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林颂的脸也皱成一团后,周子实立刻得意起来,“你这叫什么?伤敌八百,自损一千。” 又过了会儿,周子实叹了口气,“这都春天了,时间过得真快啊。” “是啊。”林颂顺了口气,面色如常道:“我们摆脱游戏都大半年了,我哥也睡了大半年了。” “现在想想,这段时间轻松的都仿佛是我的错觉。” 周子实闷声笑了笑,“我之前还总是畅想,有一天我要是能摆脱游戏我要做些什么,以前我想了好多好多,可当我真正摆脱游戏之后,我竟然还觉得怪不习惯的,就像是曾经已经融入进了我骨血里的东西消失了一样。” 林颂深有体会,“不过还好,大家都还在。” “你说……”周子实忽然道:“一切真的结束了吗?神明真的彻彻底底死了嘛?我们不会再有一天又重新回到那样的生活里,重新过回连睡觉都不安稳的日子吧?” 林颂垂眸看着恬睡的林意,“你不相信你自己,怎么,还不相信你的会长?” 周子实挑眉:“倒也是,既然会长都这么说,那肯定是彻底结束了的。” “哎呦,别说你们了,我也觉得不真实啊。” 张扬热烈的女声从门外传来,两人回头一看,只见穿着白裙的韩聘和一身白色休闲装的师泽洋相携走来。 周子实吹了声口哨,“你们俩这看着,怎么穿得跟情侣装似的。” 韩聘冷笑,抓起周子实的耳朵道:“是不是我太长时间没收拾你,皮痒了?” 周子实立刻求饶,“我这不是替你们俩着急嘛?你们看看,你们俩也都快三十了,个人问题该解决吧?” “嗤。”韩聘嫌弃地收回手,“三十怎么了?三十还年轻好吧,你个封建余孽。” 周子实只觉得百口莫辩,指着自己,半天说不出话来。 倒是师泽洋,进门后对着林颂点了点头,“会长怎么样?有变化吗?” 林颂摇头,“还是老样子,自从那天我们彻底杀死神明后,会长就一直陷入沉睡,一点苏醒的迹象都没有。” 韩聘叹气,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到底是没说出话来。 师泽洋拍了拍她的肩膀,似是在安慰她。 把这一幕收拢在眼底,周子实转头又对着林颂挤眉弄眼,仿佛在说这不就是情侣实锤了吗? 最后周子实被韩聘狠狠打了个爆栗。 “你小子撅屁股我都知道你要放什么颜色的屁,别以为不说话我就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周子实捂着脑袋,转头对着林意告状,“会长!你看韩会长,她怎么就这样啊?” 原本周子实是没想会得到什么回应的,可他忽然眼尖地发现…… “你们看会长,会长的手指是不是动了动?!” 众人的目光登时被吸引过去,一时之间,病房内安静极了,安静到竟然只剩下林意自己的呼吸声。 半晌,韩聘才失望地深吸一口气,心跳加速,“周子实你居然敢用这种事情骗我?” 周子实觉得冤枉极了,“不是啊!真的,我刚刚真的看到会长的手指动了!没骗你们。” 就在这一刻,林意的手指又动了一下。 “我就说,动了吧?” 周子实喃喃着,但这次竟然再没有人有功夫搭理他,所有人全都全神贯注地看着林意,期待着林意的清醒。 林意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中他好像变成了一只鸟,一只拥有漂亮羽翼的鸟,但他以前就只能生活在笼子里,虽然每日三餐是不断的,但活动的地方却只有方寸大小,没有任何自由可言。 后来的某一天,一个看不清面容的人出现在他的面前,他打开了笼子的门,他将他抓了出来。 明明是陌生人,明明鸟类该是胆小的,可林意却觉得,被他抓在手心里,温暖又安全极了,他甚至在他手心瘫成了一张鸟饼。 蓦地,林意听到一声短促的笑声,啾啾叫着抬起头,再然后他被用力抛向了天空。 迎着朔风,林意张开了羽翼,每一根羽毛都被风温柔抚摸,那一刹那,他什么都不记得了,只张着翅膀在天空中畅快地翱翔了好几圈。 直到感到疲惫,林意才停下动作,转而飞回到那个禁锢着他的笼子前,男人还站在那,虽然看不清他的脸,但林意觉得他此时一定是欣慰的。 男人对他摆了摆手,对他道:“去吧,从此之后,你就真的自由了。” 那一刻,林意忽然觉得心里空了一块,隐约中好像他要永远失去什么东西。 可那是什么呢? 林意不知道,但他知道,他不想失去,他扇动翅膀想朝男人过去,可男人分明只是站在那里,却又像是远隔万里,无论他怎么努力,他和男人之间的距离总是不见缩短,甚至还越来越远、 就在男人的身影要消失在林意的视线中时,林意忽然想起了男人的长相和姓名,想起了他们之间的过往。 “顾绥。” “顾绥!” 猛地,林意睁开眼睛,入眼的便是围了一圈的,担忧至极的众人。 “会长,你没事吧?” 先开口的是周子实,但很快他就被韩聘挤到一边,捂着被撞疼的肩膀,周子实嘀嘀咕咕暗骂了韩聘好几句,惹得韩聘冷冷地回头看他一眼,于是周子实瞬间老实。 “会长,你还好吧?” 林意缓了缓神才意识到现在是什么情况,摇了摇头,扯出一抹笑来,“我还好,就是躺久了有点晕,对了,我躺了多久?” 林颂指着窗外的绿意盎然,“半年了,现在都春天了。” 林意愣了愣,这么久了啊。 “大家呢?大家还好吗?游戏已经彻底消失了吗?”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林意长舒了一口气,看着开心极了,“大家都自由了,真好啊。” 众人围着林意说了会儿话,直到林意精神困顿,这才一一告别,没一会儿屋内就只剩下了作为陪床家属的林颂。 关上病房门,周子实嫉妒地隔着玻璃看了林颂一眼。 抱怨道:“太讨厌了,我怎么就不是会长的亲属啊?凭什么我就不能和会长多相处一会儿啊?” 师泽洋和韩聘斜了周子实一眼,也不理他就两人距离极近地说着小话。 “你说刚刚那么久,会长为什么只字不提顾绥?总不可能是躺久了,会长失忆了吧?” 韩聘摇头,“不会,我更倾向于会长已经接受现实了。” 师泽洋捂了捂胸口,直到现在,回想起那时的场景他还是会忍不住一阵阵后怕。 会长是真的将自己的命和顾绥的命联系在了一起,也是真正意义上的他们两个人同生共死。 当看到神明彻底死亡的那一刻,师泽洋是既开心又难过的。 “我当时真的以为会长会和神明一起死,甚至我都安慰自己,会长能和自己最在意的人一起死,也算是一件好事了。” 闭了闭眼,师泽洋长叹一声道:“不过最后的关头,我看到了顾绥,他拼着最后的力量,彻底斩断了他和会长之间的最后一点联系。” “所以会长能活下来,”韩聘瞬间明白师泽洋的意思,“我们还得感谢顾绥?” 是这个道理没有错。 师泽洋和韩聘同时陷入诡异的沉默,忽然,他们发现周子实竟然突然停下了脚步,表情惊恐,两人不由问道:“你这是什么表情?见鬼了?” 半晌,周子实吞了吞口水,“可不是,见鬼了嘛,我刚刚,好像看到顾绥了。”
第190章 “你也回去吧,看你这黑眼圈,多久没好好休息了?” 病房内只剩下林意和林颂两个人,林颂正坐在病床边,慢条斯理地给林意剥橘子,青绿色的橘皮散发着酸甜的果香。 剥完橘皮,林颂将橙黄色的橘肉怼到林意面前,言简意赅,“吃。” 林意:…… 到底还是接过橘子,只是不可避免地,林意嘀咕道:“明明小的时候还是个可可爱爱的小胖子,怎么现在就成了个酷哥啊?” 说完,掰了一半橘子,一口塞进嘴里,又凉又酸的汁水瞬间盈满林意的口腔。 “嗯,你还是和以前一样会挑水果,就知道我爱吃酸橘子,就是橘子皮有点厚。”说着,林意又喟叹道:“你都不知道,之前我和顾绥在一起的时候,他买的橘子,从来都是甜的,一点酸味都没有,这算什么橘子啊,橘子嘛,就是得吃酸的才好啊。” 说完,把另外一半橘子也丢进嘴里,三两下嚼碎咽肚。 “你们……”林颂似乎想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却都怎么都说不出口。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 林意不在意地摆摆手,又从袋子里捡了一个绿色的橘子出来,一边剥皮一边道:“其实也没什么,谁离了谁都能活,再说了,我是谁?我可是同荒公会的会长欸,怎么能被这点小情小爱的困住?” 屋里沉默了好一会儿,终于,林颂开口,声音真诚,“你说这话之前,能不能先把你脸上的眼泪擦干净?” 林意:…… 当摸到脸上的湿润时,林意还嘴硬着道:“我,我这些年新染上的毛病,泪失禁,没关系的。” “真的没关系,早在我们进入依扎巴尔山脉之前,我不是就已经做好失去他的准备了嘛?我已经提前习惯了,等过一阵子,就很短的一段时间,我就能习惯,真的。” 话是这么说,可林意脸上的倦色却越来越浓,半晌,林意忽然道:“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 林颂没搭话,林意好像也不需要林颂搭话,他就自顾自道:“柯晨他们死了,顾绥也死了,他们都是因为我死的,可你说凭什么呢?凭什么他们就要为了我们的计划去死呢?” “因为你是希望。” 门外突然闯进来的声音打断了林意的自怨自艾,屋内的两人猝然抬头,只见神谕公会的会长赵阳秋正缓缓推门而入,“因为这个计划是前人已经推演过无数次的计划,这个计划也只有你在才能够完成。” 顿了顿,林意问道:“因为顾绥吗?只有我在,顾绥才会甘愿赴死?” 赵阳秋耸肩,“你这不是很清楚吗?还矫情什么?” 林意不说话了。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林意却不愿意接受。 “你这就是幸存者内疚。”赵阳秋啧了好几声,不耐烦道:“不就是觉得计划是你们一起制定的,可最后却只有你一个人活下来而觉得内疚吗?至于这样吗?” “理智和感情,我从来都做不好平衡。” 林意说完,艰难地起身,走到窗户边,扶着窗台看向窗外,外面春意盎然,一簇簇黄色的迎春花正开得灿烂,“我总有一种感觉,我好像已经不属于这个世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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