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刚松一口气时,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阵细微的声音。 吱——咔吱—— “什么声音?” 沈校也听见了,这声音太难听了,莫名叫人心神不宁。 这时他旁边的随行人员忽然往前一指,声音带着惊恐:“快看那边,树,树要倒了!” 陆泠枫也意识到了什么,看着眼前叶郅那张沾了血的清晰的脸,嘴角露出一个释然的笑,把对方死死护在了自己身下。 太累了,就连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都几乎花光了陆泠枫身上所有的气力。 叶郅不明所以,只是同样回应着他,闭上眼睛沉溺在对方汹涌的怀抱里。 彭——树干直直压在陆泠枫身上,陆泠枫顿时感觉心脏一阵剧痛,一口滚烫的鲜血喷在叶郅被汗液灰尘血渍糊满的脸上。 陆泠枫恋恋不舍的盯着叶郅的脸看了一会儿,一只轻柔得含着告别意味的手落在了叶郅唇上摩挲了几下: “没事,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听到对方声音的叶郅缓缓睁开眼。 于是便看到了早在二十五年前自己就已经看过了的,那一幕令人终生难忘的画面: 陆泠枫直挺挺的立在面前,浑身是血,奄奄一息,那人睁着眼睛直愣愣的看向自己,里面毫无光彩…… 原来,原来竟是这样……怪不得,怪不得他总觉得这眼神那么违和。 他用力一摇陆泠枫,对方的身体瞬间就软了下来,沉沉倒在自己身上,眼睛还是睁着的,只是却好像没了呼吸。 叶郅情绪崩溃哭得太用力伤口也撕裂的更严重了,心底一时怒火攻心也彻底昏了过去。 沈校看得目眦欲裂,心里梗塞的难受,朝着附近的人怒吼道:“快打电话叫医疗车,快啊,快救人啊!” 现在陆泠枫的情况危在旦夕,谁也不敢上前移动,稍有不慎或许就会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所有人都只能干等着,不知救护组何时能来。 沈校小心的走到陆泠枫面前蹲下,双手拢在脸上将里面的哀戚尽然掩住,只有一道浅浅的水渍落在下巴上,濡湿了衣袖。 “我上辈子真是欠了你们父子俩。” 刚送走你老子,可不能再送你走了…… 沈校用还算干净的手擦了擦陆泠枫血迹斑驳的脸颊,眼眶湿润糅杂着悲伤:“不然,我可没法跟我姐交代!” 就在今天上午,沈校刚处理完陆长鸣的后事就匆匆往这边赶来,陆长鸣是昨天凌晨走的,没有留下任何话甚至没有一点前兆。 等周泽青按约定第二天早上来到病房时,房间周遭真是骇人的死寂。 周泽青顿感不妙,径直向病床走去,陆长鸣却早已经停止了心跳,连体温都冷了,身体僵硬发青。 这件事沈校有意想瞒着陆泠枫,想让他安心的处理好自己那边的事,没想到一过来这边就看见了这出。 人的心脏并没有想象那么坚强,一天经历两次极致的悲伤,是会出毛病的! “他娘的车呢?人都快凉了怎么还不到,都干什么吃的。” 沈校突如其来的一声狂吼顿时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也吓到了离这里仅有十几米远的急急赶来的陈钊木鱼他们。 伴随而来的,还有医疗车由远及近的声音。 一进来,满地刺目的鲜血直直映入陈钊的眼帘,呲——一声急刹,医疗车终于赶到了。 车上人以最快的速度抬着担架赶到现场,医护人员草草查看了一番,在确定什么后,把陆泠枫和叶郅分开抬上了担架。 沈校也跟着上了车,随行护士给他们做了简单的急救措施,现在两人情况都不好,尤其是个子稍高的这个。 女护士皱着眉通知了军区院方让专业人员提前准备好手术室,声音冷静沉着的沟通着患者信息:“这里有两个高危患者,都是失血过多还伴有并发性休克。” “另外,其中一个可能是肝脏破裂,心脉受损严重,得尽快安排手术。” 道路上,挂着异调局独特标志的医疗车呼啸而过,一路畅通无阻。 而另一边,陈钊和木鱼都还愣在原地没有动过,眼睁睁看着陆泠枫被抬上救护车,全身没有一处好的地方。 他静静待在这里看着那些人把血迹都清扫干净,这段反射弧在延长了十几分钟后便到达了顶点,陈钊忽然蹲在地上撕心裂肺的哭了出来。 木鱼手死死捂着脸,头一直低垂着没抬起过。 她隐隐有种预感,今天过后,特查组再也回不到以前了……?
第六十七章 结局下 医院里,这场手术进行的时间很长,长得仿佛过了一个世纪。 …… 这段灰色的时间里,所有人似乎都被阴霾笼罩着,都心照不宣的再没提起过陆泠枫和叶郅。 绯色里的人也都是一板一眼的完成着自己应尽的职责,没有业余闲聊和打闹,只剩下肃穆和低沉。 就这样平静的过了两年,该遗忘的都差不多了,不该忘的也快被时间磨散了。 特查组组长的职位依旧空着,一番纠结过后,沈校决定让陈钊补上,推荐人竟然是褚华都,他说陆泠枫亲自带下来的人心性秉性都错不了。 陈钊得知后连续骂骂咧咧了好几天,还表明以后和褚华都各走各的道,井水不犯河水。 至于两年前……那件事后,叶郅伤好一些就被送到了鹈鹕岛上禁锢起来,只是听说自那以后精神似乎有些不大好。 陈钊和木鱼都已经决定在红灯区固守了,这里有着太多无法割舍的回忆。 “今天天气真好,走吧,该去见见老朋友了。”陈钊等在花店外,木鱼向老板要了两束白菊。 “怎么要两束?” “这束是顺带的,作为他养大谢医生的谢礼,怎么也得照顾一下孤寡老人吧!” 两人一起来到陵园,这里立着许许多多的墓碑,陈钊熟练的站定到一座碑前,上面还挂着谢医生大学时的照片,青涩而内敛。 谢明牙不爱照相,这唯一一张合适的照片都是从毕业照上抠下来的,现在想想,以前全组都在的时候怎么没留下个合照呢? 木鱼把花放下,褚立的墓就在谢明牙旁边。 陈钊看了看褚立的黑白照,深思了良久,忽然压低声音道:“木鱼,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啊?” “你还记得那具从仓库里带出来的尸体吗?” “知道啊,不是说是江前辈吗?怎么?有问题吗?” 陈钊故作玄虚的笑了笑:“其实江宰没死。” 木鱼吃惊的捂住嘴巴,有点接受不过来:“你说真的?你从哪儿知道的。” “我猜的……”陈钊得意一笑,神情复杂。 “其实我也不知道,沈局说那具棺里的尸体他一看就知道是假的,只不过当时的褚立理智全无,他需要一个迫切的真相让褚立彻底从过去走出来。” 看着贴在墓上的褚立那张年轻时的意气风发的笑脸,陈钊重重呼出口气,神情肃敬: “现在我在您面前讲出实情,什么恩怨纠葛就让他们都烟消云散吧。” 见状,木鱼也叹了口气,“对了,我们什么时候去看看陆组啊?我想他了,那地方离咱们也太远了吧。” …… 就在陈钊和木鱼有说有笑的走远后,原本空出的地方又多出一道身影,那人在褚立的墓前停留了很久,视线细细打在那张照片上,神色哀伤。 他伸手触摸了一下照片上的人,被冰冷彻骨的温度惊得瞬间缩回了手,胸前挂着的戒指在阳光下泛着银光,色泽如新。 只可惜,过去的不一定会回来,回来了也不一定如当初那样美好…… 至于叶郅,则一直都被关在鹈鹕岛的监狱里,这里既不可怕也没有任何惩罚,就是那样简单的人身束缚。 关在里面的人无法见到外面任何一个人,却能听到有人在外面走动,以及对方说话的声音,但不会有人和你交流,因为监狱的规定不允许。 但就在两个月前,陆泠枫来了鹈鹕岛。 他还活着,叶郅舒了口气。 在一直没有他消息的那段时间里,叶郅简直就快被想念折磨的发疯了。 这段时间,自己经常能听见对方在自己耳边说话的声音,陆泠枫说他会一直陪着自己。 可惜总是见不到人,因为这里的规矩。 陆泠枫还说他向沈校提交了调职申请,以后就能永远在这边陪着自己,叶郅嘴角满足的勾起一个笑,他没抛弃自己。 只是他唯一烦的就是这道厚重的铁门,阻隔了自己和陆泠枫见面,自己已经太久没见过他了,他想和对方接吻,想亲密的和他接触。 可是不行,监狱有规定。 鹈鹕岛四周都是海,就像与外界隔绝开来。 就算是距离最近的城市都隔着一段遥远的距离,且每个月来往的航班就只有一次,真是偏僻得离谱。 虽然交通确实是不大方便,陈钊和木鱼依旧很轻松的内定到了这唯一的班次。木鱼这次没有买白菊,而是带了一束鲜艳的红色木棉子干花。 海风吹拂在身上,湿湿暖暖的,陈钊没坐惯轮船,晕得很厉害,只能软软扶着船上的围栏,努力呼吸着新鲜空气。 大海和天空一般蔚蓝,既美丽迷人又藏着无法预知的危险。 经过两天一夜的航行,轮船终于到岸,陈钊也快被折腾的去了半条命,这感觉着实不好受。 这边的狱警似乎都有些不近人情,不知是天性使然还是在这封闭的岛上待久了,也成了这岛的一部分。 无尽的守望,再盛烈的热情都会被消磨光吧! 这里的所有设备都很落后,也没有网络,手机带到这边就只能看看时间,除了作为个外来人员的象征,再别无他用。 这里的狱警只认上级的特批印章和白纸黑字的探监许可,他们被人一路带到招待所,这里是真的很简陋,凄凉的让人心底发慌。 反正陈钊觉得,自己在这里待不住,恐怕多一天都是煎熬。 “同志,你好,我就想问一下,两年前被送到你们这的陆泠枫陆组长被你们安排在哪个地方?” 狱警仔细打量了陈钊他们几眼,露出一个真诚的有些别扭的笑:“你们都不说话,我还以为你们是来探监的家属。不过,来我们这的确不太方便,也很少有同事会来这里。” 陈钊连忙解释道:“是我们太仓促了,陆组长是我们的朋友,我们想来这看看他,毕竟以后忙起来有这样空闲时间的机会不多了。” “哎,兄弟,你在这儿待了多少年啊?”陈钊看着对方晒得黝黑的皮肤问道。 “差不多十年了吧,我来得比较早。” 陈钊心底暗叹一声问道:“是你自己申请来这的吗?现在很少有人愿意来这种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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