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既然不是因为脾气变好,肯定还有别的外因…… 康柯眯起眼睛,细细在画面中寻找,果然在骑兵队中,发现几位穿着圣殿白袍的牧师。 是怕消息传回圣殿、马甲可能被揭的羞耻心,让暴君忍辱负重: “这里没有军队,只有一群才遭到恶神袭击的无辜者,我们连像样的盔甲都没有——” “既然不打算造反,那就将光明神的遗骨交出来吧。”几位白袍牧师驱马上前。 他们都很年轻,脸上倒没挂什么虚伪的悲悯,只是眉头紧锁,显然怀揣着更深的忧虑:“圣殿很早就接到消息,说龙神祭时,龙息雪山会有光明神骨出没,可是……” 牧师话没说完,但所有人都知道他隐没的是什么。 康柯盯了会镜头,将雷文那篇没写完的自杀报告招来,翻到开篇的楔子。 【在罗曼大陆还不叫这个名字时,神明曾在这片土地上行走过。 祂们缔造辉煌,铸造灾难,生命的诞生和终止全凭神之伟力决定。 直到某一日,瘟疫之神挑起神战。 ——不知多少年后,神战中止。 疲惫的神明们退隐幕后,从此,大陆上不再有神明的踪迹。】 按照楔子的意思,罗曼大陆的神明只是退休不干了,不是死翘翘了。那这光明神的遗骨哪儿来的?是正的还是赝的? “那他么不是我告……” 雷文身后的黑袍法师险险止住,简直想穿回过去,狂抽给自己挖坑的自己一巴掌:“咳,但这神骨,乃是山火之神……” 呃……这好像是个假山火之神给的。 但管那么多呢,真货死都死了,难道还能跳出来诈尸辟谣不成? 黑袍法师的底气又返场了:“乃是山火之神所赐!神的馈赠,怎能转让?” “对啊对啊!”一时间,群情激奋。 “……”雷文冷眼旁观,没有说话。 当领袖是这样的,有时会被群情所裹挟,被迫做一些群众想做、领袖却不想做的事。 不过不还神骨,本身也是他的想法。 边境侯,一个不怎么在帝都露面,但因为怂和左右逢源,在帝都还算得上有名的老东西。 他能力不强,能守住自己的领地,全凭巫妖塔这烫手山芋盘踞在此,没哪个贵族乐意去跟N这位死神掰头。 边境侯捡了这个漏,凡事避着巫妖塔走,将对付死灵的力气都倾注到剥削子民上。每逢黑夜女神的神诞日,他就大肆挑选神仆,抬上财宝,恭恭敬敬送去巫妖塔,如此换得十数年的和平共处。 雪山民为什么对“巨龙十年吃一次人”适应良好?因为边境侯每年“吃”一次人啊!还一“吃”就是一大批。 相比之下,十年才吃一顿饭,一饭就吃三个人,不会天天苛捐杂税、掳掠人丁的巨龙,真的不算什么。 雷文手中缓缓凝出烈火,挡在前敌人·现雪山保安·黑袍法师面前: “雪山需要神骨的庇护。如果圣殿真想为光明神做点什么,为何不从会给死灵法师送人祭的边境侯下手?” 狗咬狗去吧!也省得他天天想杀狗还得忍着。 狗拒绝了暴君菇发起的提议:“圣殿不会干涉政务,请归还光明神的遗骨。” 雷文:“@#¥@#”死吧!! 雷文终于装不住了,手掌在烈焰之刃上一擦而过,暴虐的火浪奔涌过冰河,直扑对岸: 去你妈的不会干涉政务!当初因为他血统不纯,拒绝参与他的登基大典,害得他半年没能登基的混账是谁?不是你家圣子了?! 厚重的冰层发出脆裂的声响,火浪如同战争的号角,霎时激起河岸两侧士兵的冲—— 没冲成。 康柯·无伤结局强迫症患者·鲍沃尔随手点了下光屏,给快要上岸的火浪精修了个满屏爱心的造型,巧妙地在河面上竖起爱的屏障。 上岸失败的火浪:……:( 脱马甲失败的雷文:……= - q 干什么啊,真就“穿上容易脱掉难”了呗? 河对面的银盔骑士也很震惊,勒着马蹬蹬向后倒退几步:“……你、干什么啊?” 是不是脑子有病?? 这话不太雅,自诩贵族身份的骑士没说出口,惊疑不定之余,他决定放弃PlanA,直接上最终方案:“来人!把那些家伙都带上来!” 原本聚拢在一起,将中心挡得严严实实的盔甲军散开了,露出近百个衣衫褴褛、瘦骨嶙峋的奴隶。 雷文心头突地一跳,只觉身后倏然一静,下一刻,爆发出悲愤的哀鸣: “杰奎琳!!” “父亲!——该死,该死的边境侯!居然拿我们的亲人做人质!” “天,凡科……我以为你已经被送去巫妖塔了,没想到你还活着!” 雷文:“……” 他缓缓放下手中的火刃,后背不知何时浸出一片冷汗。 差一点,差一点他就又陷入了敌人的陷阱。 如果刚才那一下,院长没拦住,这些奴隶恐怕也得跟着火浪一起被烧死。 烧死后呢?他身后的这些人,有多少会因为仇恨倒戈? 边境侯是不是早猜到这种可能,所以才只派了骑兵来送死,自己却一反常态,没有殷勤谄媚地跟在圣殿来客身边鞍前马后? “……”眼底蹿起的血色因为懊恼而褪去,雷文逐渐意识到,自己只能成为“强大无匹的暴君”,而不是“强大无匹、暴虐但英明的君主”是有原因的。 他太理想主义,思考事情从来简单粗暴。 他不适合阴谋论,也不会阴谋论,所以面对挑衅的敌人,他唯一会做的只有正面冲突。 就像刚刚,他根本没打算停下来仔细想想,为什么处事圆滑的边境侯,会在明知他的力量足以弑神的前提下,仍然放任下属挑衅? 菇低下了头,菇蔫巴下了伞盖,菇努力振作:“你是不是早预料到了?” 雷文这话压得很低,风声中,只有康柯能听得见:“没有,”康柯扒拉着外卖安慰,“我让系统直播,给的俯视镜头,一览无余。” 菇不信,但康柯的声音温柔又好听,菇又被自己KTV了。 自我洗脑一番“院长关怀我,这是善意的谎言”,雷文振奋起来,重新凝出火刃,指向对岸:“你以为有人质,我就会投鼠忌器?哪怕你用尖刀抵着他们的脖颈,我照样能把人救出来!” 吃一堑长一智,这次他先谨慎地言语试探了一番,没敢直接上。 也幸好他没直接上,银盔骑士紧接着就笑出声:“你以为,大人手中的人质只有这么一些?不如先问问你身后的人,有多少人的亲眷,都在大人手里。” 银盔骑士收敛了笑容,冷声威胁: “大人早就猜到,你们这群劣民会将野心付诸暴力。现在,选择吧!是看着你们的亲人引颈就戮,还是乖乖交出神骨,将怂恿你们的这个所谓‘勇士’自行处决,交出他的尸首?” 又是进退两难的境地。 又是对人性的考验。 “……”雷文面无表情地勾起了手中的灵摆。 他很厌恶被人威胁,极其厌恶。 如果放在半个月前,他面对这种胁迫,只会给出“通通杀死,什么人质,关他屁事”的决断,但这几日,他逐渐觉得,这是否也是一种逃避? 逃避自己对现况的无能为力,逃避自己根本没那个能力实现自己心中的理想主义。 他曾对母亲立下天真的誓言,说“我要锤炼这腐朽的世界,把它捶打成理想之国的样子”,可现实却是他在一次次失去中,逐渐也被捶打成腐朽世界的一部分。 曾经的他痛恨阴谋算计,但他没有哪一刻比当下更清楚:他需要学会阴谋算计。 如果要驱逐黑暗,就意味着必须跻身于黑暗,那他—— 康柯咽下最后一口菠萝包,恰是时候地抬手,打断菇的黑化:“可以了。不用动脑了,你的脑来了。” 雷文差点被康柯隔空揉得一个踉跄:“??” 一道不怎么正经的口哨声从敌后方传来,紧接着是熟悉又不那么熟悉的声音: “好多人啊,真热闹。幸好我向边境侯请令,来这里救场,不然岂不是要错过一场好戏?” “什么人?谁需要救场!”银盔骑士也搞不清楚状况,警惕地回首看向后方,就见浩荡的骑士队如摩西分海般被人从中分开。 来人肩披银发,穿着华贵,更重要的是,他居然坐着边境侯的马车。 绕路也能绕,但就是非要从人群中间插过去,犯个贱才舒服的朝辞懒洋洋地敲敲车壁,示意车夫停下。撩起车帘,向骑士随手丢去边境侯的手令:“去,叼着玩具,边上玩儿去。” 雷文:“……” 咋回事?这人不是刚进院?咋好像就成了敌方的重要人物了? 他皱眉盯着朝辞看了半晌,困惑地问:“你报告写完了?” 院长面前,众生平等,谁来都是替院长写报告的牛马。 作业还一个字都没动,光顾着玩了的朝辞:“……→ →” 啧。会不会说话?上来就问作业写完没,晦气。
第16章 【这猫的面相,一看就不老实。】系统窝在康柯怀里,语气深沉。 康柯就善良多了,他不在乎牛……员工什么时候替他写报告,只要最终的结果是写了就行:“稍微加快一点速度,快到下班时间了。” 他同时戳了戳屏幕上的一猫一菇。 五点之后,菇还得替院长带晚饭的外卖呢,院里也有千顷良田等待耕耘。 嘶,这么说起来,是不是也该给灰毛猫找一个合适的岗位了? 康柯稍作思忖,直起身环视了一圈疗养院:“……” 目之所及,全是空气,没发现什么新需求。 好,暂且打发去帮菇一起犁地吧。 “嚏!”朝辞狠狠打了个喷嚏,尚且不知道自己即将喜提“农务部实习生”一职,“唉,圣殿来的几位大人,别冲我干瞪眼啊,抓人质又不是我想的主意,不干政务也不是我定的规矩。” 猫爪扒窗,他探出半个脑袋: “不如这样,我去替你们把神骨讨回来。你们回去安心歇着,等着神骨送上门。” “既不用看不顺心的事,也不用憋出内伤,还得守圣殿不干政务的破规矩,多好?” “我用边境侯的名誉保证,决不食言。” 短短几句,直切圣殿牧师们的痛点。 白袍牧师们脸色不怎么好看地互相对视几眼,果然选择静默地转身离开。 坏水猫满意地看着棋子们上套,又将目光转向旁边的银盔骑士:“诶,那边那个铁皮罐头。——就是你。别傻瞪眼了,去把桥放下,让我和我这位红头发的旧友好好叙叙旧。” 本来还想质问“什么报告,你们怎么好像认识”的银盔骑士顿时噎住,想骂人,可看看手令,还是憋着一口气指挥人将吊桥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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