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时在萧首座船后面,好像是他捞起来的。” “萧首座发现的,我什么也不知道!” …… …… “萧首座!”寅申-22大声喊,“你怎么说?” “我睡到半夜,感到船下有东西,便勾出来看了看。”萧路指指尸体,“就是他。” “就这么简单?”寅申-22回头看迟年,迟年略一点头。 他走下高台,直走到尸首跟前,蹲下仔细查看,甚至用伸手在死者的颈部揉搓了几下。 ”他是谁?谁认识?”寅申-22站起,大声喝问司机。 片刻面面相觑之后,司机群中有人举起手,怯生生:“我认识,他是杨敏然,跟我们一样,就是司机。” “报迟王,”寅申-22回身报告,“死者杨敏然,忘川网约车司机,死亡时间在两小时以内。” 说来好笑,黑白无常这些鬼差们可以自.尽,但没人这么干过。毕竟他们熬到功德攒够,投胎转世时几乎个个中上之命,因为当鬼差有加分。 摆渡人是戴罪之身,活着为了赎罪,不仅转世所需功德超出鬼差们数十倍,而且根本无法自我了断,虽然很多摆渡人熬得凄苦,很想死了算了。 所以摆渡人死亡,原因只能是一个:他杀。 “说说吧,今天晚上,你们都干了些什么?谁能作证?”迟年亲自发问,同时指挥鬼差们,“去,一个个问,问清楚。” 殿前鬼差们井然有序,按照现有队形,列队走向众司机。 九殿门外突然传来嘈杂声,一个守门的白无常大喊:“秦王!不能进!迟王吩咐,他正在审案,谁都不许打搅。” 司机和鬼差们齐齐将眼光投向萧路。 萧路表面无所谓,心中略尴尬,搞得好像他生活不能自理似的。 迟年眯起眼,双手捂住耳朵,“哇哇本王突然耳鸣,严重、非常之严重,什么也听不见。寅申-22,快去将殿门关上。” 寅申-22显然是迟年的心腹,见主子以装病为借口,猜他并不愿得罪秦王,但也不肯让秦王插一手。 于是寅申-22飞奔至门外,作揖拱手鞠躬,就差下跪,好言好语说了一箩筐,但就是不肯让秦越进殿,最终顺利地、谦卑地将秦越关在了门外。 殿内鬼差们各尽其职,仔仔细细挨个询问,最后汇总给了寅申-22。他则走到迟年旁边,低声汇报了一遍。 迟年很开心,咧开嘴,大笑两声:“萧首座,又是你?!” 萧路勾唇:“我在睡觉,的确无人可证明。” “那你的嫌疑,就颇大了呀。”迟年意味深长,手指托住下巴,欣赏萧路即将到来的慌乱。 然而他失望了,萧路依旧淡定。 “你怎么解释?”寅申-22喝问。 萧路冷冷道:“解释?很容易。寅申-22,你到底有没有仔细看过尸体?” “当然有啦!我不仅看了,还亲手摸了!”寅申-22立刻反驳。 “唔。”萧路走上前去,垂眸,“我可以动他吧?” 寅申-22回看迟年,然后回过头来,“可以。”他又自作主张加了句,“别耍花招!” 萧路伸出手,轻推尸首的头颅,让脑袋仰得更加靠后。 尸体脖颈处的伤痕显露无疑。 “我判断他是被掐死的,你有没有意见?”他问寅申-22。 寅申-22略迟疑,回复道:“姑且可以这么看。” 萧路身后的司机们纷纷伸长脖子,小声发表意见: “手指印啊那是!” “真的是被掐死的,他妈的谁干的?” “嗯不像用绳子勒的,叫我说,应该就是拿手掐的。” “好,那你有没有注意到,他颈上的掐痕不是一道,而是两道?”萧路对着两道伤痕分别指了指。 第26章 手伸进来 “嗯,”寅申-22同意,但立刻反驳,“那又怎么样?你掐了两次才把他掐死,有何稀奇?” 萧路一抬眸,冰刃般的目光刺向寅申-22:“呵”他阴沉地说,“我掐死人不需要两次。” 寅申-22像被点中定身穴,很想挪开恰好对上的萧路视线,却又挪不动,整个人僵在那儿。 司机群发出一阵窃笑。 “说正事!”迟年声如洪钟,这才算把他的寅申-22震回正常状态。 “就是就是!”寅申-22狐假虎威,“继续说,不要顾左右言其它!” “既然你看见了两道伤痕,你没看出指印的大小有区别?那你有没有看出,不仅大小有差,伤痕的深浅都有明确区别?我来告诉你,这分明是先后有两个人对杨敏然下过手,第一个人气力不济,换到第二个人,方才成功将他掐死!” 萧路一口气说完,然后抿上唇,定定地看着迟年。 殿内沉默。 稍顷,又出现了“嗡嗡”声,那是司机们在小声议论。 “当故事听还不错,但要作为证据,这也太弱了!”寅申-22思考了好一会儿,才挤出回答。 萧路懒得理他,“迟王,你怎么说?” 迟年用手掌拍了拍脑袋:“臆测的成分太大。你掐死人不需要两次,我可证明不了,我也不想看。但是你万一第一次没掐死,挪了个位置,再掐一遍,死者当时又有挣扎的话,伤痕的大小和位置不同,我认为有可能。” 萧路一扯嘴角,第九殿阎罗,确实不是白给的。 司机们听清楚迟年的分析,觉得也有道理,停了说话,都拿眼睛看定了萧路,看他怎么反应。 “好。”萧路站在原地,伸手一勾,又一勾。 尸首的裤管和长袖外套的两个袖筒同时往上卷起。 “这,你可看到了?”萧路问寅申-22。 寅申-22连跑带颠,到了近处一看,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迟年虽坐在高台上,视力可不差,他看了两眼,也皱起了眉。 不过萧路可没打算玩心照不宣的把戏:“杨敏然的两个脚踝、两只手腕处全部有瘀青,说明他被害之时,有人按住他的手脚。” “所以凶手至少是两人,或者两人以上。” “不然,迟王你给我演示下,一个人如何能同时按住另一个人的手脚,还要掐死他。注意,同时!” 司机们想象了下萧路描述的场景,发出控制不住的哄笑。 “你们这是在哪儿,没个数吗?!”寅申-22借机骂人,给迟年创造思考的时间。 迟年没什么表情,稍顷,他坏笑了下:“你的推测都基于‘同时’的前提下,但事情本身可能不是这样,也许就是你先捏伤他的手脚、然后掐了两次把他掐死。” 萧路勾唇:“要不要听听看你都说了些什么?迟王,我被你猜测得好像个变态。” 司机们实在忍不住,集体大笑。 寅申-22再次喝骂,却没起到之前的震慑效果。 阴森恐怖的第九殿突然就有了些欢声笑语的热闹气氛。 迟年眼看场面逐步沙雕,脸上不由自主浮现出一丝凶相。 寅申-22见主子为难,撇下一众司机,抓耳挠腮,忽然眼睛一亮,他奔回迟年身边。 几句耳语过后,迟年沉默,目光一再扫向萧路。 最终,迟年笑了笑:“照你说的办。”他告诉寅申-22。 寅申-22仿佛得到圣旨,昂首挺胸,宣布道:“王令,使用试凶水!” 萧路一怔,要不是寅申-22说起,他几乎忘记了酆都还有这东西。 司机中资历浅的根本不知道那是个什么玩意儿,低头询问身边的同伴。 寅申-22见镇住了司机们,语气更加得意:“算是第九殿教给你们的。试凶水,专用于测试你们到底有没有杀害过同僚。杀过人,那测不出来。可如果杀的是府内自己人,一看便知。” “一会儿你们挨个将双手放入水中,有罪的,手掌和水一起变为紫红色。” “刚才迟王只是与你们走走过场,九殿查案,根本用不着人间那一套!根本就无需什么动机啊推理啊破烂玩意儿,结果马上就有!” 司机们面面相觑,谁也没见识过寅申-22说的测试。 毕竟地府内部出命案,很久很久没发生过。 萧路跟其他司机们等待许久,等来一盆清水。 寅申-22托宝贝般,小心翼翼地从一个鬼差手中接过水盆,双手抱牢,走到第一个司机面前:“手伸进来。” 那司机起先犹豫,架不住寅申-22的眼神威慑,他迟疑地将双手伸进水盆,然后快速缩回来。 手和水都干干净净,没一点变化。 “你,快点。”寅申-22抱紧盆,走到下一个司机面前。 司机伸出手,收回,低头盯视,清白。 寅申-22大概是故意的,他特意将萧路留到最后测试,加大萧路的心理压力。 萧路倒没什么压力,除了少许烦躁在这里拖沓太久,影响他今天接单以外。 他在忘川的几百年记忆可没丢失,他没杀过人,更没杀过同僚。 终于轮到萧路。 寅申-22站到他面前。 那盆水经过十多双手的浸泡,依旧清澈透明,水面平稳得不起一丝涟漪。 萧路垂眸望去,他一张线条冷硬流利的脸清清楚楚倒映在水中。 “萧首座,害怕啊?”寅申-22不怀好意,“倒是抓紧啊!” 萧路一扯唇角,慢悠悠将双手浸进水盆。 几乎在同时,萧路眼睁睁看着盆中的清水急速变为紫红色,像有人将一大瓶深红墨水倾倒了进去。 萧路又一怔,他缓缓抽回双手— 紫红色!闪着粼粼水光的紫红色! 寅申-22打心眼儿里希望萧路的手变红,可没料到心想事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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