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我回大周吧,大王。”沈怜枝克制不住地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从前惹恼了你,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我知道你厌恶我…这样,您罚我,抽我一顿,怎么都好……等你消了气,就让我回大周吧。” 在沈怜枝跪下的那一刻,斯钦巴日那颗心也随之落了下来,那点不可言说的期待也荡然无存了,斯钦巴日眯了眯眼,伸出一根手指抬起了怜枝的下巴。 他只一句话,便让沈怜枝之后的话皆闷在了肚子里,斯钦巴日冰冷道:“沈怜枝。” “你以为你算什么。”他收回了手指,大拇指在怜枝面上狠狠地一蹭,使得沈怜枝因这股力道而侧首。 “本王要是真想罚你,还轮得到你在这里胡说?”斯钦巴日声音渐低,他附在怜枝耳边,“就凭你逃婚这事……只是抽一顿,那怎么够?” 沈怜枝浑身哆嗦,他磕磕绊绊道:“可是……就算你想折辱我,又何必娶我当阏氏呢……你又,又不……” 他不敢再说下去了,沈怜枝自己也觉得,因为对着斯钦巴日这样的人说那个字眼太可笑了。 斯钦巴日听明白了他的未尽之语,他不屑地哂笑一声:“我的确不爱你,但是那又怎样?” 少年单于带着薄茧的手从怜枝的脸颊抚摸到脖颈后侧,命脉被人桎梏的感觉让怜枝恐惧,更何况斯钦巴日稍用了点力使他仰起了脸。 斯钦巴日对他恶劣地勾了勾唇,“恐怕你不知道,我原本是想放你走的。” 沈怜枝顿时脸色煞白。 “不过临时改了主意。”斯钦巴日不以为然道,他手上的动作从单纯的抚摸变成了带着点狎昵味道的抚摸,“不过,这也只能怪你自己。” 那时候的怜枝根本听不懂他的话,更听不懂什么叫做“只能怪他自己”。 他就像一块肉一样,任斯钦巴日随性割取。斯钦巴日甚至等不到将他带到榻上便吻住了他。 “我的阏氏……” 他好像也喝多了,怜枝脑海中一直环绕着方才他那一句“原本是想放你走的”。他一动不动,直到斯钦巴日有所动作。 沈怜枝顿时像被一鞭子抽醒了,他开始剧烈地挣扎起来,“不要……我不要!!” 这点力道对于斯钦巴日来说显然不够看,斯钦巴日只是不耐地啧了一声,而后手上一用力。 …… 沈怜枝全然懵了,既绝望,又觉得解脱,沈怜枝身上的人也愣住了,斯钦巴日滞了很久,才低哑着道:“你怎么……” “怎么会长成这个样子的?” 沈怜枝心里像被一柄剑穿透了,他扭过头,绝望的眼泪自眼角滑下。 斯钦巴日再次在无意间撕开了他的疮疤——只是他不知道,斯钦巴日也是脑海中一片混沌。 虽然他知道怜枝阴阳同体,知道怜枝身体怪异,却也没想到是这样的……他以为,以为至多是怜枝体内有胞宫,能够像女子那样生育。 没想到……是这样的。 其实沈怜枝的身体更偏向于一个男人,他胸膛平坦,身量也比寻常女子要高挑得多,可就是这样一具不会叫人认错的男人的身体……才会更叫人讶然。 这很怪异,却又有一种独特的吸引力,让人无法将目光挪开,斯钦巴日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唾沫:“这怪身子……” “你到底算是男人,还是女人?” 啪!斯钦巴日话音刚落,便被一股突如其来的力道掴得偏了头,斯钦巴图面上热辣辣的痛,他用舌尖顶了顶颊侧的肉,尝到了血腥味。 他缓缓的转过头来,晦暗的烛光之下,斯钦巴日那双深邃眼睛似乎泛着幽绿,使得怜枝产生了一种,仿佛被狼盯上那般的错觉——他很害怕,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后挪了一挪。 斯钦巴日直起身子俯视着他,他冲着怜枝咧开嘴角,露出那两颗尖利的犬齿,他看起来真像一匹狼,一匹疯狼。 沈怜枝捂住嘴,眸中流露出惊恐。 他连叫都叫不出来,两腿都发软,沈怜枝转身就想往外爬——他就是觉得害怕,他想离开斯钦巴日。 可还没等怜枝多爬几步,他的左脚脚踝便蓦然被一只炙热的手掌握住了,而后一股不由分说的力道将他扯了回来,斯钦巴日伏在他身上,胸膛不住下压,压的怜枝贴在地上。 “阏氏……你跑什么?” “大…王……”怜枝发完脾气才晓得怕,两只手臂都在打颤,“我错…错了……” 斯钦巴日又笑起来——他更兴奋了,像面团一样任人搓扁揉圆的人竟然也有了脾气,会伸着爪子挠人,这太有意思了,实在是—— …… 怜枝仰起脖颈,斯钦巴日两颗尖尖的牙在他的喉结处轻轻地啃咬着,他听到斯钦巴日的粗喘声—— “阏氏……” “你是我的了。”
第10章 陆景策 沈怜枝弄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时候从地毯上回到榻上的。那个时候,他早已被弄得头脑混沌,累得连一只手臂都抬不起来了。 只是斯钦巴日依然很亢奋,他压低身子,炽热的吻从怜枝的耳畔滑到微昂的脖颈,像是点燃了一连串的火星,使得怜枝不住颤栗。 “斯钦……大王……”怜枝模糊着双眼,一只手攀在对方肩臂上的手往前推了推,只是这力道太轻微了,于斯钦巴日来说不过是蚍蜉撼树。 斯钦巴日捉住他的手腕,凑过去咬住他的腕骨,尖利的犬齿扎在皮肉上,麻痛感及手腕上的濡湿短暂地摄取了怜枝的心神。 少年单于眸光不动地凝视着怜枝震颤的眼瞳,从那双眼睛,缓缓地落到怜枝被自己咬得血红的嘴唇上。 他伸出手指抹去怜枝唇上的血,又往唇角边上一蹭,那样子像是沈怜枝自己不慎抹花了口脂,斯钦巴日沉沉地道:“你又在引诱我。” 沈怜枝眼前昏花的一片,他后知后觉地察觉到荒唐,又在引诱?什么引诱? 好在他的疑惑并没有持续多久,斯钦巴日回答了他未道出口的询问。 这小畜生低头吻他的发额,吻他不知何时淌下的眼泪,“你不情愿也没办法…你自找的……沈怜枝,你自找的。” 沈怜枝一边要承受着他,一边还要听他的“控诉”。在斯钦巴日的眼里,他被狼群追逐后褪下衣服给自己上药是故意在他面前卖弄风.骚,在苏合单于下葬那日哭泣是刻意勾.引。 沈怜枝觉得真是冤枉,“我没有……” “你一边哭一边眼神勾子一样往我这儿飘,这不是勾.引是什么?” 沈怜枝下意识地想反驳他——他是以为斯钦巴日讨厌看到自己掉眼泪所以才这样哭的,他以为自己这样做会被赶走,谁知道会适得其反呢? 只是这些话在看到斯钦巴日那幽深的目光后,又被沈怜枝硬生生地咽下去了,沈怜枝在心里骂他畜生,骂他道貌岸然的混账—— 明明是他自己起了色心,却把黑锅甩在他沈怜枝头上来,先一步起了欲念又不愿承认,看不起他,还要折腾他。 贱.人。 这都是怜枝的心里话,可这些话,沈怜枝是万万不敢在斯钦巴日面前说的。斯钦巴日见他缄默不言,自觉找回了几分面子,更是顺杆儿爬,嘴里的话也越发没下限。 “你们大周不是礼仪之邦么?嗯?我父王的丧仪上口口声声说着已将他当作夫君,却还要一次又一次地诱惑我,沈怜枝,你……” 斯钦巴日遽然将剩下的话咽下去,他抬手将鸵鸟一样埋起脸的怜枝扳了过来,俯下身浅吻去怜枝面上湿漉漉的泪水。 他低沉地笑起来,这小混账对自己这番恶劣的话毫无愧赧之心,他用手指拨弄怜枝鬓侧的乱发,“又哭什么。” “阏氏,如果父王没死的话,你也会像那样蛊惑我吗?嗯?每一天每一夜,和我父王琴瑟和鸣的时候还朝我抛钩子?” 怜枝扭过头,面孔因为羞愤而涨得通红,他昂起头,不知死活地朝斯钦巴日面上狠狠唾了一口,沈怜枝沙哑着道:“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谁稀……呃!” 他的话未说完便被斯钦巴日用手臂卡着脖子摁了下去,斯钦巴图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那双深邃的眼叫人胆寒,“阏氏,本王没叫你答话。” “你还是要好好学一学规矩啊。” 沈怜枝还是怕他的,斯钦巴日一样享受他的恐惧与身体的颤抖。 他对怜枝更没什么怜惜,手臂继续往下一压,窒息感纷至而来,怜枝红着脸要去拽他的手臂,可惜斯钦巴日像一座山一般岿然不动。 “那也很刺激啊,阏氏,你觉得呢?”斯钦巴日轻佻地道,“虽然你勾.引人的招数不那么高明,但很有用……我想,我会上钩的。” “我父王冷落你的时候,我来伺候你,怎么样?” “额吉。” 沈怜枝所有挣扎的动作都因为这短短的两个字而停滞,他也在大夏境内待了许多天了,认识了那么一两个短词——恰好、正好就认识这个。 额吉的意思是,母亲。 斯钦巴日注视着他神色怪异难堪的脸,露出得逞那般的笑,他收回卡在怜枝脖颈上的手,改为轻轻掐着他的下颚,“如果父王还在的话,如果你们真的成婚了……那么我就得这样叫你。” “额吉,额吉。” 真正没有廉耻的人是谁?斯钦巴日就是一个不要脸的小禽.兽,沈怜枝还记得苏合大单于死的那一天斯钦巴日沉恸的模样,那是真正的孝图。 苏合才合眸几天啊?他就能在床笫上说这样的污言秽语。如果老单于地下有知,恐怕会被他气活过来,亲手将这个孽子给砍死。 不知纲常人伦的野蛮人,怜枝在心里想。 他有满肚子的恶言恶语无法说,不敢说,在那混乱的一夜中,怜枝不知自己是在何时失去的知觉,疲累地昏了过去。 也许是因为太委屈,或者太难过了,又或许是因为他真的太想家了,总之,沈怜枝梦到了陆景策。 他梦到了自己与陆景策初识那日。 八岁之前,内务府总是克扣沈怜枝的月银,那真是一段叫人不愿意回忆的日子,怜枝在寒凉中入睡,在火烧火燎般的饥饿感中被迫醒来。 往往天还没亮,他便会带着小安子偷偷地跑到御膳房,御膳房中有个厨娘待他很好,偶尔遇上她当值,便会趁人不注意偷偷地塞东西给他吃。 只是怜枝的运道总是这样糟糕,还没吃几天饱饭,厨娘便被拨走了,替了她的是个满脸横肉的胖厨子。 他见怜枝瘦瘦小小,衣着也不金贵,鼻孔简直要长到头顶上去了,挥着刚从油锅里捞出来的勺子赶怜枝,甩出来的油点子溅在露出的瘦白手臂上,顷刻红起一大片。 “去,去!”胖厨子并不理会他的哀戚恳求,只是冷漠地要将他们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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