用,杀了吧。” 炽阳嘴角一弯,“得嘞!”说着就拔出剑。 矮胖的人瞬间慌得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炽阳剑快落下来的时候,喊道:“等等!” 剑锋停在空中,他恍然大悟般举起一根手指,“我想起来了,想起来了!有有有,见过见过!” 矮胖的人见炽阳将剑收了回去,心里一松,抹了把脸上的汗,“听、听说他们抓了个小美人,要送去南方什么大王那里。我去偷偷探了眼,就是画像上的人,他们都五大三粗的又人多势众,我们也不敢上去抢人啊!都怪该死的人牙子啊!不管我们的事啊!” “好了,派人押回京城。”乐渊收起剑,对炽阳说完转身离开。 * 乐鱼去到南方用了四天,他就在牛车上昏迷了四天。期间,乐鱼一直困在梦境之中,茫然飘荡,不知到了何时何地。 睡梦中依旧是无涯的水面,大雾弥漫,暗无天日,只有零碎的月光照到冰莲花瓣,而后又跃到乐鱼身上,幼时的乐鱼怔愣得团在冰莲花中,眼神放空无神,嘴角带着血迹,脸色苍白,只像个被拔除魂魄的空洞躯壳。 耳边有呼呼的风声,也只有风声,银丝随风飘动,当风停住之时,丝毫声音都抓捕不到。 迷茫。 孤寂。 绝对寂静。 永沉死寂。 忽然,迷雾中奋力钻出一朵紫红的小莲花,它荡着落下来,恰巧落到乐鱼的头顶,触及银丝,紫红莲花瞬间消融进乐鱼的识海。 有过一次的经验,紫红莲花直冲云团中漂浮的小鱼真身过去,小鱼真身被鲜红的血液覆盖,甚至鱼身有些许裂痕。 紫红莲花加快速度,直接撞进沉睡的小鱼体内。 小鱼瞬间被紫红之气包围,小鱼真身像是遭受到煎熬,啪叽啪叽甩着尾巴,在云团中不住地扑腾。 整个空旷的云天识海都似要崩塌般摇晃起来,大风刮过、云团乱撞、起伏。 片刻后,小鱼真身渐渐安稳下来,鱼身恢复往日干净鲜艳的样子,静静团在云团中。 细细看去,小鱼周身又变大了些,原本光秃秃的鱼头两侧,竟顶有两个小突起。 团在冰莲花中的乐鱼渐渐苏醒,琥珀瞳慢慢聚焦,乐鱼眨了眨眼睛,还没作出反应,又感觉到虚空中有人在摸自己的左眼尾。 现实中的乐鱼瞬间睁开眼睛,耳朵懵懵听不清声音,余光瞥见一抹粉红消失,而后入目的是灰色床幔,骤然惊醒他急喘气,动了动手指,双耳听力逐渐恢复。 乐鱼撑起身,一摸额头,竟还绑了细布,疼痛催促他忆起昏倒前的场景。 他眉头微蹙,眼睛上长长的睫毛茫然地颤动,小鱼合理推测是自己摔到的头。 乐鱼揉揉自己阵痛的肋骨和腹部,手又轻轻摸过心口,摁了两下后嘀咕说:“灵力反噬,果真会吐血,痛不欲生,下次还是要控制住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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